山中***大雪,顾妙音依窗听雪宿夜未眠,待到空中放晴,雪白的天地忽如染上了一层金色轻纱。 她眯了眯眼。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浑厚豪爽的叫呼声,“老大!老大!我回来了!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另一道年轻的男声笑着说道,“你声音小点,万一阿音还在睡觉非把你从院子里丢出去不可。” “你是应当小心点,她前几日才被雷劈,还没找人撒过气。”这是顾溪的声音。 一道温柔的女声适时响起,“听说你们要出门,我昨晚特意做了不少点心,都带着,路上吃。” 听见院前炸开的声音,顾妙音莞尔,伸了伸懒腰跳下窗台。 不管前世如何,且看今朝。 她推门而出,朗声道,“大清早咋咋呼呼做什么?好歹我也是你们寮主,一点规矩都没有,瞧瞧其他寮哪个像你们这样?” 院前廊下站着三名男子与一名女子,见了顾妙音各自含笑,俯身作揖,齐道:“见过寮主。” 顾妙音偏头,取下腰间的骨鞭,颇有一山之主的架势。 “想来你们也已经知道了,其他三寮都是废物,事到如今还得我们仙山寮出手。传令门下***,出门在外都给我打起精神,事办好了我重重有赏,谁砸了我仙山的颜面,自己掂量。” 四人闻言,低头一笑,“谨遵寮主之命。” …… 寒冬腊月的午时,依旧不见半缕阳光。 如今的新阳城内人心惶惶,街道坊市一片萧条,千年古城早已不复往日半分盛景。 “吱呀吱呀——” 一辆破旧的老牛车压着斑驳的青石路发出粗糙沉闷的声音,卷边的草席被一阵冷风吹起,隐约还能看见里面凌乱不全的肢体,偶尔一两个路过的行人见了生怕惹上晦气,远远便躲开了。 一队手执方戟的营卫队神情倨傲,正训练有素地挨家挨户搜查。 “这是在找什么人啊?” “说着要抓谢家余孽,新阳城跟谢家沾亲带故的都杀完了,哪还有什么余孽?造孽啊!” “大人!!大人冤枉啊!” 伴随着凄厉的哭喊声,一队营卫队相继从一间简陋的屋舍内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正拖着一具男子尸身,血水沿着青石老路流了一地。 “大人!”一妇人踉跄着连滚带爬从屋里冲了出来,神情哀恸,“军使!您行行好吧!我家男人是老实人,我们祖上三代都跟谢家挨不上边,您放过我们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妇人边说边朝他们磕头,脑门顿时血肉模糊。 被拖住的执戟卫队皱了皱眉头,眼神淡漠,挥手就是一刀。 “聒噪!” 话语落地,女人双眼顿然失神,直立立的栽头倒下。 卫队顾不上擦去血渍,提刀指向上空,朗声道,“传萧都督口令,陈郡谢贼勾结胡人,危害国祚证据确凿罪不可恕!为正国法,明日午时,谢家祖庙王军阵前绞杀谢灵毓以儆效尤!谢家九族同罪一并共诛,有胆敢私藏罪犯者皆以同罪论处,斩立决!” 寒风萧瑟,一道斩杀令让整个新阳城陷入死寂。 当今天下谁人不知?谢家祖族兴于陈郡,乃大晋开国郡公,世家大族公卿之首,钟鸣鼎食高卧之时,门下幕僚三千不止,若真细纠九族关系,怕是整个新阳***过半也犹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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