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都好。”她望着帐顶,目光有些悠远。 “去哪都好,我累了小叔叔,喜欢一个人好累啊,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天光破晓时,宋盈终于看清床前人。 萧敏眼底血丝密布,正往她床上塞汤婆子,看见她醒来顿时一喜。 “我的老天爷,你终于醒了!” “敏敏?” 宋盈环顾四周,房里就她们两人,床上搁了几个汤婆子,小腹上还敷着一个热姜包,疼痛已经缓解了许多。 她有些恍惚,昨晚好像看见李执了。 “敏敏,是你守了我一夜?” 萧敏干笑一声:“没良心的小东西,不是我还有谁,你瞧,为了你,我都熬出***来了!” 宋盈盯着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帐顶。 没有吗? 那昨晚的梦也太真实了。 梦里,李执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替她换布巾降温,还给她整理发鬓。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温柔地对待她了。 结果一觉醒来,这只是一场梦? 只是一场梦。 她仍不死心,咬着唇问:“小叔叔没来过?” 萧敏卡了两秒,有些不自然道:“他不是......在崔暮雪那嘛,要不是他把所有太医扣下,小桃能求到我这来?” “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哥,要不是他昨晚当值,及时把我接进宫来,你死在这了也没人知道。” 宋盈有些失望,却又有些释然。 对啊,他如今有了未婚妻,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人,又怎么会来看自己。 萧敏看不得她这个样子,红着眼将她抱住:“阿盈,我的好阿盈,咱们不喜欢他了好不好,他绝非你的良人。” 宋盈喉咙酸涩:“好,不喜欢他了。” 萧敏陪了宋盈一天,瞧她状态尚可,便在日落时分告辞了。 黄历又被撕掉一页,还剩下三天。 夜里,宋盈收到了一个破碎的香囊。 缠枝莲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幸好里面那层是特殊材料所制,没有损坏,夹层的平安符也安然无恙。 崔暮雪一定以为,这个香囊是她的手艺,因为被李执珍而重之,这才吃拈酸吃醋,借机陷害她。 其实不然,这是当初阿娘十步一跪,磕过千级长阶,从护国寺求给阿爹的护身符。 后来爹娘出征,临走前将这个香囊送给她,希望她平生喜乐一生。 再后来李执遇刺,她便将香囊转赠给他,叮嘱他不可离身,李执不知其来历,却十分珍惜,两年来从未离身。 可是崔暮雪一来,就什么都变了。 她将外层破碎的布料剪掉,又重新绣了一个紫藤花的外皮,将香囊挂回腰间。 阿娘说过,紫藤生命力顽强,从今天起,她要做一棵顽强又旺盛的紫藤,而不是为了情情爱爱而迷失自己的缠枝莲。 离出发漠北只剩两天时间了,宋盈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属于她的东西不多,盈月苑的一切,都是李执为她准备的。 几柜子衣裳,数不清的珠宝首饰,还有各种各样在民间买的小玩意,专门为她收集的制香古本...... 她甚至还有一个私库,里面装满了这十年来李执送给她的各式珍玩古画。 她什么也没带走,只收拾了几件保暖又耐脏的衣裳,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小包袱皮。 入了夜,正殿那边尚灯火通明,太子大婚,整个前朝后宫都忙得团团转。 宋盈想了想,决定送李执最后一份大婚礼物,以报答他这十年来的养育之恩。 她提笔写下那副早就烂熟于心的香方,割破自己的手腕,放血半碗。 近来身体虚弱,加上又来了月事,随着血珠一滴滴滚落,宋盈一阵头晕目眩,可她还是强撑着赶在子时之前,制出十余颗药丸。 趁着夜色,偷偷送往李执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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