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沈如宜叫住了她。 沈昭昭转过身去,笑着问:“四妹妹寻我有何事?” 沈如宜揪着手里的绢帕不疾不徐道:“三姐姐的侍卫就没想过换一个吗?光是昨日我瞧着他那眼神便是极为不善,当心将来反咬你一口才是。” 沈昭昭不知道沈如宜怎么会说出这话来,她顿了顿,说:“四妹妹,宁九是来保护我的,眼神不善可能是维护我罢了,多谢四妹妹提醒。” 沈如宜看着沈昭昭就要离开,很是不满道:“你既然要留他,就不要让我遇到他!” 否则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是绝不会让那场梦成真的…… 沈昭昭今日实在是发烧的有些精疲力竭,所以她也没多想,刚才所有的话和精力全部给了那场对峙去了。 她才回到屋子里头,发现已经到了布晚膳的时候,她这才想起宋瑾淮是有两天不准用饭的。 叫人拿来了食盒后,她挑拣了些饭菜便带着去了宋瑾淮住处。 …… 宋瑾淮一日都未曾进食加上身上的伤口他自己也不能涂到,只好等着伤口化脓后结疤再愈合。 这样的痛苦他在冷宫里过得时候早就已经习惯了。 反正伤口总会愈合的。 反正一两天不吃也不会饿死…… 他给自己倒了杯早已冷却的水,京城柴米贵,他的月例用来还钱早就抵给了沈昭昭,凉水下肚,胃都冷的在痉挛。 他缩在角落里,将那层薄被盖在身上闭目休息。 有大仇还没报,他不能就这么死了,沈昭昭不过是看他这样一个玩物死了没的给她玩了而已。 正当他烧的有些迷迷糊糊时,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并且这声音离自己也越来越近。 他立即睁开眼,拿起放在桌上的剑,缓步朝门框处靠近。 待门推开时,剑出鞘,利刃划破灌进来的冷风发出嗡鸣的铮铮声。 一声惊呼传来,只见沈昭昭吓得直接僵在了原地,“是我……” 宋瑾淮见是她也收起了剑。 晴初上前呵斥,“你个没长眼的东西,拿着剑抵在小姐脖子上是何用意?” 宋瑾淮只是垂首沉默地站在那儿,浓长眼睫盖住他眼底的情绪只余下一抹剪影投在他的眼脸下。 沈昭昭连忙劝住晴初,生怕这两人干起架来,“好了,你在那里避避风,我待会儿就好。” 晴初虽然有些不满,但她向来听沈昭昭的话,将手里的食盒递给沈昭昭自己就离开了。 沈昭昭走了进来,随后将手里的食盒放在那张缺腿不稳的桌案上,“我听闻下人说你这两日不准给你吃食,我和下面的人说了,明***可以去用餐了,至于今晚怕是没了你的份,便夹了些我不吃的菜给你。” 因为原主身体虚弱,饭菜自然也是清淡,怕他一个人吃不饱加上要长身体便送了三道菜加上他长久没进荤腥突然吃容易肚子疼,所以也不敢多放肉。 她送来了清炒笋丝和菠菜鸡蛋汤,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鸡丝粥,最后一层是熬煮好的汤药和一小碟琥珀色蜜饯。 “喏,快吃吧。”沈昭昭将手里的筷子递给他,或许是还在发热的缘故脸蛋也红扑扑的。 屋内只有沈昭昭提来的灯笼,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的光亮。 昏黄烛光落在少女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杏眸澄澈干净,沁黑的瞳仁如纯白睡莲下的黑石子,石子圆润,水面散着浮光。 宋瑾淮并没有接过筷子,反倒是有些警惕地看着她,“三小姐是觉得昨日的栽赃陷害不成,今日准备打算下毒吗?” 沈昭昭听到他这么污蔑自己,气的自己直接干饭,反正她也还没吃,不如先吃两口再说。 “哼,爱吃不吃,别到时候饿死在我沈家就好。”说完,她又给自己塞了一大口的燕窝鸡丝粥。 每个菜她都只吃了一口,随后赌气似的瞪了他一眼,“不识好人心!” 宋瑾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呆坐半晌,终究还是拿起那瓷勺给自己舀了一勺送入嘴里,温暖鲜美的味道慢慢在口腔里散开。 他怔怔地看着那扇早已关上的门…… “小姐,您方才自个儿还没吃就顾着那个人干什么?我看他就是个妖艳贝戈货,都快把小姐你迷得五迷三道了。” 锦绣院里,晴初给刚刚沐浴好的沈昭昭擦干头发,而后又拿着上好的玫瑰香膏抹开给她擦脸。 沈昭昭只是甜甜笑着,露出两个小梨涡,“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现在她最应该担忧的是吴氏进门的事情,在原文中,吴氏来到沈家后表面对原主很是和蔼可亲,可却是时不时在她熬制的药里放东西,而沈如宜则是借着姐妹情谊给她端药。 吴氏进门不久就开始挑拨原主和主母虞氏的关系,导致这并不是亲母女的关系变的十分僵硬。 从那之后原主的脸渐渐开始溃烂,后来原本订好的婚事也被搅黄,主母也不喜她,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甚至到了后来沈家被宋瑾淮抄家时,嫁给宋瑾淮的沈如宜直接说她当初的罪行,导致原主被做成了美人灯。 而吴氏其实做过一段时间的花船娘子,只是后来遇到了沈宥贤这个冤大头,所以偷跑到了京城。 京城没人知道她是花船娘子,但并不代表吴氏曾经的那些相好不知道,只要找到吴氏的卖身契恐怕到时候沈宥贤就算要娶她都是不可能的了。 这么一想,沈昭昭便打定了主意,她让晴初去调查吴氏早年所在的青楼后,就让派人去拿。 “你切记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出去,不然就前功尽弃了。”沈昭昭很是认真地嘱咐道。 晴初点点头,语气郑重:“小姐放心,我会叫信得过的人去玉城一趟。” 沈昭昭见事情交代清楚,这才放心蹬了鞋上床睡觉。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大安稳。 她做梦了。 梦里面,大雪纷飞,寒风吹过时仿佛把人骨头都给冻掉,远处宫墙下那位身形瘦弱的小男孩却穿着单薄的破衣趴在雪地里,他的手里紧紧攥着被人咬了一口的馒头。 有群小孩儿在对他拳打脚踢。 力气小的孩子直接拿起屋檐下掉的冰凌砸到他身上,而大点的孩子上前用力踹他的胸口,他死死咬住牙,血从唇里溢出都不曾松手。 “贝戈种,妖孽,我吃过的就算给狗你也不准吃!”一个身形肥胖穿着锦衣华服的小孩儿死死踩着他的手顽劣笑着说道。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被风淹没,但小男孩儿依旧没有松开手。 很快他的身上就流满了鲜红的血。 滚烫的血冒着热气融化了积雪,而那小男孩已然是有些奄奄一息了…… 寒夜,容貌极美的美妇抱着浑身都是血的小男孩哼着歌谣,西窗烛火下,她眼里似有水光浮动,眼睫一眨,泪水落下。 原以为眼角坠下的是泪光,谁知道却是血。 “母妃,我今天拿到了馒头,你快吃……”小男孩从袖兜里拿出一个有些脏兮兮的血馒头,被血糊住的大眼睛里带着期盼。 “对不起,淮儿,是母妃不好……”她说着话,血泪滴落在了宋瑾淮的脸颊上 沈昭昭立刻就认出那是小时候的宋瑾淮,而那位美妇则是曾经的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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