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松最新章节列表_谭松全文免费阅读(安居县,王富贵,东鲜)
1986年初春之际,一辆上海牌黑色轿车在赣北平原的公路上平稳行驶。 这个时候,能坐这么高级轿车的,通常都是高官,或者外商港商老板,私人还没有人能够买得起。 通常一个家庭有几千万把块钱,那都叫“万元户”,是受到众人瞩目的。 “万元户”家的儿子娶媳妇,那都是要被人踏破门槛的,求嫁的姑娘排着队呢。 “万元户”的女儿,就像皇帝的女儿一样,不愁嫁。经历过的人,是懂得其中滋味的。 当然,能成为“万元户”,也反映了那个时代人们的勤劳与智慧,充满了奋斗与坚持,也不是容易的事。 当时传播甚广的“万元户”,比如姜明学,是福建省泉州市石狮市的“老侨信”代书人。自20世纪60年代起,他开始从事侨信***工作。五十八年来,他为侨眷们写下十余万封侨信,这些信件跨越重洋,传递到菲律宾、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家。这些侨信不仅是海外华侨与故土亲人间的情感纽带,也是闽南数万华侨家庭的经济命脉。姜明典的坚持和努力,让他在年轻读者眼中成为了一段鲜活的华侨家书历史。而在已经成为人们研究家书家信和华侨文化的重要内容。 袁海明,广水市蔡河镇院子湾村的贫困户,通过在村里的合作社务工,他不仅还清了外债,还有了存款,摘掉了穷帽子,顺利脱贫出列。合作社主要种植红心猕猴桃,带动了困难群众就业,每年为贫困户发放分红收入和务工收入,成效显著。 张老四,是80年代初农村的“万元户”,在村里也算是风云人物。他拥有电视机、收音机、二八大杠、电风扇等物品。这些在当时都是奢侈品,非一般人能够添置。 **坐在后排,想着,“万元户”已经不是富了,那都是八十年代初期的事,或者经济落后、消息闭塞的内地农村的事。 想起去年到深圳考察学习,人家的口号已经是“十万元户刚起步,百万元户马马虎虎,千万元户才算富”。 我们还在宣传“万元户”,是不是已经很落伍了? 想起这些,我挪了挪**,自己笑了一笑,深棕色公文包端放在膝头,铜扣上系着的红绸子随着车身轻微晃动。 前排的司机老周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秘书小张则捧着文件夹,随时准备记录***的指示。 车窗是摇下来的,初春的风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涌进车内,吹散了长途奔波的疲惫。 **微微侧身,目光投向窗外。 公路两旁是连绵起伏的赣北盆地,经过一冬的蛰伏,大地早已褪去萧索,披上了一层浅浅的绿意。 远处的西山余脉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淡墨勾勒的山水画,山脚下的村落里,炊烟正袅袅升起,在晨光中慢慢消散。 公路边的农田里,早已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农民们趁着晴好的天气,正在田里忙碌着。 有的在犁地,黄牛拉着犁铧在湿润的泥土里划出一道道深沟;有的在播种,弯腰的身影在田垄间此起彼伏;还有的在给麦苗施肥,化肥袋在阳光下闪着白色的光芒。 **注意到,不少田块都覆盖着白色的地膜,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这是推广不久的新技术,据说能让庄稼早熟增产。 **望着车窗外地膜反射的光斑,忽然想起1979年在安居县推行联产承包时,老农们蹲在田埂上抽旱烟的犹豫神情。 那时谁也不信“包产到户”能吃饱饭,如今地膜像雪片似的盖满田垄,连最守旧的老汉都争着学新技术。 他看见犁地的汉子哼着新编的采茶调,播种的姑娘们辫子上系着时髦的塑料花,连田埂上玩耍的娃娃都穿着带拉链的夹克——这在十年前,是县委大院的孩子都不敢想的。 但当车子驶过一块刷着“学习深圳速度”的标语牌时,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些在淮北市考察时见过的景象突然浮现:蛇口工业区的塔吊昼夜不停,义乌小商品市场的摊位挤破门槛,而眼前的赣北乡村,连个像样的农产品加工厂都难找。 “老周,”他突然开口,“你说咱们赣北的麦子,啥时候能像广东的电子表一样,卖到全国全世界去?” 小张从文件夹里抬起头,看见***指尖在公文包的铜扣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车窗外,几个放学的孩子正围着台半导体收音机听粤语歌,声音飘进车窗时已经跑调,却透着股不管不顾的鲜活劲。 **突然笑了,想起昨晚冬雪在电话里说的“东鲜在农场办养鸡场、养猪场后,又和人合伙办了食品加工厂”,这股子闯劲,不就是当年他在长津湖冰夜里攥着的那股子气吗? “老周,开慢点。”**突然说道。 轿车的速度渐渐放缓,**看得更加真切。 他看见田埂上堆放着崭新的农药喷雾器,几个年轻人正围着一台小型拖拉机指指点点,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不远处的村口,贴着一张醒目的标语:“要致富,先修路,多种经营是出路。”这是他在安居县时常用的口号,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 “***,您看那边。”小张指着前方右侧的一片建筑群。 **望去,只见一片崭新的厂房拔地而起,红砖墙在绿树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厂房顶上“赣北纺织厂”的牌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厂区门口停着几辆货车,工人们正忙着装卸货物,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是去年投产的乡镇企业,”小张介绍道,“解决了附近好几个村的劳动力就业问题,听说效益还不错。” 小张的声音里透着股子熟稔,他翻开笔记本的速度快得像在洗牌,见***在听他说话,便接着讲下去。 “***,这家纺织厂叫‘赣北经纬’,前身是红星公社的缝纫组,去年三月改制时我来做过调研。” **这才注意到秘书的笔记本上贴着张剪报,边角还记着产能数据——棉布日产量2.3万米,相当于过去三个G营厂的总和。 车子驶过厂区大门时,小张突然指着货车上的商标,说道:“您看那批出口的坯布,是卖给X港商人的,单价高出内销三成。” 他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得飞快,阳光透过车窗照在纸页上,映出密密麻麻的批注:“厂长王秀莲,原红星缝纫组组长,1984年自费去上海纺织学院进修……” **想起那天在省委接到的调任通知,当时小张准备的一堆材料袋里,除了昌北市地图,昌北市的基本情况,市委班子成员,重要部门的负责人情况等等,还有一本用红笔圈满的《乡镇企业案例汇编》。 “小张,”他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你老家是这附近的?” 年轻人耳朵尖地红了,手在裤缝上蹭了蹭:“***,我是居有常农场的,当年您在安居县搞联产承包时,我还是个放牛娃呢。” **这才看见他手腕上戴着块电子表,表盘上印着“深圳制造”,和纺织厂货车上的商标同款。 车窗外的装卸工里,有个扎红头巾的女人特别眼熟,小张顺着他的目光说:“那是王厂长的妹妹,以前在缝纫组踩了二十年缝纫机。” **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想起了在淮北市推动工业转型的日子,那些曾经濒临倒闭的工厂,如今也像这样焕发了生机。 改G开放的春风,真的已经吹遍了这片土地。 车子继续前行,路过一个集镇。 集镇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有卖农具的,有卖种子的,还有卖日用百货的。 一辆辆自行车、摩托车穿梭其间,偶尔还能看到一两辆崭新的小轿车,引来路人的驻足观望。 “现在的集镇,比我刚到安居县时热闹多了。”**感慨道。 “是啊***,”老周接过话头,“现在政策好了,老百姓手里有钱了,集镇自然就热闹了。您看那边,”老周指了指集镇边缘,“去年还只是个小杂货铺,现在都扩建成百货商场了。” **顺着老周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座两层楼的建筑,门口挂着“赣北百货商场”的牌子,楼上楼下都挤满了购物的人群。 他想起了冬雪,要是她也能看到这景象,一定会很高兴。只是可惜,刚刚赴任,没办法带着她一起来。 车子驶离集镇,重新进入乡间公路。 路边的树木已经抽出了新芽,嫩绿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 **看见几个孩子背着崭新的书包,说说笑笑地走在上学的路上,他们的衣服不再是补丁摞补丁,而是崭新的的确良布料。 “***,前面就是昌北市地界了。”老周提醒道。 **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 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新的挑战和新的使命。 窗外的风景依旧美好,赣江的支流在不远处蜿蜒流淌,河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也倒映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低头看了看膝头的公文包,铜扣上的红绸子在风中轻轻摆动,仿佛在诉说着那些难忘的岁月。 从安居县到淮北市,再到昌北市,一路走来,他见证了改革开放给这片土地带来的生机与活力,也深知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标语刷在土墙上,就在路边,特别引人注目,也多少有点讽刺意味。 “老周,加速吧。”**看了看一闪而过的土墙和标语,说道,语气坚定而有力。 轿车加快了速度,朝着昌北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向后倒退,那些农田、村庄、工厂,都化作了改革开放画卷上的绚丽色彩,在**的心中徐徐展开。他知道,新的征程已经开始,而他,将继续在这片热土上,书写新的篇章。 轿车一直平稳的向前行驶,**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公文包铜扣。 当车轮碾过路面的接缝,引起一阵颠簸时,让他想起1979年安居县的那个雨夜。 当时他刚把王富贵从**局长位置上撸下来,对方就在县委大院门口贴出大Z报,用红油漆写着“**包庇Y派分子林一凡”,还画上一个大大的“叉”,再写了一堆高调的话。 那天的雨和现在车窗外的春光截然不同,带着“造F派”时代特有的腥气。 是的,在1979年,“大子报”仍然是一种常见的表达意见的方式,所以,有人贴“大子报”一点也不稀奇。 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环境和政治氛围发生了变化,但大子报作为一种表达意见的工具,在当时仍然广泛存在。 例如,1979年的一天,丫城监狱门外的一位老太太周月兰,手持报纸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一幕就反映了当时大子报在社会中的影响力。 个别极端分子总觉得那才是他们的武器,是他们的时代,准确的说是他们张狂的时代,能够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媒体的发展,大子报的使用逐渐减少,但其作为一种历史现象和文化符号,仍然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人们的记忆和历史记录。 到了1986年,基本销声匿迹了。 “老周,你还记得王富贵贴的那张大子报吗?”**想起王富贵,想起那张大子报,突然觉得想聊天。 “噢,记得。”老周手握方向盘,眼睛始终看着前方,小心地回应,只是不知道***怎么突然会想起王富贵和那张大子报来。 当时,那张大Z报引起轩然**,一些残余势力企图倒行逆施,卷土重来,一时间,蠢蠢欲动,叫嚣尘上,大有再“造”一次“F”的势头。 有的甚至组织起来,叫嚣要“砸烂”“当Q派”,推举王富贵当“司L”,主政安居县工作。 当然,广大人民群众是坚决拥护X委县z府的,也坚定地相信王富贵他们是不可能得逞的。 那天,王富贵带着四个穿旧军装的汉子,在x委大院门口贴了大字报后,又到安居一中的外墙上张贴。 那时,**正在跃进渠工地上,和农民一起挑土。 老周开着破吉普赶来时,看见石灰墙上“**是还x团”的标语还在滴红漆,王富贵正踩着板凳往“团”字上描粗,裤兜里掉出个酒葫芦,滚到围观老农的草鞋边。 半夜的仓库里,煤油灯把王富贵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张开爪子的蝙蝠。 “弟兄们,”他举起枚红袖章,“当年咱们没打完的仗,现在接着打!” 五六个戴着旧H袖章的人哄起来,有人举起铁皮喇叭:“打D**,夺回z权!”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木棍,上面还留着那些年武D时的刀痕。 **接到报告时,正和林一凡在试验田数麦穗。 “***,”通讯员喘着气,“王富贵他们在造F派据点印传单,说要‘砸烂县委大院’。” 远处传来狗吠,他想起1972年牛棚的夜晚,也是这样的狗叫声里,王富贵带着人来搜“黑材料”,把他的水库设计图撕得粉碎。 第二天清晨,王富贵带着人冲向X委时,看见田埂上站满了老农。张大爷拄着锄头,身后是扛着扁担的妇女们:“王富贵,”老人的锄头尖戳进泥里,“当年你爹生病时,是谁给你家送的救济粮?” 纺织厂的女工们突然从玉米地里冲出来,手里挥舞着刚织好的红绸带——那是给联产承包庆功会准备的。 **站在县委门楼上,看着王富贵的人越聚越少。 “王富贵,”一个认识王富贵的人,站起来大声说道,“你靠着‘**’上台,当了**局长,不为老百姓办事,还天天欺压群众,阻塞言路,李***只是把你撤职了事,没有把你送进监狱坐牢,你不思悔改,还在这里闹事,还搞那一套,企图复辟造F,**至极,还不滚回家去。” 这一些话,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这时,有个戴眼镜的人突然喊:“他爹就是被**害死的!” 话音未落,就被旁边的老农扇了耳光:“他爹是李***救的,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忘了那年洪水泛滥,是谁背着你娘过河的?” 王富贵想喊口号,却发现喇叭线被人剪断了,里面塞着半截红薯干。 事件平息后,王富贵被县委纪委的人带走。经调查,涉嫌违法犯罪,移送司法机关审查。 第二天,纺织厂的女工们送来红绸带。 “***,”刘姐把绸带系在他手腕上,“这是用联产承包后第一车棉花织的。” **坦然接受,摸着绸带,想起王富贵被带走时,袖口露出的金表——那是他用倒卖救济粮的钱买的。 远处的跃进渠水流进麦田,和1979年春天的阳光一样暖。 老周见**在沉思,想起他那年开车经过仓库时,看见王富贵的H袖章散了一地,被牛踩成烂布。 “***,”他突然说,“当年要不是群众护着,咱们……” **望着窗外的麦田,想起张大爷说的“人心是杆秤”。 “倒行逆施,逆历史潮流,肯定是不行的。”**似乎在回答着老周的话,又似乎是对大家说的。 “***,您看这……”小张见***一直在沉思中,便没有打搅,这时看他和司机老周在说话,便递来来一张剪报,剪报的边角已经磨毛,正是当年王富贵炮制的“黑材料”。 **盯着报纸上“**接受华侨贿赂”的标题,想起王富贵挥舞着皮带木棍砸他办公室的场景。 “这老小子,”他捏碎手里的薄荷糖,“连华侨捐给学校的显微镜,都能说成是我的受贿证据。” 车窗外闪过片桃园,让他想起王富贵更阴损的一招:在联产承包试点田边埋了块“风水石”,煽动老农们说“分田到户坏了龙M”。 当时他带着地质队去勘测,王富贵就躲在人群后喊“**要挖断L脉”,结果锄头下去挖出的不是风水石,而是抗战时期遗留的哑弹——这老小子为了搞破坏,这个都敢玩。 “还有淮北市钢铁厂转型那会儿……”小张突然压低声音,翻开笔记本里夹着的举报信复印件。 **看见信纸上“张老板给**送了十箱茅台”的字样,想起张老板提着酒箱堵他家门口,“冷库工程给我做,少不了你的好处。”送礼都送得明目张胆。 当时他把箱子推回去时,看见王富贵的儿子在张老板车里抽烟——这两人早就勾搭上了,用假举报信干扰冷库改造。 他突然想起李红梅的死,到底是事故还是谋杀? 到现在,他都无法接受红梅已死的事实,经常夜里就喊“红梅,红梅。” 如果说有人谋害,可公安交警部门早就做出结论:经严密调查取证,确系货车速度过快导致,是一起意外事故。 可他总不愿相信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想到这里,他猛地捶了下座椅后背,惊得老周差点踩刹车。 “***,您没事吧?”小张递来保温杯,杯壁上凝着水珠。 **盯着杯口的雾气,想起冬雪攥着刹车线的手——那截蓝色的橡胶管,和张老板货车上的刹车油桶颜色分毫不差。王富贵的儿子在汽修厂工作,张老板又是他的老关系,这绝非巧合。 “***,您看这份材料。”小张翻开笔记本,小心翼翼抽出夹在其中的泛黄文件,那是后来从淮北市档案馆复印的资料。 文件上,举报信里“**收受巨额贿赂,操纵工程招标”的字样刺得人眼睛生疼。 其实,看与不看都一样,就那么些事。省纪委已经调查过了,要不,也不会调他到省城担任要职。 **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公文包的铜扣,往事还是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淮北市钢铁厂转型后的第二年,城市建设正如火如荼展开。淮海大道的修建工程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这条贯穿城市东西的主干道,承载着淮北市未来发展的希望,也成了各路商人眼中的“肥肉”。 工程招标公告刚一发布,**的办公室门槛几乎被踏破。 一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市委大楼的玻璃窗上,将整栋楼染成暖金色。 这时,一位西装革履的老板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身后跟着两个壮汉,抬着一个沉甸甸的密码箱。 “李***,久仰久仰!” 老板满脸堆笑,眼睛却不住地往**身上打量,“这淮海大道的工程,还望您多关照关照。” 说着,他示意手下打开密码箱,刹那间,箱内整整齐齐码放的百元大钞在夕阳下泛着刺眼的光,“一点小意思,还请李***笑纳。” 这么公开的行贿,**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但**的脸色还是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炬:“收起你的东西!工程招标有严格的程序,谁有实力、讲诚信,谁就有机会。靠这些歪门邪道,在我这里行不通!” 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这一招没少用,也几乎都能“成功”,没几个能经得住眼前的诱惑。 但今天,他没想到**竟如此“不识抬举”,还想再劝,却被**严厉的眼神逼了回去,只好灰溜溜地带着人离开。 类似的场景在那段时间频繁上演,可无论面对怎样的诱惑,**始终不为所动。 他坚持公开、公平、公正的招标原则,所有工程都在阳光下进行,专家评审、群众监督一个不少。 那些妄图通过不正当手段拿工程的老板们,在他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这就得罪了很多人,不仅仅是这些老板们。 老板们当然不甘心失败,还有他们背后的利益链。 他们凑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扳倒”**。 很快,一封封举报信如雪花般飞向省纪委,信中歪曲事实,编造出**收受贿赂、违规操作工程的“罪证”。 推土机的轰鸣声中,淮北市钢铁厂旧址的塔吊正在拆除,而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却在暗处悄然成型。 在城郊一处废弃的纺织仓库里,几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围坐在满是灰尘的会议桌前,桌上散落着淮北市未来五年规划图,几盒中华香烟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缭绕不散。 “这**就是块硬骨头!”张老板猛地将烟头按在规划图上,烧焦的孔洞正好落在淮海大道的路线上,“老子送了三次密码箱,每次都被原封不动退回来,连看门的门卫都笑话我!” 他身旁的王老板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照片,画面中**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两个壮汉抬着密码箱的场景被拍得清清楚楚,“这不就行了?有图有真相,谁管他退没退?”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照片上,角落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突然开口:“光靠这些不够,得找几个‘证人’。”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阴鸷,“听说城建局的老周,最近***欠了一**债?还有招标办的小刘,他老婆的服装店……”话音未落,众人便心领神会地笑起来。 一周后的深夜,一辆黑色轿车悄悄停在市委家属院外。 张老板缩在后排,看着两个黑影翻墙而入。 半小时后,黑影带着一份文件匆匆返回,文件袋上“淮海大道评标资料”的字样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有了这份东西,就说**泄露标底!” 张老板得意地拨通电话,“老黄,你不是住建局副局长吗?该你出马写举报信了。” 此后半个月,省纪委的信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有的举报信按着十几个红手印,声称亲眼看见**收受贿赂;有的附上伪造的银行转账记录,金额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还有的举报信字迹工整,详细列举了“**违规操作的十大工程”,甚至连他拒绝某老板贿赂时说的话都被编造得有鼻子有眼。 当省纪委调查组的车辆驶入淮北市时,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正沙沙作响。 **站在市委大楼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正在施工的淮海大道。 工人们的安全帽在阳光下闪烁,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 他不知道,此刻在城市的某个阴暗角落,张老板正举着酒杯,和几个神秘人碰杯:“等调查组一到,**就完了!” 窗外,乌云正在聚集,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那段时间,整个淮北市都笼罩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 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市委大院,工作人员小心翼翼。 **却依旧如往常一样,白天奔波在各个工地,了解工程进度;晚上回到办公室,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调查组找他谈话那天,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光影。 “**同志,有人举报你在工程招标中存在违纪行为,希望你如实说明情况。”调查组负责人的语气严肃而冷静。 **坦然地迎上对方的目光,声音坚定有力:“我无愧于心!自来到淮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座城市的发展,为了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那些工程,每一个环节都经得起检验。” 说着,他叫秘书抱来一摞厚厚的资料,“这是所有工程招标的详细资料,包括投标企业的资质审核、专家评审过程记录、现场监督影像资料……请你们仔细核查!” “另外,”他站起来自己倒水,“你们还要调查相关的部委办局,涉及工程招投标的工作人员。当然,还有我的家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调查组对举报信中提及的工程逐一展开深入调查。 他们走访群众、查阅资料、核对账目,忙得不可开交。 **每天还是忙他自己的工作,调查组没有叫他,他从来不找他们。 每次叫他,他差不多都是在工地上,没有丝毫回避,全力配合调查工作。 他还主动要求召开全市干部大会,在会上,他目光坚定地扫视全场:“我相信组织会还我一个清白!同时,我也希望大家不要被这些不实言论干扰,咱们继续把工作做好,把淮北建设好!” 那段时间,**的妻子冬雪看着丈夫日益消瘦的脸庞,心疼得直掉眼泪。 “建国,要不咱们别干了,这些人太坏了。”冬雪哽咽着说。 **轻轻擦去妻子的眼泪,安慰道:“放心,邪不压正。我要是因为这点困难就退缩,怎么对得起党和人民的信任,又怎么对得起那些支持我的老百姓?” 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调查,真相终于大白。 省纪委调查组在全市干部大会上宣布:举报**的内容均属不实,**同志在工作中坚持原则、廉洁奉公,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好干部。 听到这个消息,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对伪造证据,诬告陷害的人,绝不姑息,我们将依规依法追究责任。”调查组组长在大会上再次宣布。 这在经济建设大潮中,是少有的清明。 会后,许多群众自发来到市委大院,他们举着“还李***清白”“李***辛苦了”的横幅,表达对**的支持和敬意。 **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人群,眼眶不禁湿润了。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压力都化作了继续前行的动力。 而那些妄图陷害他的老板们,还有个别***分子,最终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淮北市的建设在**的带领下,继续稳步推进。 淮海大道顺利通车那天,**站在崭新的道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心中满是欣慰。 他知道,只要坚守初心,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没有过不去的坎。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组织是每个干部的强大靠山。 吉普车内,发动机的轰鸣声与车轮碾过柏油路的沙沙声交织。老周握着方向盘,余光时不时扫向后视镜,小张则轻轻翻动着文件,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纸墨香。 “这次多亏了组织的信任啊。”**打破沉默,他没有说话,谁也不敢多说。 他目光望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绿树,“要是没有组织深入调查,还不知道要被那些人泼多少脏水。” 小张合上文件,认真说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调查组走访时,好多老百姓都主动为您作证,纺织厂的刘姐说起您帮厂里转型的事,眼泪止不住地流,说您是实实在在为大家谋福利的好官。” 老周也忍不住接话:“是啊***,那些天看到您承受那么大压力,我这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好在组织明察秋毫,还您清白。只要咱一心为公、一心为民,就啥都不怕!” **微微点头,这两人一直跟着自己,也是为人正直的人,多少都是深受他影响的。 “老周说得对,咱们当官的,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就经得起考验。组织就是咱们最坚实的后盾,群众的支持就是咱们最大的动力。你们跟在我身边,更应该这样。” 吉普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昌北市的公路上,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的目光在老周和小张身上停留片刻。这两位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早已成为他工作中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老周全名叫周正海,今年四十出头,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 他的手掌宽大而粗糙,布满了厚厚的茧子,那是常年握方向盘留下的印记。 老周出身于山东农村,和**算是半个老乡,早年在村里就是有名的车把式,赶得一手好马车。 后来村里来了汽车,他硬是靠着一股钻劲,学会了开车。 那年**刚到安居县任职时,老周就跟着他,成了他的专职司机。 那时候县里条件艰苦,配给的车是一辆破旧的北京吉普,三天两头出毛病。 老周不仅要负责开车,还自学了修车技术,常常趴在车底下捣鼓半天,满身油污却毫无怨言。 有一年冬天,大雪封山,**要去偏远的公社了解灾情,老周二话不说,在车轮上绑好防滑链,在冰雪覆盖的山路上小心翼翼地行驶。 车子中途陷进雪坑,他就跑去附近村庄,说尽好话,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一起,用铁锹铲雪,用木板垫路,硬是花了两个多小时让车子重新上路。 老周为人沉默寡言,但心思细腻。 每次**下乡调研,他总是提前打听好路线,了解当地的路况和天气。 遇到难走的路,他会提前提醒**;看到**工作太累,他会默默准备好一杯浓茶。 在**遭遇诬陷的那段日子,老周比平时更加谨慎,每天接送**时,都会仔细检查车辆,生怕出现任何意外。 他还主动和一些老部下联系,暗中保护**的安全。 “我这条命都是跟着***才保住的。” 老周偶尔和熟悉的人说起,眼睛里满是感激。 原来在淮北市钢铁厂转型初期,一次深夜加班后,老周开车载着**回家,路上遭遇几个醉汉故意挑衅。 设置路障,拦下轿车。 老周不得不停车,毫不畏惧,挡在**身前,被醉汉打得头破血流,鲜血喷涌,但始终不肯让他们靠近**一步。 其实,**哪里需要他保护。 看到老周负伤了,**猛然冲出,向那几人侧面扑去,出手又快又准,掌风凌厉,呼呼作响,完全不失当年战场雄风。 右掌回收,左拳毫不犹豫自腰间旋转前冲,振臂一挥,一股浩大雄厚的拳劲轰然击出,拳风所及,醉汉趴倒。 还有不知死活的,也可能是真的醉得不省人事了,还要扑上来,他当胸一脚,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凶徒,将那人踢得倒飞出去。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一左一右逼来的两个扫倒在地。 打完,他大吼一声,“把障碍物搬开,快。明天再来收拾你们。” 说也奇怪,那几个醉汉此时倒很听话。 乖乖的把障碍物搬开。 他回身扶起老周,叫他坐后排,自己开车送老周到医院。 相比之下,小张则是年轻有为的代表。 小张名叫张立峰,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毕业于省内一所知名大学的中文系。 1983年,**调任淮北市委***时,急需一位有文化、有能力的秘书,小张凭借出色的文笔和严谨的工作态度脱颖而出。 刚到**身边工作时,小张还有些青涩,但他勤奋好学,很快就适应了工作节奏。 他每天都会提前到达办公室,整理好当天的文件和资料,将重要事项标注得清清楚楚。 **讲话不喜欢用稿子,小张就练就了一手快速记录的本领,每次会议结束,他都能迅速整理出详细的会议纪要。 在淮北市推动工业转型和城市建设的过程中,小张参与起草了大量的文件和报告。 为了写好一份关于乡镇企业发展的报告,他连续一周泡在工厂和农村,走访了数十家企业和农户,收集了详实的数据和案例,这些工作作风,颇似**,也是从**身上学习的。 还有一点,很得**赞许。 小张不仅工作能力强,还十分关心群众。 有一次,一位农村妇女来到市委大院**,反映自家土地被非法占用的问题。 小张接待了她,耐心倾听诉求,详细记录情况。 之后,他多次协调相关部门,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终于帮这位妇女解决了问题。 妇女为了表示感谢,特意送来一篮自家种的鸡蛋,小张坚决不收,但这份心意让他更加坚定了为人民服务的信念。 在**被举报期间,小张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一边要协助调查组提供各种资料,一边要安抚市委工作人员的情绪。 有人劝他和**保持距离,以免受到牵连,小张却义正言辞地说:“我相信***的为人,就算有再大的困难,我也会和***站在一起。” 那段时间,他几乎住在办公室,日夜整理材料,寻找证据,为还**清白四处奔波。 老周和小张,一个沉稳可靠,一个精明能干,虽然性格和经历截然不同,但都对**怀着深深的敬意和忠诚。 他们追随**,不仅是因为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更是被他一心为民、清正廉洁的品质所打动。 在他们心中,**不仅是领导,更是人生的榜样。 而**也深知,自己能在工作中取得成绩,离不开这两位得力助手的支持与陪伴。 车子继续前行,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三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温暖而坚定的画面。 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昌北市新的挑战,但有了这份信任与追随,**坚信,再难的路也能走得踏实,走得坚定。 车子转过一个弯,**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 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路边的梧桐树依旧郁郁葱葱,可在他眼中,这里的每一处都布满了回忆的伤痕——这正是李红梅出事的地方。 “红梅……”**心里一阵绞痛,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小张和老周瞬间明白了***的心思,车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重。 **望着窗外,仿佛又看到了女儿蹦蹦跳跳的身影,眼眶渐渐湿润:“冬雪昨晚又做梦了,她说红梅在梦里告诉她,刹车确实是被人动了手脚……我总觉得,这不是一场意外。” 老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里满是愤怒:“***,要是真有人蓄意谋害,咱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小张也坚定地说:“对!我已经联系了一些可靠的朋友,暗中帮忙调查,相信一定会水落石出。”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要查个清楚,给红梅一个交代。” 车子继续前行,远处望城岗军校的大门渐渐清晰。 **望着军校的方向,思绪转到了谭松身上:“听说谭松申请去老山前线了,这孩子,真是好样的。” 说起谭松,小张的语气中也满是钦佩:“是啊***,谭松在军校一直表现优异。自从红梅的事之后,他训练得更加拼命了,战友们都说他像变了一个人,把对红梅的思念都化作了训练的动力。” 老周叹了口气:“这孩子重情重义,心里放不下啊。听人说,他经常在梦里喊红梅的名字,醒来后就去训练场,一练就是大半夜。” **望着军校里隐约可见的训练场地,仿佛看到了谭松挥汗如雨的身影,眼神中满是赞许与心疼:“他是个有担当的好青年,希望他在战场上平安归来。” 此时,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身上,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车子缓缓驶过军校大门,带着对过往的追忆与对未来的期许,朝着昌北市继续前进,而那些未说完的牵挂与未竟的使命,也将随着车轮的转动,延续到下一段征程之中。 他本来想停车去看一下谭松,毕竟是准女婿。可想想,还是不要了,免得打扰了他。 可心里就牵挂着他,不知道谭松在忙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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