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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那天，奶奶煮了一大锅野生菌。我说红伞伞白杆杆，吃了会躺板板。

爸爸当即踹了我一脚，怪我大过节的咒全家，心思恶毒。妈妈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骂我不懂事。我实在担心他们出事，趁乱将煮好的菌子倒进了厕所。奶奶见了，立刻炸了，指着我骂“赔钱货”，山猪品不了细糠。说那是小叔托人从云南寄回来孝敬她的，一斤要好几百块。爸妈没有吃上“精贵东西”，将我拖到院子里，对我拳打脚踢。

弟弟更是将还没煮过的菌子塞进我嘴里，强迫我吃下去。还说让我这山猪也品一次细糠。

年仅十三岁的我，吃了毒菌子后，在全家的欢声笑语中咽了气。再睁眼时，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奶奶，将煮好的野生菌夹进弟弟的碗里。1 菌子风波“杵着跟木头一样，也不知道去厨房帮忙，养条狗都比你强。”妈妈见坐着我一动不动，对着我的后背猛拍几下。

我回过神来，望向饭桌。桌上摆着一大盆菌子，诱人的香味飘出，让人垂涎三尺。

奶奶正用筷子挑着最大的一朵菌子，往弟弟碗里堆：“我的乖孙，快吃，这是你小叔托人从云南寄来的好东西，一斤好几百呢！”弟弟张着嘴等着喂，眼睛却瞟着我，带着股子得意的坏笑。我攥紧手里的筷子，故意往桌边挪了挪，声音放得又软又小：“奶，我也想吃一口……”“啪！”奶奶手里的筷子直接敲在我手背上，疼得我指尖发麻。

“吃什么吃？赔钱货也配？”她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把弟弟的碗往怀里护了护，“这是给我大孙子补身体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刚才你瞎嚷嚷说菌子有毒，咒全家死，现在嘴又馋了？”我低下头，装出害怕的样子。“死丫头片子，给我安分点！

”我爸端着酒杯凑过来，瞥都没瞥我碗里的白米饭，“这菌子金贵着呢，你小叔托了三个人才寄来的，哪轮得到你吃？我看你就是天生的丧门星，见不得我们好！

”妈妈正往我爸碗里夹菌子，闻言立刻附和：“就是！赶紧扒你的饭，别在这儿碍眼！

等会儿你弟不够吃了怎么办？一个丫头片子，吃那么好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出去的外人？”弟弟嚼着菌子，含糊不清地冲我做鬼脸，还故意把碗往我面前凑了凑，又猛地抽回去。“就不给你吃！奶奶说你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刚才你还说菌子有毒，该打！”他说着，就伸脚狠狠踢了我小腿一下，疼得我差点从板凳上摔下去。我咬着唇，重新坐好。

“我就是觉得……闻着挺香的……”我故意装得更怯懦，偷偷抬眼瞄了下那盆还冒着热气的菌子，“爸，妈，奶，你们多吃点，西别浪费了……”奶奶立刻眉开眼笑地给我爸又夹了一大筷子：“你们当爸妈的也跟着补补。

”我爸笑着塞进嘴里，还不忘骂我：“早知道你这么不懂事，当初就不该生你！要是个小子，还能跟你弟一起尝尝，可惜是个赔钱货！”妈妈把弟弟碗里的菌子堆得更高，剜了我一眼：“再盯着看，我就把你赶出去，吃你的冷饭去！”我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冷笑。赶我出去？吃冷饭？这一世，我不劝了，也不抢了。这盆他们宝贝得要命的“好东西”，你们可得慢慢吃，一口都别剩下。

2 前世阴影我埋着头扒拉米饭，声音软软地应着：“妈，我知道了，我不看了。”说着，我还主动往旁边挪了挪板凳，给弟弟腾出更大的地方。奶奶见我识相，脸色稍缓，却还是没好气地嘟囔：“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讨骂才甘心。”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晃过前世的画面。那天我被爸妈拖到院子里，后背撞在老槐树上，疼得喘不上气。弟弟举着一把没洗过的生菌子跑过来，蹲在我面前，笑得一脸得意。“姐，你不是说这菌子有毒吗？”他捏着我的下巴，硬生生将生菌子往我嘴里塞，“奶奶说这是细糠，你这种山猪也配吃？吃了让你死！”生菌子的气味直冲鼻腔，我拼命摇头，爸爸却一脚踩在我手腕上。“让你吃你就吃！谁让你把我们的好东西倒厕所？

赔钱货就是欠收拾！”妈妈抱着胳膊站在旁边骂：“吃死你才好！省得你占着家里的粮，跟我们不亲就算了，还敢败家！”奶奶拄着拐杖戳地面，冷笑着帮腔：“才读几年书，真把自己当知识分子了，还红伞伞白杆杆，吃完躺板板，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糟践东西的玩意儿。”我默默忍受他们的打骂，接受他们不爱我的事实，爸妈总说，我跟他们不亲。爸妈在外地打工，将才两个月大的我丢给奶奶，连过年都不回，总说车费贵。

直到我五岁那年，两个陌生男女突然站在院门口，奶奶推着我喊：“快叫爸妈”。

我吓得转身就跑，村里老人说过，陌生人都是拐小孩的。我跑过三条田埂，鞋都跑掉了一只，他们在后面追，终于把我按在麦地里。我大喊“救命”，奶奶赶过来一看，抬手就扇了我一耳光：“白眼狼！连亲爸妈都不认！”我看着那两张陌生的脸，“爸妈”两个字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口。那时，我在他们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

第二年，他们就带回来了弟弟。从此家里的鸡蛋、糖果全堆在弟弟面前，奶奶抱着弟弟到处炫耀。“还是儿子好，跟父母亲，不像那个丫头片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每天小心翼翼地扫地、喂猪，生怕做错一点事就挨骂，不给饭吃。“发什么愣？

饭又凉了！”奶奶的呵斥把我拉回现实，她见我碗里的饭没怎么动，又瞪了我一眼，“真是个丧门星，吃饭都让人不痛快！”弟弟将菌子塞进嘴里，故意吧唧嘴吧：“姐，这个真好吃，可惜你不能吃。”我赶紧低下头扒饭，嘴里含糊地应着：“嗯，弟弟吃就好，我吃米饭就够了。”爸爸满意地点点头：“这菌子是给你弟和我们补身体的，你一个丫头片子，吃了也是白吃。”我抬起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奶，爸，妈，弟弟，你们多吃点，这菌子闻着就香，肯定特别有营养。奶奶被我哄得脸色稍缓，挥挥手让我去洗碗：“算你今天懂事，快把碗洗了，别在这儿碍眼。”我端着碗走进厨房，终于忍不住勾起嘴角。3 毒菌真相我碗还没洗完，弟弟突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黏糊糊的饭粒混着油亮的菌子碎末溅了满桌。“肚子痛……妈，我肚子痛……”他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小脸白得像张纸，额头上全是冷汗。爸爸刚站起身，准备看弟弟的情况，自己也猛地捂住嘴，弓着腰呕吐起来。妈妈和奶奶也感觉不对劲，嚼碎的混合物顺着嘴角往下淌。“是你！肯定是你这扫把星咒的！”奶奶吐得直不起腰，还颤巍巍地举起拐杖指着我骂。“早上你就说菌子有毒，现在我们都这样了，全是你克的！

丧门星！”妈妈趴在门槛上吐，头发黏在满是冷汗的脸上，含糊不清地嘶吼。

“我就不该让你留在家里！好好的节被你搅得鸡飞狗跳！”爸爸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吼：“李小柒，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人！”我装作吓得浑身发抖，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可脚底下却故意放慢了速度。等我磨磨蹭蹭找到村长时，家里的叫骂声已经传得老远了。我给村长说明了情况。村长骂着：“早就说野生菌不能乱吃，你们非是不听。”他跟着我一路小跑赶回家，进门就看见弟弟已经在抽了。

我爸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叫嚷着，要代表月亮消灭我……妈妈和奶奶还在断断续续地吐着骂着，村长赶紧打了120。

救护车呼啸着赶来，医护人员把人抬上车。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眼呕吐物，又问清菌子的样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是毒蝇伞！剧毒！你们怎么能吃这个？

”奶奶一听就急了，挣扎着要从病床上坐起来。“不可能！

这是我小儿子托人从云南寄来的好东西，一斤好几百呢！野生菌哪有毒？老话说‘生无毒，熟无毒，半生不熟才有毒’，肯定是没煮熟！你这医生是不是看错了？”听了奶奶的话，医生满脸错愕：“反正是食物中毒，先去洗胃。”我弟最严重，头一个被推了进去，却迟迟不见出来。几人先后被灌了催吐剂，抱着盆，吐得稀里哗啦。爸爸刚醒过来一点，听说是菌子中毒，便开始反驳。“肯定是没煮熟，不是菌子的问题！都怪这丫头，早上瞎嚷嚷分了我们的心，没看住火！”护士皱着眉还想说什么，目光忽然落在一旁站着的我身上。她走过来，声音放轻了些：“小妹妹，怎么就你一个人没事？”我低下头，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袖口，声音又轻又哑：“爸妈和奶说，这野生菌是精贵东西，我是赔钱货，不配吃。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眼神里浮起浓浓的同情。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孩子，你的不幸何尝不是一种幸运。”我攥紧了衣角，鼻子忽然有点酸，却没掉眼泪。是啊，他们嫌我是丫头，不肯给我吃那“好东西”，反倒让我捡回了一条命。

这时，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语气沉重：“抱歉，孩子太小，吃得最多，毒素扩散太快，我们尽力了。你们送来得还算及时，洗了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需要留院观察。

”“我的乖孙啊！”奶奶“哇”地一声哭倒在地上，拍着大腿喊，“都是这赔钱货害的！

要是她不咒我们，你怎么会死啊！我要你偿命！”妈妈疯了似的扑过来要打我，被护士拦住了，她哭得撕心裂肺：“白眼狼！是你杀了我儿子！我当初就该把你扔进尿盆里，你这个讨债鬼！”4 家族阴谋弟弟的尸体被推出来时，盖着一块白布。妈妈扑过去掀开，看见那张乌青肿胀的小脸，当即“咚”地一声倒在地上，彻底绝了骂人的力气。

奶奶也跟着浑身一软，嘴里喃喃着：“我的乖孙啊！”也跟着没了声响。

医生说两人是中毒未愈，加情绪激动导致昏迷，又是一番紧急抢救。等她们醒过来时，眼睛都肿得只剩一条缝，却还是没忘了瞪我。“都怪你，”妈妈声音嘶哑，“要是你当初不瞎咧咧，我们也不会心神不宁没煮透菌子。”奶奶靠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拍着床沿：“赶紧出院，我大孙子不能在外面久待，得早点下葬。

这医院就是个吞钱的窟窿，住不起！”爸爸也醒了，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附和：“妈说得对，回家！小伟还等着入土为安呢。

”我跟在他们身后回了家，一路无话。村长帮着找了口小小的薄皮棺材，几个邻居帮忙把弟弟抬到后山埋了。下葬时，奶奶哭得直捶胸，妈妈瘫在地上不起，爸爸红着眼圈抽烟，没人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影子。到家的第二天，奶奶盯着厨房角落剩下的半筐菌子，突然一拍大腿：“都怪我上次心急，没炖够时辰！

这好东西哪能有毒？这次我炖足了，保证没事！”妈妈也跟着点头：“肯定是没煮熟的缘故，老辈人说的话不会错。”爸爸坐在门槛上，咳嗽了两声：“炖点鸡汤补补，这次遭的罪太大了。”我站在灶台边烧火，看着奶奶抓了一大把毒菌子泡在水里，又从鸡圈里抓出唯一一只下蛋老母鸡宰了。“火再烧旺点！

”奶奶把鸡块和菌子一起倒进锅里，添了满满一锅水：“这次我炖三个小时，炖得烂烂的，看谁还说有毒！”三个小时里，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响，飘出一股鲜香。我坐在灶前添柴，听着她跟妈妈念叨：“等会儿让我儿多喝点，他这次伤了元气，得好好补补。

这丫头片子就别想了，没病没灾的，糟践东西。”汤炖好后，奶奶舀了一大碗递给爸爸，又给妈妈盛了小半碗，自己也舀了一点。三人坐在桌前喝得津津有味，爸爸咂着嘴说：“还是这汤鲜，上次肯定是没煮熟。”我蹲在院子里啃冷馒头，刚咬了两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哐当”一声。爸爸手里的碗掉在地上，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嘴里涌出白沫。妈妈和奶奶也跟着脸色煞白，扶着桌子呕吐起来，比上次更猛烈。

“快……快叫救护车！”奶奶指着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到了医院，医生检查我爸的情况，摇着头说：“毒素摄入量太大，加上上次的余毒未清，早就没呼吸了。”“不可能！

”奶奶猛地撑起身子，声音嘶哑却固执，“我炖了三个小时！怎么会是菌子的问题？

肯定是上次的毒没排干净，攒在身子里爆发了！”妈妈也噙着泪摇头：“医生，您是不是弄错了？老辈人都说野生菌煮熟就没事，一定是他上次没好利索！”医生还想解释，奶奶却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昏了过去。妈妈扑在爸爸身上哭，哭着哭着就抽了气，脸憋得发紫。医生们顿时乱作一团，掐人中、接氧气管、推急救车，病房里的监护仪滴滴作响，乱得像炸开了锅。折腾了近一个小时，奶奶和妈妈才脱离危险，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喘着。又在医院挂了一天水，奶奶就着急忙办了出院手续，回家操办爸爸的后事。傍晚，小叔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他红着眼圈走到爸爸灵堂前，抹了两把泪，随即眼神飞快地扫过屋里的衣柜和书桌抽屉，才凑到妈妈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嫂子，哥走得急，家里那些要紧的东西……您都收妥当了吧？别出什么岔子。

”妈妈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摸了摸枕头下那张银行卡。5 小叔诡计我坐在角落的凳子上，清楚地看见小叔问这话时，喉结动了动，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奶奶闭着眼，却悄悄蹙了下眉，手指在被子上无意识地抠着。给爸爸办后事，家里吹吹打打，空气里飘着烧纸钱的灰烬味。妈妈整日缩在房间里哭，眼睛肿得像核桃，奶奶也没了往日的精气神，坐在门槛上唉声叹气。只有小叔，说是要留下来照顾我们，赖在家里不肯走。这天傍晚，我端着洗好的碗从厨房出来，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听见里屋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是小叔和奶奶的声音。我脚步一顿，悄悄贴在门框上听着。

“妈，您倒是拿个主意啊！那500万要是被嫂子藏起来，以后咱们娘俩喝西北风去？

”小叔的声音带着急不可耐。“我在城里混得有多难您不是不知道，干几天活歇半个月，钱刚到手就花光，现在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