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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直播后台，烟蒂在烟灰缸里堆成了小山。

观众数停在127人，礼物收益栏明晃晃地显示着23块5毛，这就是我熬了四个小时的全部收成。

“干！”我狠狠骂了句，摁灭烟头。

屏幕右下角弹出平台助理小周的微信：“思哥，刚接到运营通知，你这周留存率再达不到15%，下周推荐位就给新人了。”

我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敲不出一个字。

三年了，从一开始抱着靠游戏直播暴富的发财梦入行，到现在经常嗦泡面，偶尔点个快餐当加餐，还得忍受房东老头的催租。

同期一起开播的阿杰，早就靠着擦边游戏测评涨到百万粉，签约费七位数起步，而我这个“老K游戏”的ID，还在五万粉的坑里打转。

点开粉丝群，往日活跃的几百号人，现在只剩零星几个夜猫子在闲聊。

“老K今天播的《赛车Online》太老了，没意思。”

“隔壁主播在玩新出的恐怖游戏，弹幕都炸了。”

“不是我说，老K再不想辙，真的要凉了。”

我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点开常逛的“游戏内测论坛”。

首页全是大厂的推广帖，翻到第三页，一个加密版块的置顶帖跳了出来，标题没头没尾，就只有一句话：“《遗忘快递》寻主播，流量扶持+分成，敢来吗？”

发帖人的ID是“匿名信封”，头像是个黑色的牛皮纸信封，简介写着“只送该送的东西”。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内容就三行：“内测游戏，真实案件联动，完成任务有现实奖励。要求：敢播真实，能扛压力。有意者加Q：2XXXXXX15。”

“真实案件联动？”我嗤笑一声，这种小作坊游戏的噱头我见多了，上次有个号称“能召唤鬼魂”的游戏，结果所谓的灵异现象全是提前录好的特效。

正要关掉页面，房东的微信弹了进来：“陈思，再等几天，你要还不交房租就给我搬走！”

我盯着屏幕上“匿名信封”的QQ号，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是个机会呢？

加了好友，对方秒通过。

“你好，我是看到帖子来的。”我发过去。

“知道《遗忘快递》的规则吗？”对方回得很快。

“帖子里没写。”

“很简单，游戏里你是遗物派送员，负责把未结案的遗物送给指定人。不能损毁遗物，不能泄露隐私，否则会有现实惩罚。”

“现实惩罚？吓唬谁呢？”我敲字问。

“是不是吓唬，你试试就知道了。我们能提供平台首页的推荐位，每次直播保底流量十万，分成比平台高三个点。”

这句话戳中了我的死穴，十万保底流量，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资源。

“行，试试就试试。”我咬着牙回复。

“明天下午会有U盘寄到你家，地址发我。记住，从插上U盘开始，所有直播内容我们会同步监控，违规直接终止合作。”对方说完，没等我再问就下了线。

我把地址发过去，心里七上八下的。

把这事告诉了小周，他发来消息：“你真要接这种没谱的活？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能出什么问题？大不了就是游戏不好玩，播两天就停。”我说得很硬气，心里却没底。

第二天下午，快递果然到了。

拇指大的黑色U盘，上面连个logo都没有。

我拿着U盘在手里掂量了半天，最终还是插上了电脑。

U盘自动运行，没有安装界面，直接弹出一个黑色窗口，上面缓缓浮现一行白色的文字：“遗忘快递加载中……请确认是否开启直播模式？”

我吸了口气，打开直播软件，点击“开始直播”。

观众数一开始只有几十人，随着我点下确认，屏幕突然黑了一秒，再亮起来时，游戏加载界面出现在直播间。

灰蒙蒙的街道，路两旁的老房子墙皮斑驳，路牌上写着“未结案街道”，下面一行小字看得我后背一凉：“每一份快递，都是未完成的告别。”

直播间里弹幕滚动——

“这什么游戏？画面挺逼真啊。”

“未结案街道？好像有点意思。”

“主播终于换游戏了？”

……

观众数慢慢涨到几百人，我正准备开口介绍，电脑发出“叮”的一声，游戏界面弹出第一个任务：“1998年，某市居民李娟失踪，遗留一箱信件未寄出，请将信件送达XX路XX巷302号信箱。”

我刚念出地址，弹幕突然炸了：“卧槽！XX路XX巷302号？那是我外婆家的老地址！”

一个叫做“老槐树”的粉丝连续刷了两个火箭：“老K，你没骗我吧？这地址十年前就拆了！我外婆说当年邻居李阿姨就是98年失踪的，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我并未回他，因为这条路名我自己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我操控着鼠标让游戏角色往前走，街道两旁的布局越来越有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巷口的那棵槐树，很像我租住楼下面的那棵。

就在角色走到302号信箱前，准备投信时，界面突然弹出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奖励：现实道具已送达。”

“搞什么鬼？”我心里骂了一句，顺手端起桌边的泡面嗦了一口。

忽然，直播间的弹幕像是疯了似的滚动：

“主播快看你身后！”

“门那边有动静！”

“你的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

我心里一紧，为了让观众既能看到游戏操作，又能看到我的反应，我的直播界面是“游戏画面+真人镜头”的分屏模式，摄像头正对着自己和身后的门口方向，只有抽烟时才会暂时切掉摄像头。

我猛地转头看向门口，房门确实被人推开了，我记得自己明明锁了门的啊，难道搞错了忘了锁？

我摘掉耳机，正好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不快不慢，力道均匀，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

“谁啊？”我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鼠标。

这个点除了外卖员没人会来，可我今晚根本没点外卖。

门外没有回应，敲门声也停了。

但直播间的弹幕更急了：

“刚才镜头里好像看到门把动了一下，然后门就隙了一条缝！”

“不是错觉！我也看见了！”

“老K别开门，先看看猫眼！”

“楼上弱智吧？门都开了，还看什么猫眼？”

……

我咽了口唾沫，慢慢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电脑，直播间里的观众能够暂时给我带来一点安全感。

来到门口，我先是啪地一下把门推来关上，再锁好，双手死死捏住把手，手心一直在冒汗。

我贴着门站定，透过猫眼往外看去，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只有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别是粉丝恶作剧吧？”我转头对着镜头，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后背也在开始冒汗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人把什么东西放在了门垫上。

过了一会，我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慢慢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