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沈翊《梦回七零：我成史上最倒霉女主》最新章节阅读_(周伟沈翊)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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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五年，秋。 临安城上空，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要砸落下来。 这雨，己断断续续下了半月，非但没有洗去城中的颓败与惶恐，反而将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深浸透了每一块青石板，每一片屋瓦。 空气中弥漫着江南特有的潮湿霉味，但这霉味里，又混杂着挥之不去的硝烟气息——那是来自北方战线的、金人铁蹄踏碎山河的余烬，以及临安城内，因连年战败、赋税沉重、流民涌入而滋生的不安与戾气。
窗棂上的朱漆剥落，书架蒙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甚至能看到蛛网。 朝廷重心全在抗金，国库空虚，连这文脉之地也难免被忽视。 我，陈观，一个因父辈曾在汴梁为官、侥幸南渡，又凭着几分家学渊源和一手尚可的馆阁体，在枢密院下属的架阁库（档案库）谋了个微末文书之职的小吏。 这职位清冷，远离中枢，却也阴差阳错地让我避开了朝堂上主战、主和两派日益激烈的倾轧。 然而，避不开的，是那无处不在的紧张。 枢密院传来的邸报，字字泣血：襄阳告急！ 淮西防线吃紧！ 金国元帅兀术陈兵江北，虎视眈眈。 朝堂之上，官家（宋高宗赵构）在战与和之间摇摆不定，秦相公（秦桧）一党主和的声音日渐喧嚣。 临安城内，宵禁提前，盘查严密，稍有北地口音者便可能被当作金人细作抓走。 恐惧如同这连绵的阴雨，无声地渗透进每个人的骨髓。 此刻，我正奉命整理一批从故都汴梁抢救出来的、混杂在军报文书中的前朝残简。 库房深处，霉味更重。 昏黄的油灯下，我小心翼翼地解开一束束几乎朽断的丝绳，辨认着竹片上模糊的墨迹。 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占卜、农事记录，枯燥乏味。 就在我精神疲惫，几欲昏睡之际，一卷被压在最底层、颜色暗沉如墨、触手冰凉滑腻的竹简滑落出来。 它比其他的更短小，也更……邪异。 我拂去浮尘，借着微光看去。 开篇尚能辨认，似是先秦星象之语，但越往后，字迹越是扭曲盘结，仿佛书写者承受着莫大的痛苦，或是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强行扭曲了意志。 一股寒意，莫名地从尾椎骨窜起。 我强忍着不适，目光扫至末端——一幅用极细墨线勾勒的星图，七颗星辰以违背常理的方式排列相连，构成一个令人极度不安的图案。 那图案……竟与临安城的布局隐隐重合！ 皇城、吴山、西湖、凤凰山……以及城中几口年代久远、传说颇多的古井位置！ “七星连珠，天门洞开……” 我低声念出竹简上勉强可辨的八个字，心脏骤然缩紧。 天门？ 开向何处？ 在这金人压境、山河破碎之际，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要降临吗？ 突然，窗外漆黑的雨夜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七点幽绿的光芒！ 冰冷、粘稠，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鬼火！ 位置，正与那星图、与临安城的七个节点严丝合缝！ 是井！ 那七口古井！ 我扑到窗边，推开湿冷的窗棂。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抽打在脸上。 只见每一口井口，都如同煮沸的墨池，剧烈翻滚着涌出粘稠如活物的漆黑液体！ 那黑液无视暴雨，沿着井壁向上攀爬、汇聚，在井口上方扭曲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噜”声。 幽绿的光芒，正源自黑液核心缓缓“吐”出的东西——七尊布满厚重绿锈、样式奇古的青铜巨鼎！ 鼎身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扭曲盘绕的阴刻纹路，在绿光映照下，如同无数纠缠的毒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邪异气息！ “呃啊——！ 眼！ 我的眼睛！ 门！ 门要开了！ 祂……祂们……嗬……嗬……”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枢密院后衙的方向传来！ 是李主簿！ 那位年过六旬、以博闻强记著称的老儒，今日轮值整理金国缴获的“战利品”文书！ 其中，据说就有一些从金国萨满处得来的、刻有古怪符号的骨片和铜器！ 我头皮发麻，不顾一切地冲出藏书阁，冲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 浓重的血腥味和一股如同沼泽深处腐烂淤泥的腥臭，混合着雨水的湿冷，扑面而来。 值房内一片狼藉。 李主簿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抠着自己的眼眶，指缝间涌出的不是鲜红，而是近乎黑色的粘稠血液！ 他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在他面前的地上，散落着几片刻有扭曲符号的骨片，以及一张显然是刚刚拓印下来的、布满诡异文字的纸——那文字的风格，竟与青铜鼎上的铭文如出一辙！ “金……金人……萨满……邪法……眼睛……全是……门……” 李主簿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燃烧生命，“……要开了……迎接……祂……降临……大……大金……天命……嗬……”他的身体猛地一挺，随即瘫软，再无声息。 只有那捂着眼睛的双手和地上蜿蜒的黑血，诉说着临死前目睹的恐怖。 金人？ 萨满？ 邪法？ 天命？ 李主簿临死前混乱的呓语，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响！ 难道这诡异的七星异象、这来自深渊的青铜鼎，竟与北方的金国有关？ 是他们某种召唤邪神、意图彻底摧毁南宋的恐怖仪式？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被烧红烙铁狠狠烫伤的剧痛，猛地从我后背肩胛骨的位置炸开！ “啊！” 我痛得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剧痛稍缓，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痹感，以及一种被强行打上烙印的异物感。 我踉跄着逃回自己那间堆满文书的小值房，反锁房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颤抖着脱下湿透的衣物，艰难地扭过头，借着油灯昏黄的光，看向铜镜。 镜中，左侧肩胛骨下方，七个暗红色的圆点，如同被诅咒的星辰，排列成规整却邪异的北斗七星图案！ 边缘带着灼伤的痕迹，散发着活物般的阴冷气息！ 就在我惊骇欲绝之际，那古老、冰冷、漠然的声音，再次首接在我灵魂深处响起：“钥……匙……找……到……它……阻……止……祂……” （这个“祂”，带着一种指向性，仿佛并非泛指，而是指向北方！ ）“或……者……”意念停顿，随即，一股更宏大、更不容抗拒的意志洪流般涌来，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诱惑：“迎……接……祂……的……降……临……”油灯的火苗疯狂跳动，倏然熄灭。 值房陷入彻底的黑暗。 窗外，是永无止境的凄风冷雨，是金戈铁马的威胁，是朝堂倾轧的暗流。 而此刻，我的后背烙印灼痛，脑海中回荡着那来自深渊的低语。 钥匙？ 阻止？ 迎接？ 阻止谁？ 金国背后那可能存在的、召唤邪神的势力？ 还是……那即将通过“天门”降临的“祂”本身？ 迎接？ 迎接金国的“天命”？ 还是……成为那旧日支配者降临的祭品或仆从？ 南宋的天空，不仅悬着金人的利刃，更裂开了一道通往无尽恐怖的深渊之门。 而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吏，背上却烙着七星，耳中响着神谕（或者说魔咒），被卷入了一场远超宋金之争的、关乎整个世界命运的恐怖漩涡之中。 在这风雨飘摇的临安城，我该何去何从？ 那能“阻止”或“迎接”的“钥匙”，又究竟藏在这座绝望之城的哪个角落？ 抑或……就在那烽火连天的江北，金人的营帐深处？ 油灯熄灭的瞬间，值房内彻底被粘稠的黑暗吞噬。 窗外永无止境的雨声，此刻听来如同万千鬼魅在屋檐下窃窃私语。 后背的七星烙印，那深入骨髓的冰冷灼痛感，以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来自深渊的低语——“钥匙”、“阻止”、“迎接”——像无形的枷锁，将我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沉重而缓慢，仿佛在抗拒着某种即将到来的终结。 李主簿那捂着眼睛、指缝流血的惨状，如同烙印般刻在眼前。 金人？ 萨满？ 邪法？ 那青铜鼎……难道真是金国召唤邪神、意图彻底碾碎这苟延残喘的南宋王朝的恐怖前奏？ 就在我深陷于这无边无际的恐惧与猜疑时，一阵沉闷的、如同滚雷般的声响，穿透了连绵的雨幕，隐隐约约地从临安城的深处传来。 咚！ 咚！ 咚！ 那不是雷声。 那是……鼓声？ 不，比鼓声更沉重，更整齐，带着一种金属摩擦地面的钝响，如同巨兽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种新的声音加入了进来，起初是零星的、尖锐的，如同瓷器碎裂，又像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哭喊被强行挤出喉咙。 但这声音迅速汇聚、放大，演变成一片混乱的、震耳欲聋的喧嚣！ 哭嚎声！ 尖叫声！ 愤怒的咆哮声！ 木器被砸碎的爆裂声！ 还有……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与硬物猛烈撞击的脆响！ 暴乱！ 这个词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我的脑海。 临安城，这座在风雨飘摇中勉力支撑的帝都，终于被连日阴雨、沉重的赋税、北方的战败消息以及无处不在的恐惧压垮了！ 压抑己久的绝望和愤怒，如同地底积蓄的岩浆，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窗边，不敢开窗，只敢将脸紧紧贴在冰冷的、湿漉漉的窗纸上，用尽目力向外窥视。 窗纸模糊，只能看到外面一片混沌的黑暗和雨幕。 但声音却无比清晰，如同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涌来，冲击着这摇摇欲坠的藏书阁。 “狗官！ 还我儿命来！” 一个苍老而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随即被更狂暴的嘶吼淹没。 “粮食！ 我们要粮食！” “金狗要打过来了！ 朝廷不管我们死活！” “砸！ 砸了这黑心的米铺！” “跟他们拼了！” 混乱的声浪中，夹杂着女人和孩童惊恐欲绝的哭喊，以及家犬狂躁不安的吠叫。 整座城市仿佛变成了一口巨大的、沸腾的油锅，每一个角落都在发出痛苦的嘶鸣。 突然，那沉闷如滚雷的脚步声变得清晰无比，并且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从长街的另一端碾压而来！ “禁军！ 是禁军！” “快跑啊！” “挡我者死！” 混乱的声浪瞬间拔高到一个新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峰值！ 咚！ 咚！ 咚！ 咚！ 脚步声整齐划一，沉重得让脚下的地板都在微微震颤。 那是无数双包裹着铁甲的靴子，踏在湿滑石板路上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毁灭性的韵律。 “奉旨平乱！ 乱民退散！” 一个洪亮、冷酷、毫无感情的声音穿透雨幕和喧嚣，如同寒冰掷地。 这声音并非一人发出，而是由许多喉咙同时吼出，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集体意志。 “违令者——斩！” “斩”字出口的瞬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寒流扫过整片区域。 哭喊和咆哮声猛地一滞，随即被另一种声音取代——那是利器破开空气的尖锐呼啸！ 嗤啦——！ 噗！ 咔嚓！ 金属撕裂布帛、切入血肉、劈断骨骼的声音，混杂着濒死的惨嚎和绝望的闷哼，如同地狱的交响曲，在雨夜中骤然奏响！ 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即使隔着紧闭的窗户和厚重的雨幕，也如同实质般钻入鼻腔！ “啊——！” “娘——！” “救命！ 饶命啊！” 求饶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回应它们的，只有那冷酷无情的脚步声和更加密集、更加暴烈的劈砍声！ “列阵！ 推进！” 冷酷的命令再次响起。 脚步声再次变得沉重而整齐，如同移动的铁墙，碾过地上的血泊和残肢，向着骚乱的中心步步紧逼。 所过之处，混乱的喧嚣如同被巨浪拍碎的泡沫，迅速湮灭，只剩下零星的、不成调的哀鸣和禁军铁靴踏地的死亡鼓点。 我死死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窗外的景象虽然模糊，但那声音描绘出的画面，比任何清晰的景象都更加恐怖。 那是纯粹的、赤裸裸的暴力，是国家机器在绝望和混乱面前展露出的、毫不留情的铁腕！ 这就是临安。 这就是南宋。 外有金人铁蹄虎视眈眈，内有流民饥馑怨声载道。 朝廷的应对，不是开仓放粮，不是整军备战，而是用最锋利的刀，去砍向那些被逼到绝境的子民的头颅！ 在这冰冷的、充满血腥的镇压声中，我后背的七星烙印似乎也变得更加冰冷、更加灼痛。 那来自深渊的低语，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嘲弄。 “阻止……祂？” 阻止谁？ 是阻止北方召唤邪神的金人？ 还是阻止眼前这用同胞鲜血来维持短暂“秩序”的朝廷？ “迎接……祂？” 迎接什么？ 是迎接金国的“天命”？ 还是迎接那即将通过“天门”降临的、比眼前这场人间惨剧更加恐怖的……存在？ 钥匙……那能改变一切的钥匙，究竟在哪里？ 在这座被血与火、恐惧与绝望浸透的城池里？ 还是在北方，那片被金人铁蹄践踏的土地之下？ 窗外的杀戮之声渐渐远去，禁军的铁流似乎己经碾过了这片街区，向着更混乱的区域推进。 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却久久不散，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雨，还在下。 冲刷着石板路上的血迹，却洗不去这弥漫全城的绝望与肃杀。 南宋的天空，阴云密布，看不到一丝光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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