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脊梁：瞿式耜与南明挽歌(钱谦益瞿式耜)在哪看免费小说_全本免费完结小说大明脊梁：瞿式耜与南明挽歌钱谦益瞿式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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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林宴上，瞿式耜己无心杯酒，心中翻腾着各种疑问。 那老仆是谁？ 为何独独警告他？ 永丰粮仓亏空……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凶险？
他缓缓放下空杯，目光扫过眼前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盛景，只觉得这琼林玉宴的万丈荣光之下，潜藏的暗流汹涌得令人窒息。 赴任永丰的路，还未启程，便己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 琼林宴的喧嚣终于散去，如同退潮般卷走了满庭的浮华与燥热。 瞿式耜随着人流走出国子监那扇象征着无上荣耀的朱漆大门，脚步却异常沉重。 夕阳的金辉斜斜地泼洒在古老的御道街上，将归家士子们的身影拉得细长，也将白日里流民聚集的角落映照得更加凄凉破败。 他谢绝了钱谦益同车而行的邀请，只道想独自走走，醒醒酒意。 钱谦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登上了自家华丽的青幔马车，辚辚而去。 瞿式耜独自走在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上，心头反复咀嚼着那八个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永丰粮仓亏空……这绝非小事。 粮仓乃一县命脉，关乎赋税征收、军需供应，更关乎灾荒之年能否活民！ 若真有大额亏空，一旦事发，轻则丢官罢职，重则……那老仆嘶哑的“要命”二字，绝非空穴来风！ 更让他脊背生寒的是，那老仆如何知晓他即将赴任永丰？ 吏部铨选结果，此刻恐怕也只有吏堂高官和少数消息灵通之辈才知晓！ 正思虑间，一个皂隶打扮的中年汉子快步迎了上来，在瞿式耜面前叉手行礼，神态恭谨中带着几分精明：“敢问可是新科进士瞿式耜瞿老爷？” 瞿式耜停步，打量来人：“正是瞿某。 你是？” “小的赵西，是吏部驾阁库的承差。” 汉子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瞿老爷大喜！ 这是您的吏部告身、官凭印信，还有赴任的勘合文书，请老爷验看收好。” 说着，双手捧上一个沉甸甸的蓝布包袱。 瞿式耜心中一动，接过包袱，入手颇沉。 他解开包袱一角，里面果然是一套簇新的七品鸂鶒补子青色官服，官凭文书叠放得整整齐齐，最上面盖着吏部鲜红的关防大印。 告身文书上：“江西承宣布政使司吉安府永丰县知县”一行墨字，清晰刺目。 “有劳了。” 瞿式耜点点头，正要收起包袱。 那承差赵西却并未立刻告退，反而凑近半步，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压得更低，带着点市井油滑：“瞿老爷，按规矩，这文书告身，小的该给您送到下处。 不过……小的想着老爷初来京师，人地两生，今日又赴琼林宴，怕是不便，所以斗胆在此等候，亲自呈上，也算小的给新官老爷道个喜。”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圆滑起来：“另外……老爷赴任江西，千里迢迢，路上驿站、脚力、打尖住宿，处处都要使费。 小的在吏部当差多年，人头熟络，老爷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比如……想在沿途驿站行个方便，备些上等车马，或是想提前知晓些永丰地面上的‘关节’……嘿嘿，小的都能替老爷分忧一二。”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公然索贿了！ 瞿式耜眉头不易察觉地一蹙。 吏部一个小小承差，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他心中厌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瞿某赴任，自有朝廷法度章程，不敢劳烦。 承差好意心领了。” 说罢，将包袱系紧，不再理会赵西，迈步便走。 赵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看着瞿式耜挺拔清瘦的背影，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阴沉，随即又堆起笑，在身后扬声喊道：“瞿老爷慢走！ 一路顺风！ 到了永丰地面，若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尽管吩咐！” 瞿式耜没有回头，脚步却更快了几分。 吏部承差索贿，不过是这浑浊官场的一缕小小污烟。 真正让他心头巨石压顶的，是怀中那份沉重的官凭，以及随之而来的、来自永丰的、带着血腥味的警告。 回到下榻的城南客栈，己是华灯初上。 简陋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如豆的油灯，光线昏黄。 瞿式耜关紧房门，将那蓝布包袱放在桌上，解开。 他先拿起那份盖着吏部大印的告身文书，再次确认了“江西吉安府永丰县知县”的字样。 目光下移，落在文书末尾附着的、薄薄一页纸的“赴任须知”上。 这“须知”写得极其简略潦草，无非是些“恪尽职守”、“勤政爱民”的套话。 然而，在纸页最下方，一行蝇头小楷的备注，却猛地刺入了瞿式耜的眼帘：“另：永丰县前署印知县刘文炳，于任所急症身故，遗缺由尔署理。 其任内卷宗、库藏交割事宜，需谨慎勘核，据实详报。” 刘文炳……急症身故！ 瞿式耜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白日琼林宴上，那老仆嘶哑的警告“要命”，此刻如同惊雷般在他脑中轰然炸响！ 他猛地抓起包袱里的其他东西，官服、印信、勘合……动作急促地翻找着。 终于，在包袱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夹层里，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棱角分明的东西！ 不是官府的制式文书！ 瞿式耜的心跳得如同擂鼓。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一个用普通桑皮纸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外面没有任何标记。 纸包入手颇有些分量。 他屏住呼吸，手指微微颤抖着，一层层剥开那坚韧的桑皮纸。 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露出来的，赫然是一卷陈旧的、边缘磨损的卷宗！ 卷宗的封皮是略深的米黄色，上面没有任何题签，只隐隐透着一股陈年纸张和劣质墨汁混合的、略带霉味的气息。 瞿式耜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借着摇曳的灯火，轻轻翻开了卷宗的第一页。 触目惊心！ 第一页并非惯常的公文格式，而是一张粗糙的、被洇开的暗红色污迹浸透了大半的状纸！ 那暗红，分明是早己干涸、氧化发黑的血迹！ 血迹之下，勉强能辨认出几行歪歪扭扭、力透纸背、仿佛用尽生命最后力气写下的字迹：“具状人：王老实，年五十二，永丰县西乡佃户。 状告本县豪绅周剥皮（名显宗）倚仗权势，强夺小人祖传水田三亩七分！ 小人长子王柱儿不服理论，竟被周府恶奴活活打死！ 尸身弃于野狗坡！ 小人次子王栓儿往县衙告状，一去无踪，生死不明！ 小人老妻悲愤交加，一病不起，含恨而终！ 周剥皮更勾结县衙胥吏，反诬小人一家刁赖，欲置小人于死地！ 天日昭昭！ 小人求告无门，唯以残命泣血上告！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若有不测，此状即为小人绝命之证！ 万历肆拾叁年玖月 王老实 泣血具状”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瞿式耜的眼底！ 强占田产！ 活活打死！ 子嗣失踪！ 诬告反坐！ 以血书状！ 这哪里是诉状？ 分明是一纸浸透了血泪和冤魂的控诉！ 瞿式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头顶，握着卷宗的手指冰冷僵硬。 他强压着翻腾的怒火与悲悯，目光艰难地从那刺目的血书上移开，翻向下一页。 后面几页，是永丰县衙对此案的初步记录，字迹潦草敷衍，充满了官样文章的味道。 记录里轻描淡写地提及“佃户王老实与乡绅周显宗因地界纠纷互殴，致王老实长子意外身死”，将一桩血案定性为寻常斗殴。 对于王老实次子王栓儿失踪一事，只有一句冰冷的“查无实据，疑自行走失”。 最后，是一份前任知县刘文炳朱笔批示的签押：“事涉乡绅，查无实据，着原告安分守己，不得滋扰，免生事端。 结案。” “查无实据？ 不得滋扰？ 结案？” 瞿式耜几乎要将这几个字嚼碎！ 这份卷宗，连同这血书诉状，是谁？ 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吏部发给他的官凭包袱里？ 是那个琼林宴上示警的老仆？ 还是……吏部里某个心怀叵测或别有用心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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