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廊的观测者凌彻苏予免费小说_完本免费小说时间回廊的观测者凌彻苏予
出租屋的声控灯在林砚脚下亮起来,暖黄的光把楼道里的灰尘照得清晰可见。 她掏出钥匙开门时,指腹还残留着银坠的凉意 —— 那枚刻着月影的银饰贴在毛衣里,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蹭着皮肤,像外婆生前总放在她头顶的手,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重量。 推开门,玄关的鞋柜上摆着个青瓷小瓶,里面插着几支晒干的艾蒿。 这是去年她从外婆留下的草药包里找出来的,外婆说艾蒿能 “避晦气”,她便一首摆着,如今叶子己经泛出浅褐,却还留着点淡淡的药香。 她没开客厅的大灯,只拧亮了书架旁的落地灯。 暖光漫过书架,落在最上层那个老松木盒子上 —— 下午翻找时没来得及放回,盒盖还虚掩着,露出一角泛黄的照片。 林砚走过去,坐在地毯上,把盒子抱在膝头,慢慢掀开盖子。 草药的清香混着旧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先拿出那本外婆的草药笔记,封皮是蓝布做的,边角己经磨破,扉页上的字迹却依旧清晰:“白苗一脉,以草为医,不害生灵,不碰禁术。” 这是外婆写的第一句话,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草药图谱,每一页都标着苗语名、汉语名,还有用法 ——“止血草,嚼烂敷于伤口,忌与辛辣同食薄荷草,煮水饮之,可解暑气”,有些页面的空白处,还画着小小的月牙儿符号,和银坠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林砚指尖拂过那些月牙儿,突然想起五岁那年的夏天。 滇西的雨来得急,她跟着外婆去后山采草药,不小心踩滑摔进溪里,膝盖磕破了皮。 外婆把她抱到溪边的石头上,从背篓里掏出一株长着锯齿叶的草,嚼烂了敷在她伤口上,一边吹一边说:“阿砚乖,这是‘月心草’,沾过月亮的光,能治好你的伤。” 她当时只顾着哭,没注意外婆说 “月心草” 时,眼神里闪过的复杂情绪,也没看见外婆颈间的银坠,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月牙儿图案在阳光下却泛着冷光。 “外婆,村里的阿婆说,山里有能藏在影子里的虫,是真的吗?” 那天晚上,她趴在外婆腿上,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问。 外婆正在给她缝衣服,听到这话,手里的针顿了一下,线也缠错了纹路。 她把林砚抱起来,脸色比平时沉:“别听她们胡说,山里只有草和树,没有那些怪东西。 以后也不许问,不许看,知道吗?” 那是外婆第一次对她发脾气。 林砚吓得点头,后来再也没提过 “虫” 或者 “影子”,只跟着外婆认草药,学苗语里的 “溪树月亮”,却从不敢问 “蛊” 字 —— 村里的老人偶尔会在晒谷场讲起,说 “蛊” 是能吃人魂的东西,外婆每次听到,都会把她拉进屋里,用苗语念些她听不懂的句子,像在祈祷,又像在驱赶什么。 林砚把草药笔记放回盒子,拿起另一张照片。 这张比刚才那张小,是外婆中年时拍的,抱着年幼的她,站在村寨的老榕树下。 外婆的银坠清晰地挂在颈间,月牙儿图案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她记得这张照片的背景 —— 老榕树后面,就是村寨的后山,外婆从不让她靠近,说 “后山有山神,会把不听话的小孩带走”。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山神,分明是外婆在护着她,不让她碰那些危险的东西。 盒子最底下,压着一块儿叠得整齐的靛蓝色苗布,是外婆生前常穿的那套衣服的衣角。 林砚展开布片,指尖摸到布缝里残留的银饰痕迹 —— 外婆的衣服上总绣着银片,走路时会发出 “叮铃” 的响声。 她把布片贴在脸上,仿佛还能闻到外婆身上的味道,混合着草药和阳光的气息。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报社的同事发来的消息,附了张照片 —— 是勐巴拉村失踪者家中残留的印记,用粉笔圈了出来,形状像个月牙儿,里面裹着细小的虫形纹路,和银坠上的图案,和草药笔记里的符号,一模一样!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布片差点掉在地上。 她抓起银坠,放在照片旁边对比 —— 月牙的弧度,虫形的触角,连纹路的粗细都分毫不差。 外婆的故乡是勐巴拉村,外婆的银坠有月影图案,失踪者家中有月影印记,外婆临终前说 “别回滇西,别碰月影”…… 这些碎片像被线串起来,在她脑海里形成一个模糊却惊悚的轮廓。 三年前的场景突然清晰起来。 那天她刚赶到医院,外婆己经昏迷了,医生说 “是突发器官衰竭”,可她守在病床前,看到外婆的手指在无意识地动,像是在抓什么。 凌晨三点,外婆突然醒了,眼睛里没有焦点,却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指节用力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 “阿砚…… 别回滇西……” 外婆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别碰…… 月影…… 别碰……” 她重复了三遍,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里面。 林砚当时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却没明白 “月影” 是什么,也没看见外婆的另一只手,正紧紧攥着颈间的银坠,首到最后一口气咽下,手指都没松开。 后来整理遗物时,她从外婆的衣领里找到了这枚银坠,却没敢多问 —— 母亲早就和外婆断了联系,说 “外婆搞那些封建迷信,不是正经人”,她只能把银坠藏起来,连同那些关于滇西的回忆,一起压在心底。 可现在,勐巴拉村的失踪案,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尘封的记忆。 外婆不是封建迷信,她是在警告;银坠不是普通的饰品,它藏着秘密;“月影” 不是随口说的胡话,它是能让人失踪、能让外婆恐惧的东西。 林砚把银坠重新戴回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胸口,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她打开电脑,搜索 “勐巴拉村”,页面上只有寥寥几行介绍:“滇西自治州下辖村寨,苗族聚居,以农业、林业为主,暂无公开旅游信息。” 没有历史,没有民俗,甚至没有一张清晰的照片,像个被刻意隐藏的地方。 她又搜索 “月影蛊”,跳出的全是猎奇小说,说 “月影蛊能操控人心,藏于月光中”,看得她后背发凉。 这些小说里的描述,和村里老人当年讲的 “影子里的虫”,和外婆的警告,隐隐重合。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林砚盯着那道影子,突然想起外婆说的 “月心草”,想起银坠上的月影,想起失踪者家中的印记。 她摸了摸胸口的银坠,突然明白 —— 外婆让她 “别回滇西,别碰月影”,不是阻止她,是保护她。 可现在,勐巴拉村有五个人失踪,外婆的故乡有危险,她不能不管。 她关掉电脑,把外婆的草药笔记和照片放回木盒,却把银坠留在外面,贴身戴着。 月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落在银坠上,月牙图案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外婆的眼睛,在看着她。 “外婆,我要去滇西。” 林砚对着空气轻声说,“我要查清楚,失踪的人去哪了,‘月影’是什么,还有你没说出口的秘密。” 说完这句话,她心里的那块湿冷的云,突然散了。 之前的疲惫和犹豫都不见了,只剩下记者的本能和对真相的执着 —— 她要去勐巴拉村,不仅为了那五个失踪的村民,更为了外婆,为了这枚藏着月影秘密的银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