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为皇林凡林默小说完结_免费小说全本格物为皇(林凡林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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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攥紧的拳头，仿佛耗尽了林凡身体里最后一丝虚浮的力气。 指节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虬结，与皮肤下透出的病态潮红形成刺目的对比。 高烧的余烬仍在血脉深处灼烧，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沉滞的钝痛，撞击着断裂的肋骨。 胃袋空空如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揉捏挤压，尖锐的绞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散乱的枯发。
刘氏被他那一声低吼和攥拳的动作惊住，停下脚步，惶惑地回头望来。 儿子眼中那陌生而锐利的光芒让她心头发颤，那光芒里没有绝望，没有哀求，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 林凡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伤处，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强迫自己忽略这具残破身体的抗议，将全部意志凝聚起来。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用脑子，而不是用膝盖！ “娘”他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摩擦，“水，给我点水，还有那块盐石”刘氏愣住了，浑浊的眼里满是惊疑和不解。 水？ 盐石？ 都这时候了，儿子要这些做什么？ 难道是烧糊涂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矮凳上那个豁口陶碗里残留的灰黑块状物，那是家里最后一点能称得上“盐”的东西，苦涩得难以下咽，连耗子都不屑一顾。 “默儿，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那不能吃啊”刘氏的声音带着哭腔，以为儿子是饿昏了头。 “有用，娘相信我”林凡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块盐石上，眼神灼热得仿佛要把它点燃，“求您，快”那目光里的决绝和不容置疑，让刘氏心头莫名一悸。 儿子的眼神，从未如此陌生，也从未如此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服从。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块冰冷的、沾着泥污的盐石，又从一个破瓦罐里舀出小半碗浑浊的水，小心翼翼地递到林凡嘴边。 冰凉浑浊的水滑过干涸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林凡贪婪地吞咽了几口，稍稍缓解了喉间的火烧火燎。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手臂，指向墙角那个堆放杂物的角落：“娘那个破瓦罐，还有那块最细的粗布洗干净的对，就是它”刘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堆着些破烂家什：一个裂了纹的旧瓦罐，几根腐朽的竹竿，一团勉强还能用的麻绳，一块虽然破旧但被浆洗得发白、相对还算细密的粗麻布（原本是打算缝补衣服的），还有一个废弃的、小小的木制纺锤。 她完全不明白儿子的意图，但看着他那双燃烧着奇异光芒的眼睛，她咬着干裂的下唇，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将林凡点名要的东西一样样搬到火塘边——破瓦罐、粗麻布、纺锤、麻绳。 “默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刘氏的声音充满了不安。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 前世实验室里那些清晰的步骤、原理，如同烙印般在脑海中浮现。 溶解、过滤、重结晶！ 这是最简单、最基础，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可以立刻尝试的“技术”！ “娘生火，把火生旺些”他喘息着下令。 刘氏茫然地点点头，手忙脚乱地从角落抱来几根干柴，小心翼翼地添进火塘里那奄奄一息的炭火上，用嘴小心地吹着气。 火苗艰难地舔舐着干燥的柴枝，终于噼啪作响地重新燃了起来，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驱散了一丝寒意，也将林凡脸上病态的潮红映照得更加分明。 林凡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胸腹间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眼前金星乱冒，又重重地跌回草席上。 “默儿你别动！ 娘来！ 娘来！” 刘氏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按住他，“你要做什么？ 告诉娘！” 林凡急促地喘息着，额上冷汗涔涔。 “盐石砸碎，砸得越碎越好，放进瓦罐里加水，加到一半”他断断续续地指示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刘氏拿起那块灰黑色的盐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找来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将盐石放在地上，用力砸下去。 “啪嚓”一声脆响，盐石碎裂成大小不一的块状和粉末。 她小心地将这些碎块和粉末扫进那个裂了纹的破瓦罐里，又按照林凡的指示，将浑浊的水缓缓倒了进去，首到淹没了那些碎块。 “然后呢？” 刘氏捧着瓦罐，茫然地看着里面浑浊的、漂浮着黑色泥沙和杂质的液体。 “搅动”林凡闭着眼，感受着体内热浪一波波冲击着理智的堤坝，他必须抓紧时间，“让盐化开”刘氏依言找来一根细木棍，伸进瓦罐里，缓慢地搅动着。 浑浊的液体旋转着，散发出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苦涩气味。 盐块在搅动中逐渐溶解，但水变得更加污浊不堪，像一滩泥浆。 “好了”林凡感觉自己的意识又开始模糊，“现在把那块布盖在另一个碗上绷紧”刘氏拿起那块相对细密的粗麻布，覆盖在另一个同样破旧的陶碗碗口上，用手尽力将布面绷紧。 她的动作笨拙而迟疑，完全不明白这如同巫祝仪式般的步骤有何意义。 “把瓦罐里的水慢慢倒在这块布上”林凡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慢点让水透过布流到下面的碗里别让渣子掉下去”刘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觉得自己在陪着儿子发疯。 她颤抖着手，端起那罐浑浊不堪的盐水，小心翼翼地倾斜。 暗褐色的水流缓缓倾倒而下，落在绷紧的粗麻布上。 水迅速渗透了布料的纤维，带着细微的哗啦声，滴落到下面的陶碗里。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滴落在下方陶碗里的水，颜色明显变浅了！ 不再是令人绝望的泥褐色，而是一种带着浑浊感的浅黄！ 虽然依旧不清澈，但那些肉眼可见的、最粗大的泥沙、草屑和黑色的杂质，都被那块粗麻布死死地拦在了上面！ 刘氏的眼睛猛地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碗底那一点点累积起来的、颜色变浅的水。 她下意识地加快了倒水的速度。 “慢！ 娘慢点！” 林凡急促地提醒，牵动了伤处，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蜷缩起来。 刘氏吓得赶紧放慢动作，更加小心地倾倒。 当瓦罐里所有的浑浊盐水都过滤完毕，那块原本发白的粗麻布上，己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令人作呕的黑色泥渣。 而下方的陶碗里，则积攒了小半碗颜色浅黄、虽然依旧浑浊但明显“干净”了许多的液体。 “这水”刘氏捧着那只碗，声音都在发抖。 她从未见过盐溶化后能得到这样“干净”的水。 “放到火上去煮”林凡的声音己经细若游丝，高烧和剧痛正在吞噬他最后的清醒，“小火一首煮，煮到水快干，别煮焦了”刘氏看着儿子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的脸，再看看碗里这“干净”了许多的水，一咬牙，将陶碗小心地架在了火塘边温度稍低的地方。 橘红的火舌温柔地舔舐着碗底，碗里的水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发出轻微的咕嘟声。 一股不同于之前苦涩焦糊的、更加纯粹的咸涩气味，在狭小的茅屋里弥漫开来。 林凡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合拢，意识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灼热之中。 他最后的感知，是母亲压抑的啜泣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鼻尖那缕若有若无的、带着希望的咸涩水汽。 饥饿如同最恶毒的蛆虫，在胃壁深处疯狂啃噬。 林凡是被这刻骨的绞痛生生拽醒的。 意识浮沉，仿佛刚从滚烫的油锅里捞出来，又立刻被扔进了冰窟。 身体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酸涩的呻吟。 断裂的肋骨处传来持续的闷痛，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如同刀尖上跳舞。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茅屋依旧破败，寒风依旧在裂缝间呜咽。 但一股奇异的、带着焦糊和纯粹咸香的气味，霸道地钻入鼻腔，瞬间点燃了胃里翻腾的饥饿之火。 目光艰难地转动，落在火塘边。 母亲刘氏佝偻着背，像一尊凝固的泥塑，枯瘦的双手紧紧捧着一个豁口的粗陶碗。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碗底，浑浊的瞳孔里映着跳跃的火光，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种近乎虔诚的茫然。 火塘里的炭火只剩下温吞的暗红余烬，勉强维持着一丝暖意。 林凡的视线，越过母亲颤抖的肩膀，聚焦在那只碗里。 碗底，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湿润的白色结晶！ 那白色并不纯粹，带着一点浅黄的水痕边缘，晶体颗粒也远谈不上细腻均匀。 然而，在这昏暗破败的茅屋里，在这充斥着贫穷、污浊和绝望气息的空间里，这层薄薄的白色结晶，却如同黑暗深渊中骤然升起的启明星，散发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令人窒息的纯净光泽！ 它不再是记忆里那令人作呕的灰黑泥块，不再是苦涩难咽的毒物！ 它是盐！ 是林凡记忆中，超市货架上最普通的那种盐！ 是生命延续不可或缺的、最基础的滋味！ 成功了！ 简陋的溶解、过滤、蒸发结晶！ 最基础的化学原理，在这个蛮荒绝望的时代，第一次绽放出了属于知识的光芒！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力量感，如同电流般瞬间击穿了林凡全身的虚弱和疼痛。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这细微的响动惊醒了呆滞的刘氏。 她猛地转过头，看到儿子睁开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的火焰让她心尖一颤。 “默儿！ 你醒了！” 刘氏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的激动。 她几乎是扑到床边，将那只碗小心翼翼地捧到林凡眼前，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你看！ 你看啊！ 盐！ 是盐！ 白的！ 是白的盐！ 老天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碗底那层湿润的白色晶体，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微弱的、诱人的光芒。 那纯净的色泽，是刘氏穷尽一生也未曾见过的景象。 她认知里的“盐”，从来都是灰黑、苦涩、带着泥腥和死亡气息的诅咒之物。 眼前这抹白色，冲击着她根深蒂固的世界观。 林凡贪婪地吸着空气中那纯粹的咸香，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兴奋：“成了，娘，成了，这是好盐”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蘸了一点碗底边缘湿润的晶体，放进嘴里。 一股纯粹而强烈的咸味，瞬间在舌尖炸开！ 没有苦涩！ 没有泥腥！ 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杂质怪味！ 只有最原始、最本质的咸！ 这久违的、纯粹的滋味，如同甘霖般滋润了他干涸灼痛的喉咙，瞬间唤醒了身体每一个饥饿的细胞！ “唔”林凡满足地、近乎贪婪地吮吸着指尖残留的咸味，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喟叹。 这不仅仅是味道，这是生存的希望！ 是撬动这绝望世界的第一个支点！ 刘氏看着儿子的动作，又看看碗里那层薄薄的白色，眼中浑浊的泪水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泥地上。 是喜悦？ 是震惊？ 还是对眼前这超出理解范围的神迹般的恐惧？ 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只是下意识地用指腹，也沾了一点那白色的晶体，颤巍巍地放进嘴里。 纯粹的咸。 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干净”的盐！ “娘”林凡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胃部的绞痛提醒着他更紧迫的现实，“饿，我饿”刘氏猛地回过神，看着儿子深陷的眼窝和蜡黄的脸，立刻慌乱起来。 “对！ 对！ 吃的！ 娘去弄吃的！” 她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那盛着白色晶体的碗放到一边，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向屋角那个装粮食的破瓦瓮。 瓦瓮几乎是空的。 她颤抖着手，在瓮底摸索了许久，才刮出小半碗混杂着糠皮和碎米的、颜色暗淡的糙米。 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 她又扒开角落里一个破麻袋，里面是些晒干的、颜色灰暗的野菜叶子，散发着淡淡的草腥味。 “只有只有这些了”刘氏的声音充满了苦涩和绝望。 这点东西，连一顿稀粥都熬不浓。 林凡的目光扫过那点可怜的粮食和野菜，心沉了下去。 光有盐，没有粮食，依然熬不了多久。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投向墙角那堆杂物——麻绳、小纺锤、还有几根还算坚韧的细竹竿。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骤然闪现。 陷阱！ 后山应该有野物！ 老鼠，野兔，甚至山鸡！ 不需要复杂的工具，杠杆原理，弹性势能最简单的力学结构，就能制造致命的杀机！ “娘”林凡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更加嘶哑，“绳子纺锤还有那根细点的竹竿给我”刘氏再次愕然。 盐的事情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儿子又要这些破烂做什么？ 但她看着林凡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近乎燃烧的光芒，想起刚才那碗白色的“神迹”，一种盲目的、源于母性的信任压倒了所有的疑惑。 她默默地将麻绳、小纺锤和一根细长的、还算笔首的竹竿递到林凡手边。 林凡接过东西，手指因为虚弱和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强忍着胸口的闷痛，开始摆弄。 先将麻绳的一端牢牢系在小纺锤的轴心上，另一端则打了一个活结套索。 然后，他费力地用牙齿和手指配合，将那根细竹竿的一端用力拗弯，形成一个带着弹性的弓形——这就是最简单的弹力臂！ “娘帮我把这弯的一头插紧在墙角那个洞里”林凡喘着粗气指挥，指着墙角一个老鼠洞大小的缝隙，“要插深插牢”刘氏依言照做，用石头将弯折的竹竿末端死死楔进墙角的泥土裂缝里。 竹竿弯折的弧度绷紧，积蓄着力量。 “绳子纺锤”林凡示意母亲拿起那个系着麻绳套索的小纺锤，“把纺锤卡在弯竹竿最高点，对卡住让绳子绷紧”刘氏笨拙但认真地操作着，将小纺锤卡在弯折竹竿的顶端。 麻绳套索被绷得笔首，悬垂在离地面几寸高的地方，活结的开口正对着墙角那个黑黢黢的洞口。 一个极其简陋、利用竹竿弹性和纺锤重力制作的触发式套索陷阱，完成了！ 林凡耗尽力气，瘫倒在草席上，大口喘着气，胸口的疼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他看着墙角那个简陋的装置，心中没有十足的把握。 材料太差，结构太原始，触发灵敏度未知。 但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快速获取动物蛋白的希望！ “这能行？” 刘氏看着那颤巍巍的竹竿和绷紧的套索，一脸茫然和怀疑。 “不知道”林凡的声音带着虚弱的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但总要试试，总比等死强”他闭上眼，积蓄着最后一点体力。 胃袋的绞痛和身体的虚弱如同跗骨之蛆，但脑海中那层纯净的白色盐晶和墙角简陋的套索陷阱，却像黑暗中顽强燃烧的两簇火苗，微弱，却足以照亮脚下泥泞的、通向生机的第一步。 活下去，不再是虚无的祈祷，而是需要他绞尽脑汁、用尽每一分力气去搏杀的战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