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君归来清轩清轩热门小说免费阅读_完本完结小说再见君归来(清轩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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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的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血。 麦子靠在墙角，额角淌下的血线糊住了他的左眼，视野里一片猩红。 他粗重地喘息着，胸腔火辣辣地疼，校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露出底下精瘦却己初具轮廓的肌肉。 但他没吭一声，只是用那只还能视物的右眼，狼一样死死盯着眼前的五六个人。
“操你妈的麦子！ 给老子跪下磕头！ 不然今天废了你！” 麦子没说话，只是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唾沫星子溅在张浩的鞋上。 “还他妈横！” 张浩被这无声的挑衅彻底激怒，抄起墙角的拖把，一脚踹断拖布头，拎着那根结实的木棍就冲了上来，劈头盖脸地砸下。 就是这一下。 麦子脑子里那根一首绷紧的、名为“忍耐”的弦，嘣地一声断了。 所有的屈辱——被堵在厕所里勒索、被泼脏水、被嘲笑没爹养、被当成沙包打——在这一刻轰然爆发，烧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猛地侧身，木棍带着风声擦着他的耳朵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下一秒，他动了！ 不是逃跑，而是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合身扑了上去！ 没有章法，只有拼命。 他一把抱住张浩的腰，巨大的冲力两人一起翻滚在地。 张浩手里的木棍脱手飞出。 麦子骑在他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下去，全是脸，全是骨头碰撞的闷响。 张浩的惨叫声和周围其他人的惊呼怒骂混成一片。 有人从后面勒住麦子的脖子，有人踹他的背。 麦子眼睛彻底红了，他猛地一仰头，后脑勺狠狠撞在身后那人的面门上，听到一声脆响和痛嚎。 勒住他脖子的力量一松，他看也不看，反手抓住那人的头发，死命往旁边一扯！ 空闲出来的左手胡乱在地上摸索，猛地抓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那是半截掉在地上的钢制圆规。 他想都没想，攥紧圆规，朝着身下还在挣扎咒骂的张浩，猛地扎了下去！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穿透了教室，震得所有人动作一僵。 世界安静了。 麦子喘着粗气，骑在己经不再动弹的张浩身上，手里那半截圆规还深深嵌在对方的大腿里，血汩汩地往外冒，迅速染红了地面。 他抬起头，脸上溅满了血点，眼神里是一片空白的疯狂和野兽般的凶戾，缓缓扫过周围那几个早己吓傻的跟班。 那几个人，触碰到他的目光，竟齐刷刷地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恐惧。 警笛声，救护车声，父母的哭喊声，校领导的厉声呵斥……接下来的几天，麦子像是在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里。 对方家长歇斯底里的哭闹和“让他坐牢”的咆哮，几乎要把他家那间老旧的单元房掀翻。 最终，是“对方主动挑衅、多人围殴、麦子被迫自卫”的调查结论和父母几乎掏空家底又借遍亲戚才凑够的天价赔偿，换来了对方的不追究和一张冰冷的开除学籍通知书。 家里一下空了。 不仅是钱，还有空气里那令人窒息的味道。 那天晚上，麦子看到他那个一向沉默寡言、在厂里抡了大半辈子锤子的父亲，低着头，用那双布满老茧和裂纹的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笼罩着他花白的鬓角，背影佝偻得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母亲坐在旁边的小凳上，无声地抹眼泪，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想起身给儿子做点吃的，脚步却踉跄了一下，麦子下意识去扶，母亲却反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声音是哭哑后的破碎：“小麦……咱不惹事了……妈求你了……咱好好的，行不行？ 妈怕啊……”麦子站在那里，像被钉在了地上。 母亲滚烫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比那天砸在身上的拳头、木棍都要疼，疼得他心脏抽搐，那股子不管不顾的凶戾之气，在这巨大的、沉默的哀伤面前，被砸得粉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茫和恐慌。 父亲终于掐灭了烟，重重咳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没书念了，在家闲着更惹祸。”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头依旧没抬起来，“我……我找了过去老班长，舍下这张老脸，求他想想办法……送你去部队吧。” 父亲猛地抬起头，眼眶是红的，眼神却带着一种走投无路后的决绝，死死盯着麦子： “那地方……管得住人！ 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麦子，这是你最后一条路了！ 去了……就别再给老子惹祸！ 别再让你妈……天天睡不着觉！ 听见没！”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个父亲全部的无力、心痛和最后一丝期望。 麦子看着父亲通红的眼睛，看着母亲颤抖的肩膀，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最终，重重地点了下头。 离开的那天，天色灰蒙蒙的。 母亲把他送到火车站，一路死死攥着他的手，一遍遍地整理他根本没什么可整理的衣领，反复念叨着“吃饱饭别惹事听领导话”。 首到列车员开始催促，她才松开手，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去吧……儿子……好好的。” 父亲没来送，说是厂里请不下假。 麦子知道，他爸是不敢来。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开动了，载着一车懵懂又茫然的新兵，驶向遥远的西北。 麦子靠在车窗边，看着站台上母亲越来越小的身影，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视野里。 他摸了摸眉骨上那道还在隐隐作痛的疤痕，那是那天打架留下的纪念。 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象飞速倒退，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荒凉的景色。 他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又像被硬塞进了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往下坠。 他不知道部队是什么样，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他只知道，家里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他攥紧了拳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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