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契:守夜人周屿李德胜最新小说推荐_完结小说凶契:守夜人(周屿李德胜)
周屿反锁房门的瞬间,屋内最后一丝市井喧嚣被彻底掐灭。 704像一个巨大的、灌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罐,将他浸泡其中。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叶,发出沉闷的、近乎窒息的嘶响。 这不是心理作用—他颈后的汗毛根根倒竖,皮肤下奔流的血液似乎被冰碴堵塞,一股来自骨髓的寒意正顺着脊椎向上攀爬。 他强迫自己打开工具箱,动作机械地取出红外测温仪、电磁场探测器、夜视摄像机。 惨白的光束扫过墙壁、灰尘在光柱里狂舞,如同被惊扰的幽灵。 仪器数值平稳的诡异,室温23℃,电磁场强度又恢复正常,只有那台老旧的摄像机在扫过卧室门口时,屏幕滋啦一声,短暂地飘过一片雪花噪点。 床头板进入视野。 那褐色的木纹上,几道干涸的暗红痕迹扭曲的字迹再次映入眼帘—“他们都该死”。 再次看着这几个字,周屿的心里还是很奇妙,字迹边缘那几点极其细微、近乎与粉尘融为一体的荧光粉末粘附着,周屿再次把指尖悬停在字迹上方,没有触碰。 可那粉末又在他指尖靠近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那股浓烈的令他作呕的铁锈与腐肉的腥气再次冲进了鼻腔。 同时,一个破碎的画面闪过脑海:一只枯瘦、布满青筋的手,指甲缝里嵌着同样的荧光粉末,正在死死掐住一个女人的脖子...画面一闪即逝,快得抓不住细节,只留下心脏狂跳的余悸。 黑夜彻底吞噬了房间。 周屿和衣躺在了那张曾经浸透鲜血的床上,睁着眼,像一具等待验尸的标本。 窗外的霓虹灯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只有门缝下透进一线走廊里感应灯昏黄的灯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淡的界河。 寂静是短暂的。 先是极其细微的“滴答”声,从紧闭的卫生间后门传来,带着空旷的回音。 周屿屏住呼吸,笔记本上的笔尖悬停。 滴答...滴答...声音稳定而清晰,像是某种倒计时。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的冷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 时间显示:凌晨1点47分,滴答...滴答...声音的频率似乎加快。 他起身,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声地靠近卫生间。 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那声音就在门后,近在咫尺。 滴答...滴答...不再是水滴的清响,而是某种粘稠液体缓慢坠落的拖沓声,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极其微弱的、气泡破裂般的“噗”声。 他猛地推开门! 手机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精准地打在洗手池正上方的水龙头上。 一滴暗红、浓稠的液体,正颤巍巍地悬挂在镀铬的出水口边缘。 光线下,它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近乎凝固的质感。 “嗒...“它终于坠落,砸在雪白的陶瓷池底,溅开一小朵粘稠的暗红色血花。 水龙头完好无损,没有一丝渗漏的痕迹。 寒意瞬间从脚底穿上头顶,他光着脚下意识后退,脚跟却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低头,那辆闪烁的塑料玩具警车不知何时无声地滑到他的脚边。 车头依旧正对着卧室的方向。 他抬头,顺着车头所指望去—卧室虚掩的门缝里,似乎有着极其微弱的红光一闪而过,快得如同错觉。 周屿的心又沉了一分,像被某种无形之物锁定的冰冷触感,缠绕上他的脖颈。 那滩刺眼醒目的暗红在池底缓慢流淌,如同活物。 周屿猛地后退,”哐当“一声撞在门框上,手机差点脱手。 他死死盯着那滩血,胃里翻江倒海。 幻觉? 还是这屋子里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人“在展示他的”杰作“?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光束扫过卫生间惨白的瓷砖墙。 就在洗手池上方,靠近天花板的一角,一大片墙皮呈现出不自然的鼓胀和龟裂,边缘扭曲,像一块巨大的、正在溃烂的痂。 之前被水汽和霉斑覆盖,但此刻在强光下无所遁形。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 他搬来凳子站上去,用多功能工具刀小心的撬开那片松动的墙皮。 灰白的腻子碎片簌簌落下。 剥开后面,露出的并非砖墙,而是一块深色的、类似某种硬木的底材。 木头上,用暗红近黑的颜料,勾勒着一个残缺而诡异的图案—扭曲缠绕的线条如同血管,中央一个倒三角的缺口,周围点缀着如同眼睛的圆点。 正是他之前发现的仪式符号的另一部分! 当手机光柱完全笼罩这个符号的瞬间,那些暗红色的线条似乎活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冰冷滑腻的触感,如同无形的舌头,舔过他的指尖。 符号的核心,那个倒三角的缺口深处,一点幽蓝色的微光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快得如同错觉。 周屿触电般缩回手,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心脏狂跳如擂鼓,这不是颜料! 那冰冷的触感...那微光...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凉的瓷砖墙上,大口喘息。 混乱中,一个遥远而模糊的画面碎片再次闪现:同样暗红的符号下方,一个穿着破烂长衫的佝偻背影,正在用一只骨白色的笔,蘸着某种粘稠的液体,在符号上添加新的笔画...那背影...那气息...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的恐惧钳住了他,让他近乎无法呼吸。 清晨惨淡的光线终于艰难地挤进窗帘缝隙。 经过昨晚的事 周屿蜷缩在客厅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旧沙发上,眼窝深陷,脸色灰败得像是刚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一夜未眠,每一次闭眼,血滴、警车、闪烁的符号和那个模糊的长衫背影就在黑暗中轮番上演。 走廊里传来钥匙晃动的哗啦声,接着是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周先生? 周先生你在吗? “是管理员陈大妈的声音,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沙哑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周屿抹了把脸,强打精神开门。 陈大妈那张圆胖、堆满刻意的和气的脸出现在门外,手里拎着个保温壶。” 哎呦,周先生脸色这么差? 吓着了吧? “她探头往里张望,浑浊的眼睛扫过客厅,尤其在通往卫生间的方向多停留了一秒,“这房子...唉,是有点邪性。 昨晚睡得不好?” “不太好。” 周屿声音干涩,侧身让她进来,“陈阿姨,这704家出事之前...男主人有没有什么特别反常的地方?” 陈大妈把保温壶放在桌上,搓着手,眼神闪烁:“反常? 哎...那阵子赵先生是有点怪,神神叨叨的,脾气也大。 有天晚上,大概...出事前一个多星期吧,我值夜班,听见楼上...就是704,传来好大的摔东西声音,还有赵先生扯着嗓子在吼,那声音...又尖又利,听着渗人!” 她压低声音,凑近周屿,一股劣质花露水和老人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吼什么?” 周屿追问。 陈大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的恐惧真实了几分:“他吼得撕心裂肺的,整栋楼都快听见了! 不算数! 这契约不算数! 你们骗我! 这代价...这代价不对! 我不认! ’他当时的口气听着可吓人了。” 陈大妈模仿着那绝望的腔调,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当时吓得我哟...第二天就听说...他老婆孩子...都没了。” 她摇摇头,叹息里带着一丝后怕,“后来警察过来,赵先生也...哎呦....那叫一个惨呐!” 契约? 代价? 周屿的心猛地一沉。 他状似无意地靠近陈大妈,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略显臃肿的颈后。 在她衣领与稀疏灰白发际线交界处,一小块深褐色的膏药贴突兀地贴着,边缘微微卷起。 那膏药的形状...赫然是一个微缩的、圆形的简化符号轮廓,与他昨夜在卫生间墙上看到的那个诡异符号的某个局部,惊人地相似! “是啊,就喊的‘契约不算数。” 陈大妈没察觉周屿的审视,兀自絮叨着,“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周先生,听大妈一句劝,这屋子邪性,能早走就早走…”她转身要走,动作间,袖口不经意地向上缩了一截,露出小半截手腕。 就在那松弛的皮肤上,靠近腕骨内侧,一小片暗红色、边缘微微溃烂的皮肤暴露出来,那溃烂的形状,隐隐也像某种未完成的扭曲笔画!周屿瞳孔骤缩。 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炸开。 这不是巧合! 管理员陈大妈,这个看似普通的热心妇人,她身上那奇怪的膏药形状,手腕的溃烂痕迹…都和那符号有关! 她是知情者? 还是….另一个“代价”的承受者? 陈大妈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猛地拉下袖子,遮住手腕,脸上的笑容僵硬而刻意:“那个...周先生,我楼下还有点事,先走了。 你…自己多小心。”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704室,留下周屿独自站在门内,盯着那扇关上的门,以及门后无声流淌的、令人窒息的谜团。 保温壶盖子没盖严,一缕微弱的、难以形容的腥甜气味从缝隙中幽幽飘出,悄然弥漫在死寂的客厅里。 周屿的目光缓缓移向那个廉价的塑料壶——陈大妈留下的“关心”。 那里面装的.真的是她口中暖胃的汤吗? 还是某种更致命、更与这间凶宅的“契约”紧密相连的东西? 门缝外,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指甲刮过木门的嚓嚓声,转瞬即逝。 周屿知道,这件事,仅仅只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