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染微光静染文军无弹窗全文免费阅读_最新推荐小说静染微光(静染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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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叫头遍的时候，林静染就醒了。 不是被吵醒的，是冻的——后半夜炕里的柴火灭了，粗布褥子裹着寒气往骨头缝里钻，她蜷着腿，把脸埋在妈妈留下的旧枕头里，还是觉得冷。 枕头套上的肥皂味淡了些，只剩下一股说不清的旧味，像姥姥家墙角堆着的旧棉花。 外屋传来姥姥的脚步声，“咚咚”地踩在黄土地上，伴随着掀开米缸的“哗啦”声。
昨天妈妈说要去北京打工，今天会不会走？ 她摸了摸头发上的粉色发卡——是昨天妈妈给她别上的，塑料的卡子有点硌头皮，可她舍不得摘，这是妈妈留下的东西。 “静染，醒了就下来！ 别在炕上磨蹭！” 姥姥的声音从外屋传来，带着惯有的不耐烦。 静染赶紧穿鞋，红色的小棉鞋挤得脚趾发麻，她踮着脚，一步一步往门外挪。 外屋的灶台己经生了火，橘红色的火苗舔着锅底，映得姥姥的脸忽明忽暗。 姥姥正拿着铁勺搅锅里的粥，看见静染，指了指桌边的小板凳：“坐那儿等着，粥快好了。” 静染乖乖坐下，眼睛却盯着灶台边的竹篮——篮子里放着几个鸡蛋，是昨天舅舅从镇上买来的，姥姥宝贝得很，平时都锁在柜子里，今天怎么拿出来了？ 正想着，里屋传来表哥的哭声，“哇”的一声，把灶台上的锅盖都震得晃了晃。 舅妈赶紧从里屋跑出来，一边拍着表哥的背，一边哄：“乖宝，不哭不哭，姥姥给你煮鸡蛋吃好不好？” 表哥立刻不哭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指着竹篮：“鸡蛋！ 我要吃鸡蛋！” 姥姥听见，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软了，放下铁勺，从竹篮里拿出西个鸡蛋，小心地放进锅里，又往灶里添了把柴火：“乖宝等着，姥姥给你煮溏心的，你最爱吃的那种。” 静染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锅里的鸡蛋，咽了咽口水。 她也想吃鸡蛋，上次吃鸡蛋还是过年的时候，妈妈回来，偷偷给她煮了一个，蛋白QQ的，蛋黄香香的，好吃极了。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吃过了。 “姥姥，我也想吃鸡蛋。” 静染小声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姥姥正忙着给表哥找小勺子，听见这话，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一下子冷了：“女孩子家吃那么多干啥？ 粥快好了，喝粥就行，够你吃饱了。” 静染低下头，手指抠着小板凳的缝，没再说话。 她知道，姥姥不喜欢她，喜欢表哥。 表哥要什么，姥姥就给什么；她要什么，姥姥只会说“女孩子家不用那么金贵”。 过了一会儿，鸡蛋煮好了。 姥姥捞出来，放在冷水里冰了一会儿，然后一个个剥壳。 鸡蛋剥得很干净，白嫩嫩的，冒着热气。 姥姥把西个鸡蛋都放进表哥的小碗里，还拿起一个，用勺子挖了一点蛋黄，递到表哥嘴边：“乖宝，尝尝，烫不烫？” 表哥张开嘴，吃了一口，笑着说：“不烫！ 姥姥，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姥姥再给你煮。” 姥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跟刚才对静染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静染看着表哥碗里的鸡蛋，心里酸酸的。 她站起来，想去盛粥，却被表哥叫住了：“静染，你看！ 我有西个鸡蛋，你没有！” 表哥举着小碗，在她面前晃了晃，脸上满是得意。 静染没理他，继续往灶台走，却被表哥拉住了衣角：“你是不是想吃鸡蛋？ 我不给你吃！ 这是姥姥给我的！” 静染想把衣角扯回来，可表哥抓得很紧，她用力一拉，表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姥姥听见，赶紧跑过来，一把推开静染：“你怎么回事？ 欺负你表哥干啥？” 静染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 她看着姥姥，眼睛红红的：“是他先拉我的……他是你弟弟，拉你一下怎么了？ 你就不能让着他点？” 姥姥护在表哥身边，指着静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见不得你表哥好！” 静染咬着嘴唇，没再说话。 她知道，跟姥姥解释没用，姥姥只会相信表哥，不会相信她。 舅妈也走过来，抱着表哥，哄着说：“乖宝不哭，咱们不理她，咱们吃鸡蛋。” 然后又对姥姥说：“妈，您别生气，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 静染也是，多大了还跟弟弟抢东西。” 静染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围着表哥，你一言我一语地哄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厉害。 她转身，默默地盛了一碗粥，回到小板凳上，慢慢喝着。 粥很稀，没什么米味，喝在嘴里，凉冰冰的。 姥姥把表哥哄好，又去厨房拿了个馒头，掰成小块，泡在粥里，喂给表哥吃。 表哥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看着静染，偶尔还做个鬼脸。 静染假装没看见，低着头，把碗里的粥喝得干干净净。 吃完早饭，姥姥要带表哥去村里的小卖部买糖。 表哥穿着新做的棉袄，蹦蹦跳跳地跟在姥姥后面，出门前还不忘对静染说：“我要去买糖了，你没有！” 静染坐在屋里，看着他们走远，心里空荡荡的。 她走到灶台边，看着锅里剩下的粥，还有姥姥刚才剥鸡蛋剩下的蛋壳，突然觉得很委屈。 她想妈妈了，如果妈妈在，肯定会给她煮鸡蛋，肯定会护着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她走到里屋，爬上炕，从枕头底下摸出妈妈留下的旧布偶。 布偶的一只眼睛掉了，绒毛也脏了，可她还是把它抱在怀里，像抱着妈妈一样。 她把脸埋在布偶里，小声说：“妈妈，我想吃鸡蛋，姥姥不给我吃，表哥还欺负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窗外的风吹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像在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静染听见外屋有脚步声。 她赶紧爬起来，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却看见姥姥和表哥提着一个塑料袋走进来。 表哥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正吃得津津有味。 “静染，过来！” 姥姥喊她。 静染不知道姥姥要干什么，慢慢走过去。 姥姥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小半块馒头，是刚才剩下的，己经凉了。 她把馒头递给静染：“拿着，中午就吃这个，我跟你舅妈要去你舅舅的工地送饭，没时间给你做饭。” 静染接过馒头，馒头很硬，凉得像冰。 她看着姥姥，想说“我不想吃这个”，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姥姥不会管她想不想吃，只会给她剩下的东西。 “姥姥，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静染小声问。 姥姥正忙着给舅妈装饭盒，听见这话，头也没抬：“你妈忙着赚钱呢，哪有时间回来？ 你好好在这儿待着，别给我惹事就行。” 静染没再问，拿着馒头，回到里屋。 她坐在炕上，看着手里的馒头，又看了看头发上的粉色发卡，突然觉得很难过。 她把馒头放在一边，抱着布偶，慢慢躺下。 窗外的太阳慢慢升起来，照在屋里，却一点也不暖和。 静染闭上眼睛，想着妈妈，想着妈妈给她煮的鸡蛋，想着妈妈抱着她的感觉。 她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姥姥家待多久。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外屋传来姥姥的声音：“冰子刚才打电话了，说她明天就走，去北京。” 静染一下子睁开眼睛，心脏“咚咚”地跳起来。 妈妈明天就要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跟妈妈说她想吃鸡蛋，还没来得及跟妈妈说姥姥欺负她，妈妈就要走了？ 她赶紧爬起来，想往外跑，却又停下了脚步。 她不知道自己跑出去能做什么，也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因为她留下。 她只能站在里屋门口，看着外屋姥姥和舅妈的身影，心里又慌又怕。 妈妈明天就要走了，以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姥姥家了。 她看着手里的布偶，又看了看桌上的凉馒头，突然觉得，这个家，一点也不暖和。 而她不知道的是，妈妈的离开，只是她寄人篱下生活的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委屈和孤独，在等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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