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嫡女昭雪顾晏沈玉薇热门小说阅读_完本完结小说凤还巢嫡女昭雪顾晏沈玉薇
沈玉薇坐在顾晏的灵前,手里攥着他戴了大半辈子的狼牙手串,指尖都被硌得生疼。 灵堂里的白幡被穿堂风吹得哗啦响,那声音,就跟她这四十三年藏在心里没说出口的委屈在哭似的。“夫人,您都三天没合眼了,喝口参汤吧。” 贴身丫鬟青禾端着汤碗,声音哽咽。沈玉薇摇了摇头,眼睛一直盯着灵柩上那张黑白画像。画里的顾晏穿着铠甲,眉眼英挺,还是当年她一眼就看上的样子。谁能想到啊,当年在城楼下骑着白马来提亲的少年将军,最后会以这种方式跟她永别。“他说过要陪我看遍京郊的桃花,还说要教咱们的孩子骑马射箭……” 沈玉薇声音发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可他说话不算数,青禾,他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京城里谁不羡慕她沈玉薇? 丞相家的嫡女,嫁了将门出身的骠骑大将军,四十三年夫妻和睦。 就算顾晏在战场上伤了身子不能生孩子,也从没提过要纳妾,反而抱回来个战死将士的孤儿顾念菲,一家三口看着挺幸福。街坊邻居都说,这才是真的夫妻情深。可只有沈玉薇自己知道,这份 “情深” 背后藏着多少冷清。 自从顾晏十年前从漠北打仗回来,就说自己 “伤了根本”,搬到书房去住了。 两人同房不同床,连说句话都少得可怜。她还以为是战场留下的阴影让他变了性子,变着法儿给他做补汤,学着给他推拿,可他总淡淡推开,说 “不用麻烦”。直到三天前,顾晏在边境战死的消息传来,她的天一下子就塌了。她不吃不喝守在灵前,脑子里全是这四十三年的事儿。他第一次送她的那支木簪,他在桃花树下说的 “这辈子只对你好”,粉雕玉琢的念菲抱回来时说 “以后她就是咱们的女儿”……顾老太君带着一群族人来劝她,她还红着眼睛说:“娘,我没事,就是想多陪陪他。” 老太君握着她的手叹气:“好孩子,顾晏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这么糟践自己。周家不能没有你,念菲还小,你得撑住。 ”她咬着牙撑了下来,亲手给顾晏擦身换衣服,看着他被抬进冷冰冰的棺材。送葬那天,她穿着素衣走在最前面,京城里的老百姓都站在路边抹眼泪,说她是重情重义的好夫人。 可这一切,在她整理顾晏书房的时候,碎得连渣都不剩。那天下午阳光挺好,照进顾晏住了十年的书房,灰尘在光柱里飘来飘去。 她想把他常用的砚台和兵法书收起来留个念想,搬书架的时候,发现后面有块松动的木板。 木板后面是个暗格,里面放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匣子。沈玉薇的心莫名跳得厉害。 她记得这个匣子,顾晏从来不让任何人碰,连擦都要自己动手。她找了半天,在他枕头下摸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匣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旧纸墨味儿扑面而来。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厚厚的一叠书信,用红绳捆了一圈又一圈。 最上面那封信的信封上没写名字,就画了一朵小小的栀子花。沈玉薇的手抖得厉害。 她认得这栀子花,顾晏说过,这是漠北特有的花,又白又香。她抽出最上面的信,刚看开头,就觉得天旋地转。“芳芳吾爱:见字如面。”芳芳?哪个芳芳?沈玉薇脑子里嗡嗡响,她从来没听过顾晏提过这个名字。她强迫自己往下看,字是顾晏那熟悉的笔迹,可内容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她心里。“…… 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就跟沈氏提和离。她对我来说,不过是个责任,这些年我也算对得起她了。和离以后,我就辞官,跟你去漠北看栀子花,这辈子再也不分开……”和离?去漠北? 沈玉薇手里的信纸飘到地上,她跟疯了似的翻其他书信。越往后翻,心越冷。 那些信的落款日期,最早的竟然比他们成婚还早两年! 原来他说的 “战场伤了根本” 是假的,他是为了那个 “芳芳” 守着身子! 原来他说的 “将士遗孤” 也是假的,顾念菲根本就是他和那个女人的私生女! 原来这些年他对她冷淡疏远,不是因为战场阴影,是打心底里烦她! 信里全是他对那个女人的甜言蜜语:“那年在桃花树下第一次见你,你穿着红衣站在枝头,跟只火鸟似的闯进我心里”;“听说你要去漠北和亲,我在城楼上站了三天三夜,恨不得替你去”;“玉薇?不过是我爹为了巩固权势定下的棋子,跟你比,她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念菲长得越来越像你,尤其是那双眼睛,每次看到她,就跟看到你一样”……沈玉薇看着那些扎眼的字,只觉得喉咙里又腥又甜。 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帮他伺候公婆,帮他打理家里的事,把念菲当成亲生女儿疼,甚至为了不让他难堪,编出 “夫妻恩爱,就是分房养病” 的谎话,忍着京里贵妇们的冷嘲热讽。她想起顾念菲每次见顾晏都特别亲近,想起顾晏看念菲时那藏不住的温柔,想起那孩子总在她面前说 “爹爹最爱的是漠北的栀子花”…… 原来所有细节都在提醒她,只有她自己活在 “夫妻情深” 的假里。最后一封信的日期,停在顾晏战死前两天。 信里说,他已经准备好了和离书,就等从边境回去交给她;还说昭阳公主已经在漠北备好院子,等他过去就一起过日子;说他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早点遇到昭阳,却跟沈玉薇耽误了四十三年……昭阳公主!就是那个十年前去漠北和亲,三年前回来后养了一堆男宠的长公主!沈玉薇突然想起,昭阳公主的小名就叫 “芳芳”! 当年她还笑话公主都嫁人生孩子了,还起这么娇俏的名字,现在想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噗 ——” 一口鲜血从沈玉薇嘴里喷出来,溅在那些情书上,染红了 “这辈子不分开” 那几个字。她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封写满 “烦她” 的信。青禾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夫人倒在血泊里,周围散着密密麻麻的信纸,每一页都写着对另一个女人的喜欢。 她吓得魂都没了,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夫人!夫人您醒醒!”沈玉薇被救醒后,躺在自己床上,浑身软得没力气。青禾红着眼睛告诉她:“夫人,那些信…… 被下人们看到了,现在府里都传开了……”沈玉薇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流了下来。传开了也好,让所有人都看看,她沈玉薇守了四十三年的爱情,到底是个多可笑的笑话。果然,第二天她一睁眼,就听见窗外下人们在小声议论: “没想到将军心里一直装着长公主,对咱们夫人竟是这种心思……” “可怜咱们夫人,伺候了将军四十三年,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还说什么夫妻情深,我看就是个傻子,被蒙在鼓里四十三年! ”沈玉薇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恨,只有一片麻木的凉。她想起顾晏下葬时,昭阳公主派人送来的那束白栀子花,当时她还以为是公主体贴她,现在才明白,那是胜利者在炫耀。她挣扎着坐起来,让青禾给她梳洗穿衣。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哪儿还有半点丞相府嫡女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被岁月和谎话磋磨透了的老太太。 “青禾,” 沈玉薇看着镜中的自己,声音平静得吓人,“去把念菲叫过来。 ”顾念菲进来的时候,低着头不敢看她,小手紧紧攥着衣角。这孩子虽然才十二岁,却已经会看脸色了。沈玉薇看着她那张跟昭阳公主长得很像的脸,轻声问:“念菲,你老实告诉母亲,你早就知道你亲娘是谁,对不对?”顾念菲的肩膀猛地一颤,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母亲…… 我…… 爹爹说……”“别说了。” 沈玉薇打断她,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没了,“你爹爹骗了我四十三年,你也跟着骗了我十二年。你们父女俩,心思真是一样。”她挥挥手让顾念菲出去,自己坐在窗前。窗外的桃花开得正艳,跟她和顾晏成婚那年一模一样。可四十三年的风花雪月,终究抵不过一封封满是谎话的书信。 她以为的深情,是他的逢场作戏;她以为的遗憾,是他的解脱;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的孩子,是他和别人的爱情结晶。沈玉薇拿起桌上的剪刀,毫不犹豫地剪断了她盘了四十三年的佛珠。 珠子散了一地,就像她破碎的人生。“顾晏,昭阳,” 她轻声说,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都要回来。”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 那个曾经温柔贤淑的将军夫人已经死了,从她看到那些书信的那一刻起,就死了。活下来的,是带着四十三年怨恨的沈玉薇。沈玉薇在榻上躺了三天,喉咙里的血腥味还没散。 青禾端来的药汤她一口没碰,不是不想喝,是实在咽不下去。 只要一想到顾晏信里写的那些话,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夫人,您多少吃点吧,再这样下去身子该垮了。” 青禾红着眼睛劝她,手里的粥碗都在抖。沈玉薇摇了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的帐幔。那些书信她没让收,就散在梳妆台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像无数根针,扎得她连眼睛都不敢闭。信里说,他根本没在战场上伤了根本。当年在漠北打仗,他确实中过一箭,可伤在胳膊上,压根不碍事。他之所以跟她分房睡,是为了昭阳公主守着身子。“这辈子除了芳芳,再没人能住进我心里”—— 这句话像烙铁一样烫在她心上。四十三年啊! 她为了维护他的脸面,听他的话对外只说 “将军旧伤没好”,自己默默忍着 “生不出孩子” 的闲话。 京里的贵妇们明里暗里嘲笑她是 “不下蛋的鸡”,她都咬着牙忍了,还傻呵呵地以为自己是在替夫君分忧。更让她心寒的是顾念菲。 那个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那个她教着读书写字、亲手缝衣服的女儿,竟然是顾晏和昭阳的私生女!信里写得明明白白,念菲是昭阳在漠北生的,顾晏怕被人发现,才谎称是 “战死将士的遗孤”。他还得意地说:“念菲眉眼跟芳芳太像了,每次看她笑,就跟看到芳芳在我身边一样。”沈玉薇想起念菲小时候总爱缠着顾晏,;想起顾晏看念菲时那从没给过她的温柔眼神;想起自己还傻呵呵地教念菲 “要孝顺爹爹,别惹他生气”—— 她这十几年的母爱,简直成了天大的笑话! 最让她吐血的是最后那封没写完的信。顾晏说,等这次打仗回来,就跟她提和离。 “玉薇对我来说,只剩责任了。等跟她和离,我就辞官,跟芳芳去漠北过日子,这辈子再也不回京城。” 他甚至都想好了和离的说法,要对外说 “夫妻脾气不合,和平分开”,还假惺惺地说会给她留足够的家产,让她 “后半辈子不愁吃穿”。不愁吃穿? 沈玉薇想笑,眼泪却先掉了下来。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家产,是他当年在桃花树下许诺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 啊!“夫人,不好了! ” 门外突然传来小丫鬟慌张的声音,“那些信…… 那些信被下人们看到了,现在府里都传开了!”沈玉薇的心猛地一沉。她忘了,那天她晕过去后,青禾忙着叫大夫,屋里乱成一团,那些散在地上的书信压根没来得及收。府里的下人哪个不是精得很? 看到那些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果然,没过半天,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出了将军府。 沈玉薇躺在榻上,都能听见院墙外面传来的议论声。那些路过的小贩、挑水的杂役,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钻进她耳朵里:“听说了吗?骠骑大将军根本不是伤了根本,是为了长公主守着身子呢!” “我的天!那沈夫人岂不是被蒙在鼓里四十三年? 这也太惨了吧!” “惨什么惨?我看就是个傻子!男人心里有没有你都看不出来,还当个宝似的伺候着!” “可不是嘛,连人家的私生女都当成亲闺女养,这脑子怕是进水了!”青禾气得浑身发抖,攥着拳头就要出去理论,被沈玉薇一把拉住了。 “别去,” 她声音沙哑,“让他们说吧,反正…… 反正我也确实是个傻子。 ”话是这么说,可心却像被无数只手撕扯着,疼得几乎喘不过气。她披件衣服起身,走到窗边撩开帘子一角,就看见几个仆妇在角落里对着她的院子指指点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更让她恶心的是,街上竟然开始有人夸顾晏。 “说起来顾将军也是个痴情种啊,为了长公主守了四十多年,不容易!” “可不是嘛,放着丞相府的嫡女不碰,一心想着远在漠北的心上人,这才是真爱!” “沈夫人虽然可怜,但顾将军这份情意,倒挺让人佩服的……”痴情种?让人佩服?沈玉薇听得眼前发黑,扶着窗框才勉强站稳。一个骗老婆、养私生女、还想抛妻弃子的男人,竟然成了 “痴情典范”?而她这个被蒙骗、被利用、被辜负的正牌夫人,反倒成了人人嘲笑的 “傻子”?这世道,还有天理吗?就在这时,宫里来人了,说皇上要见她。沈玉薇心里咯噔一下,强撑着起身梳洗。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眼下乌青,头发干枯,哪儿还有半点当年丞相府嫡女的风采?她苦笑一声,这副样子去见皇上,怕是又要被人看笑话了。果然,从将军府到皇宫的一路上,她坐在轿子里,都能感觉到外面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嘲讽,有幸灾乐祸,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她身上。路过街角那个她常去的胭脂铺时,听见铺子里的老板娘跟客人说:“…… 就是她!骠骑大将军的夫人!守了四十三年活寡,还替人家养私生女,你说傻不傻?”客人啧啧叹气:“真是可怜,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轿子一路晃到宫门口,沈玉薇深吸一口气,扶着青禾的手下了轿。刚站稳,就看见几个宫女太监在不远处交头接耳,眼神时不时往她身上瞟,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连宫里的人都知道了。沈玉薇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往里走。她是丞相府的女儿,就算被丈夫骗了四十三年,就算成了京里的笑柄,也不能在这些势利眼面前露怯。皇上在御书房见了她,桌上摆着一堆赏赐,金银珠宝、绸缎补品堆得像小山。皇上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沈氏,顾晏的事…… 你受苦了。这些东西你收下,要是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说。 ”沈玉薇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冰凉的金砖上,心里却比砖还冷。想要什么? 她想要那个在桃花树下对她许诺一生的少年将军,想要没有谎言的四十三年,想要她白白付出的真心能回来。这些,皇上给得起吗?“臣妾谢皇上恩典,” 她磕了个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臣妾没别的要求,只希望将军能早点入土为安。”皇上叹了口气,没再多说,挥挥手让她回去了。走出御书房,阳光刺眼,沈玉薇却觉得浑身发冷。 路过御花园时,听见两个嫔妃在假山后面说话:“…… 听说了吗? 骠骑大将军为了长公主守了四十三年身子呢!” “真的假的?那他夫人也太可怜了,活脱脱一个笑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她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的心呢? ”沈玉薇脚步一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没本事?是啊,她没本事像昭阳那样不安分,没本事像那些女人一样争风吃醋,她只知道 “结了婚就是夫妻,要恩爱不猜疑”,只知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原来这些在别人眼里,都是 “没本事” 的表现。 走到宫门口,她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那里,车边站着的正是顾念菲。 十二岁的小姑娘穿着素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就是低着头不敢看她,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沈玉薇知道,她肯定也听说了那些事,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 “母亲……” 顾念菲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沈玉薇看着她那张酷似昭阳的脸,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没了。她没说话,径直上了马车。 青禾瞪了顾念菲一眼,也跟着上了车,狠狠放下了车帘。马车缓缓开动,隔绝了外面的目光和议论。沈玉薇靠在车壁上,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四十三年的夫妻情分,十二年的母女情深,到头来,她成了京城里最大的笑话。 人人都说顾晏痴情,人人都笑她傻,可谁知道,她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也盼着丈夫能多疼疼她;谁知道,她抱着念菲喂奶的时候,也真心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母亲。 车窗外,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血红,跟她吐在信纸上的那口血一模一样。沈玉薇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知道,从今天起,“沈玉薇” 这三个字,就跟 “傻子”“可怜人” 绑在一起了。但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顾晏,昭阳,你们欠我的,我沈玉薇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讨回来!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沈玉薇咽气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昭阳公主那张得意的脸。 窗外的栀子花正开得浓,香味呛得她喉咙发紧,就像那个女人身上总带着的脂粉味,又俗又让人恶心。她到死都记得,顾念菲站在昭阳身边,低着头不敢看她的样子。 那个她手把手教着写字、陪着长大的孩子,在亲娘的荣华富贵面前,连一声 “母亲” 都喊不出口了。昭阳摸着念菲的头发,慢悠悠地说:“孩子认祖归宗是天经地义,沈夫人,你总不能拦着吧?”拦着? 她凭什么拦着?连顾老太君都拄着拐杖来劝她:“英儿,看在晏儿的面子上,让他们去吧。 他生前没能跟心上人在一起,死后让牌位跟芳华昭阳的小名近点,也了了他的心愿。 ”心愿?她沈玉薇四十三年的真心,难道就不是心愿吗?娘家那边更是指望不上。 哥哥派人捎来口信,说她这事闹得满城风雨,让丞相府丢尽了脸,让她 “安分点,别再丢人现眼”。她趴在榻上咳得撕心裂肺的时候,身边只有青禾一个丫鬟陪着掉眼泪。 昭阳最后一次来看她,穿了一身石榴红的宫装,戴满了珠宝,跟只开屏的孔雀似的。 “沈夫人,我知道你恨我,” 她故意叹着气,“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晏儿心里从来只有我,你这四十三年,不过是占了个名分罢了。”沈玉薇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你这个贱人!插足别人夫妻还敢耀武扬威! ”茶杯砸在地上碎成渣,昭阳却没躲,只是冷笑:“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 守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替别人养女儿,最后落得人财两空的傻子?”“你滚! ” 沈玉薇指着门口,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意识模糊的时候,她好像听见青禾在哭着喊 “夫人”,听见昭阳在外面吩咐 “把将军的牌位抬走”,还听见顾念菲小声说了句 “谢谢公主”。恨啊!真是恨到骨子里了!要是能重来一次,她绝不会再嫁顾晏,绝不会再对那对狗男女心软!她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夫人? 夫人您醒醒!”谁在叫她?沈玉薇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她眯了眯眼。 眼前是熟悉的雕花床顶,鼻子里飘着淡淡的合欢花香。这是她和顾晏成婚时的新房! “夫人您可算醒了!” 青禾惊喜地凑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参汤,“您昨天太累了,今早都没醒,老太君让厨房炖了参汤给您补身子。”昨天?沈玉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白又嫩,没有常年做家务留下的薄茧,更没有临死前那双手的干枯。她掀开被子,身上穿的是崭新的藕荷色睡衣,不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素衣。这不是临死前的将军府,这是四十三年前,她刚嫁给顾晏的第二天!“现在是什么时候? ” 沈玉薇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容易察觉的颤抖。“回夫人,是永安三年三月十六,您和将军成婚的第二天呀。” 青禾眨了眨眼,“夫人您睡糊涂啦? ”永安三年!真的是她刚成婚的时候!沈玉薇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她真的重生了!巨大的狂喜过后,是滔天的恨意,那些被欺骗、被羞辱、被背叛的画面在脑子里翻涌。顾晏的虚情假意,昭阳的得意炫耀,顾念菲的冷漠转身,顾老太君的逼人,还有娘家的冷眼旁观……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走老路!“夫人,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青禾担忧地问。“没事,” 沈玉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把参汤放下吧,我待会儿喝。”她需要冷静,好好规划接下来的路。这时候的顾晏,应该还在书房装模作样地 “养伤” 吧? 他那些写给昭阳的信,估计已经开始偷偷传了。而顾念菲,还要再过几年才会被他 “抱回来” 当 “将士遗孤”。一切都还来得及!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顾晏穿着一身月白长衫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英儿醒了? 身子还好吗?”看着这张年轻了四十岁的脸,沈玉薇心里一阵恶心。就是这张脸,骗了她整整四十三年!她强压下恶心,挤出个温顺的笑:“好多了,劳夫君挂心。 ”顾晏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眼神 “愧疚”:“英儿,有件事…… 我得跟你说清楚。 ”来了!沈玉薇心里冷笑,脸上却装作不懂:“夫君请说。”“前些年在漠北打仗,我不小心伤了根本……” 顾晏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恐怕…… 恐怕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了。你要是想……”“夫君说什么呢! ” 沈玉薇没等他说完就打断,眼眶适时地红了,“英儿既然嫁了夫君,生是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鬼。有没有孩子有什么关系?英儿只要陪在夫君身边就够了!”她演得情真意切,连自己都快信了。顾晏果然松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不容易察觉的喜悦,嘴上却还在 “推辞”:“委屈你了英儿。”“不委屈。” 沈玉薇抽回手,故意装体贴,“夫君身子重要,既然伤了根本,就该好好休养。不如咱们分房睡吧?我去隔壁的偏院住,这样夫君也能安心养伤。”顾晏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她会这么 “懂事”,他本来还准备了一堆说辞呢。“英儿真是……” 他感动地看着她,“难为你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 沈玉薇垂下眼皮,藏起眼里的嘲讽,“都是夫妻,应该的。 ”看着顾晏 “欣慰” 离去的背影,沈玉薇嘴角的笑瞬间消失。分房睡?正合她意! 她可不想跟这个伪君子同床共枕,多看一眼都觉得脏!青禾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夫人,您怎么答应分房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该说您不受宠了。”“说就说呗。 ” 沈玉薇淡淡地说,“比起受宠,我更想清静。”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年轻的自己。柳叶眉,杏核眼,皮肤饱满,眼神清亮。 这才是丞相府嫡女该有的样子,不是那个被磋磨成黄脸婆的怨妇。“青禾,” 沈玉薇拿起一支珠钗,慢慢插在发间,“你是太后派来我身边的人,对不对? ”青禾吓得 “扑通” 一声跪下:“夫人!奴婢…… 奴婢……”“别怕,我没怪你的意思。” 沈玉薇转过身,扶起她,“上辈子你陪我到最后,这份情分我记着。 这辈子,我信你。”青禾愣愣地看着她,不明白夫人怎么突然说这些。沈玉薇看着她,眼神锐利:“你去给皇后递个话,就说…… 我嫁了顾晏,心里并不快活,时常想起在东宫陪太子读书的日子。还有,顺便‘不小心’透露一下,顾将军身子不好,恐怕没法圆房。”青禾眼睛瞪得溜圆:“夫人! 这…… 这要是被将军知道了……”“知道了又怎样?” 沈玉薇冷笑,“他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他想借着‘伤了根本’的幌子跟昭阳私混,我就敢让全京城都知道他‘不行’!我还要让太子知道,我沈玉薇,后悔了! ”上辈子太子萧景琰为了给她报仇,硬生生把昭阳送进大牢,自己却一辈子没娶。这辈子,她不仅要报仇,还要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顾晏,昭阳,顾念菲,顾老太君…… 所有欠了她的,她都会一点一点讨回来!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沈玉薇脸上,一半温柔,一半冷冽。这场长达四十三年的骗局,该结束了。沈玉薇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映出的青禾。这丫鬟正低着头给她梳头发,手指却有些发颤,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对话里缓过神来。“别怕,” 沈玉薇拿起一支玉簪插在发间,声音平静,“你虽是皇后娘娘的人,但在我身边这些日子,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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