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的疯女人(桃花坞阿桃)热门网络小说推荐_最新章节列表桃花坞的疯女人(桃花坞阿桃)
桃花坞的桃花,年年开得没心没肺。溪水托着那些粉的、白的瓣子,在青石桥墩底下打着旋,没头没脑地往下漂,漂到哪儿算哪儿。两岸那花,红火得扎眼,像泼翻了胭脂缸,却衬得桥头巷尾那些灰扑扑的土墙、补丁摞补丁的衣裳,越发显出刺目的寒酸。 “壁有的老婆”——阿桃在这片地界上,就剩这么个干瘪的称呼了。她自己的名字? 早被溪水冲得没了影,连带着她当年水葱似的模样。可倒退些年,阿桃可是溪边顶顶鲜亮的一朵。她是全村头一个穿上“的确凉”衬衫的姑娘!那料子,滑溜溜的,挺括,在日头底下泛着清爽的冷光,衬得她脖颈那段线条,像刚剥了壳的嫩笋尖儿,晃人眼。爹娘宠她,省下的布票全可着她用。她自个儿也爱俏,敢穿会拾掇,乌油油的大辫子梢上总系根鲜亮的红头绳,走起路来辫梢轻甩,带着一股子风,是桃花坞里开得最招摇、最扎眼的那株桃花。后来,村里来了个外省男人,说话卷着舌头,穿着四个口袋的工装,说是附近工地请来修柴油机的师傅。那嘴皮子利索得像抹了油,跑的火车、城里百货大楼玻璃柜里亮闪闪的雪花膏、女人烫的卷卷头——让他说得活灵活现,唾沫星子四溅,给这死水一潭的桃花坞扔了块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阿桃这朵桃花的魂儿就被烫蔫了,轻易让人摘走了。等肚子里悄悄揣上了那男人的种,她更是鬼迷了心窍,铁了心要跟他走,爹娘捶胸顿足也拦不住。那男人画的大饼——广州城,霓虹灯夜里比星星还稠密,百货公司里花裙子堆成山——结果呢?只兑现了半截。 到了广州火车站,那人潮,能把人挤扁了贴在地上。男人说去买票,让她挨着根冰凉的水泥柱子等着。这一等,就像块石头沉了海,连个水花都没瞧见再冒上来。 那狗日的男人,像块臭肉掉进了深不见底的下水道,彻底没了踪影。谁他妈知道,挺着个显怀肚子的阿桃,是怎么一步步挪回这山旮旯的?脚上的鞋? 早不知丢在哪条灰扑扑的路上了,脚底板磨得血肉模糊,结了黑紫的痂,走一步裂一道血口子。眼神?回来时直勾勾的,蒙着一层洗不掉的灰翳。总之,再见到阿桃,已是来年开春。溪边的桃树刚鼓起米粒大的花苞,她就那么瘫在冰冷的桥头石板上,像一条被彻底抽掉骨头的破麻袋。身上那件蓝布褂子磨得油亮发硬,沾满泥浆草屑,左脚上的塑料凉鞋只剩半截鞋帮,一只冻得青紫的脚趾头可怜巴巴地蜷缩着,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没人说得清她是如何从千里之外的广州爬回这山旮旯里的。 风言风语在村里打着旋儿:有人说在韶关的煤车顶上见过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头发里全是煤灰,眼珠子直愣愣的;还有人说赣州城外有个大肚婆跟一群饿绿了眼的野狗抢食半块发霉的饼子,小腿被撕咬得血肉模糊。她肚子鼓得像扣了口锅,见了人就咧着嘴“嘿嘿”傻笑,一道亮晶晶的口涎顺着嘴角淌下来,滴在脏污的衣襟上。村里的老人都说,她的魂儿,指定是丢在了那些数不清、认不得的冰冷岔路口。家里人又恨又臊,豁出去脸皮和攒下的几个活命钱,四处托人,像大海捞针,竟真摸到了那狗男人的老窝。 撞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一看,心凉了半截,直坠到脚底板:好嘛,人家老婆围着灶台转,娃儿在地上爬,锅碗瓢盆叮当响,正正经经、热热火火地过日子呢!最后那点指望,“啪嚓”一声,狠狠摔在人家堂屋冰凉的水泥地上,稀碎,连渣都捡不起来。 阿桃眼里那点残存的活气儿,像被最后一口气吹灭的灯芯,彻底给抽干了。打那以后,她看人,眼珠子常定在空里,里头那点水灵灵的光,彻底熄了。不知所谓的痴笑,要不就毫无预兆地嚎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刮着人的耳膜,搅得四邻夜里都睡不安生。 桃花坞巴掌大的地方,唾沫星子汇起来能淹死人。为了堵住村里那些闲出屁的嘴,也为了甩掉这个“丢人现眼”的烫手山芋,家里麻溜儿地把她塞给了老光棍壁有,连带着肚里那个不知爹是谁的野种。当最后一片桃花瓣打着旋儿飘落泥地,阿桃也嫁人了——一件不知从哪个箱子底翻出来的、洗得发白改小了的旧衣裳。 壁有———村里那个五十多岁、左眼蒙着层厚厚白翳的老光棍。所谓的喜宴,就在壁有那间低矮的土坯房里摆了两张油腻腻的桌子。酒过三巡,阿桃突然伸出乌黑的手,一把从盘子里抓起几块油汪汪的白肉,死命往嘴里塞!油汁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淌,在她那件不合身的旧衣襟上迅速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污迹。壁有觉得丢了脸,抄起门后赶鸡的细竹条,劈头盖脸就抽在她手背上,立刻浮起几道红痕。 阿桃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是更加拼命地把沾了灰土和草屑的肉块往喉咙里塞,噎得她直翻白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壁有这人,又老又穷,一张脸皱得像揉搓了八百遍、沾了污渍的糙草纸,眼角糊着眼屎,身上那股子经年累月的汗馊味儿混着劣质烟叶子的呛人气,隔老远就能把人顶一跟头。 他白天在外头打短工,刨食儿,累得像条死狗,晚上回来,对着这个“买”来的疯婆娘和拖油瓶,不是骂骂咧咧嫌碍眼挡道、白费粮食,就是拳脚相加当现成的出气筒。生完第三个瘦得像猫崽一样的孩子,阿桃更疯癫了。 她常常指着屋后那片桃林,神神叨叨地说:“看,树下站着个人,穿着水红的的确凉,真好看……”有一次,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跌跌撞撞地冲向桃林,嘴里喊着“砍死你!砍死你!”,被壁有用捆柴禾的粗麻绳死死捆在了猪圈那根散发着臊臭气的木柱子上。 村里的赤脚老医生捻着胡子直摇头:“得送!得送城里的疯人院瞧瞧! ”壁有蹲在自家那被磨得溜光的石头门槛上,卷着劣质的土烟丝,眼皮都没撩一下,瓮声瓮气地啐了一口:“买香灰才几个钱?够割三斤肥膘肉咧!她?死不了! ”———他那皱得像核桃皮的脸往下一耷拉,浑浊的眼珠子一瞪:“疯病也是老爷降的灾,得用老爷的法子!”他转身走到屋角下黑黢黢的神龛前,那供着的土地公泥像也落满了灰。 壁有跪下来,伸出脏污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从香炉里刮下一小撮积了不知多久、冷透了的香灰。那灰,黑乎乎,掺着没烧尽的草梗和纸屑。他撮着这点“仙药”,走到水缸边,舀了小半碗浑浊的凉水,胡乱搅和搅和,碗底立刻浮起一层灰黑的絮状物。阿桃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漏光的破洞。壁有上前,粗糙的大手铁钳般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阿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抗拒声,头拼命扭动。壁有不管不顾,把碗沿死命抵在她干裂的嘴唇上,将那碗污浊不堪的“仙方”硬灌下去。香灰水呛进气管,阿桃像条离岸的鱼剧烈地弹动起来,撕心裂肺地呛咳,佝偻着腰,咳得满脸青筋暴起,肺管子都要呕出来,灰黑的汁液混合着涎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壁有嫌恶地松开手,退开一步,皱着眉看她在地上痛苦翻滚,嘴里嘟囔:“灌下去就好…老爷开恩…”阿桃眼珠子里的那点神,被这污浊的“药”一浇,倒更散了,像蒙了厚厚一层再也擦不掉的灰翳。人穷命贱,在这地界儿,谁真拿个疯婆娘的命当命?她在这顶破婚姻的烂草帽底下,一天天往下沉,像掉进了无底的烂泥塘,越扑腾,那腥臭的泥浆就裹得越紧。饿。 那饥饿感像无数细小的毒虫,不分白天黑夜,啃着她的五脏六腑,钻进骨头缝里,噬咬得人发狂。那年冬天,风刮得跟蘸了盐水的刀子似的,嗖嗖地割人脸。 猪圈里的啊桃饿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直冒绿莹莹的鬼火,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烧得她浑身哆嗦:吃的!吃的!她像个被无形鞭子抽打的游魂,被那火烧火燎的饿劲驱使着,挣脱了麻绳的束缚,深一脚浅一脚晃荡到村尾的番薯地。 她“噗通”一声跪在冻得梆硬、硌人的地垄上,寒气顺着单薄的裤腿扎进膝盖,她也顾不上了。手指头像耙子,不顾一切地刨着,被冻硬的土坷垃划得血糊糊,指甲翻裂,终于哆嗦着扒拉出几个沾满湿冷泥巴、冻得硬邦邦、瘦不拉几的小番薯。 那点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欢喜还没在她冻僵的、沾满泥污的脸上化开呢,几声下流油腻、带着酒气的调笑就像炸雷一样,猛地从地头那丛枯黄瑟缩的茅草后面蹦出来:“嘿!壁有家那疯婆娘!手脚不干净,偷公家的食呢?”几个村里出了名的老光棍,李老四、王从虎,还有喝得醉醺醺的陈瘸腿,像闻到血腥味的土狼,眼里冒着攫取的绿光,“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堵死了所有去路,把她困在中间。阿桃吓得浑身一激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死死抱住怀里那几个沾泥的宝贝疙瘩,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嗬嗬”怪响,想跑,腿却软得像煮烂了的面条,抖得根本站不住。醉醺醺的李老四猛地蹿上来,一把薅住她后脑勺稀疏枯黄、打绺的头发,头皮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像离水的鱼一样弹了起来,发出一声短促凄厉、不似人声的呜咽。番薯“骨碌碌”滚了一地,被王从虎那双沾满泥巴和鸡粪的破胶鞋“吧唧吧唧”几下就狠狠踩进了烂泥里,成了稀烂的泥饼子。她像块破抹布似的被粗暴地拖拽着,脚上那只豁了口的棉鞋在冰冷的土层磨蹭脱落,露出冻得青紫、裂着血口的脚后跟,一路拖向溪边那片落了叶、只剩下狰狞虬枝、如同鬼爪般的老桃树林子深处。 住、单薄棉袄被撕裂的脆响刺耳惊心、男人粗重带着酒臭的喘息和下流不堪的笑骂混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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