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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2025-09-13 04:20:29 2 下载本文

民国旧都,金陵城。航运巨擘裴静之撒手人寰,留下一份震惊整座城市的遗嘱。

他唯一的孙子,留洋归来的学者裴宗廷,将继承裴家价值百亿的全部家业。

条件只有一个:于亡父忌日,在裴氏宗祠前,当众三叩九拜,与其母——出身梨园的沈如瑛,断绝一切关系。一份遗嘱,是一把架在伦理与欲望之间的利刃。一边是泼天的富贵,足以买下半座金陵城的权势。一边是骨血至亲,那个给了他生命,却与他疏离了半生的女人。

当满城名流、报社记者、家族长老都拭目以待,等着看这场豪门大戏的结局时,裴宗廷发现,这道选择题的背后,埋藏着一个长达二十年的秘密。母亲舞台上的一折《长生殿》,唱的是别人的悲欢离合。而她自己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出无人能懂的戏。这一跪,跪下的究竟是亲情,还是一个家族最不堪的真相?1金陵城的初秋,梧桐叶落得悄无声息。

裴公馆内,连空气都凝固成琥珀,沉重得让人窒息。裴家的家庭律师方振川,戴着金丝边眼镜,神情肃穆。他面前摊开的,是刚刚过世的航运大王裴静之的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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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用上好的宣纸写就,字迹是裴老爷子生前最得意的馆阁体,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裴宗廷坐在对面的酸枝木椅上,脊背挺得笔直。他刚从海外归来,一身剪裁合体的洋装,与这满屋的沉香古意格格不入。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只钧瓷茶盏上,袅袅升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根据裴静之老先生的遗嘱,”方振川清了清嗓子,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裴氏名下所有产业,包括长江航运的七成股份、城南十六处地产、三家银行的全部股权以及海外信托,总计估值约一百亿法币,将由其唯一嫡孙,裴宗廷先生,即刻继承。

”厅内几个旁听的家族旁支,呼吸陡然一滞。一百亿,这个数字砸下来,让秋日的阳光都显得有些不真实。裴宗廷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甚至没有抬眼。他知道,祖父的馈赠,从来都带着钩子。方振川顿了顿,翻过一页纸,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继承此项遗产,需满足唯一条件。”他停下来,目光第一次直视裴宗廷。“下月初七,乃是令尊裴绍安先生的忌日。届时,裴宗廷先生需在裴氏宗祠,于全族长老及金陵各大报社记者的见证下,面向祖宗牌位,三叩九拜,宣读誓词。”方振川拿起另一张薄纸,上面是已经拟好的誓词。他没有念,只是将那张纸缓缓推向裴宗廷。“誓词内容为,自此与生母沈氏如瑛,断绝母子关系。

此生不复相见,死后不入同穴。礼成之后,此份遗嘱即刻生效。”话音落定。满室死寂。

那只钧瓷茶盏里升起的热气,不知何时已经散尽了。裴宗廷终于动了。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震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极深的、冰凉的平静。他的目光越过方振川,望向厅堂正中悬挂的,祖父裴静之的遗像。照片里的老人,眼神锐利,嘴角噙着一丝洞察世事的冷笑。“他还是这么恨她。”裴宗廷开口,声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这不是问句,是陈述。方振川推了推眼镜,低声道:“宗廷,老爷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说,这是给你,也是给裴家的最后一次机会,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裴宗廷扯了扯嘴角,一个极淡的,含着讥诮的笑纹浮现,“我母亲,一个被他亲自逐出家门二十年的女人,一个靠在戏台上唱戏维生的伶人,如今,竟还需要用一百亿来‘清理’?”他的手指,终于碰到了那份誓词。纸张很薄,却重逾千斤。

“断绝母子关系……”他低声念着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枚冰针,刺入骨髓。

他与母亲沈如瑛的关系,本就淡薄如水。自他有记忆起,那个女人就活在别人的闲言碎语里。

她是金陵城最有名的青衣,是舞台上颠倒众生的虞姬和杜丽娘。可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从未参加过他的开学礼,从未在他生病时守在床边。父兄早逝,祖父严苛,他的童年里,母亲是一个美丽而模糊的符号,一个永远隔着戏台油彩与他遥遥相望的幻影。他怨过她。

怨她为何不能像别的母亲一样,守在家里相夫教子。怨她为何总是将他扔给佣人,自己却要去那人声鼎沸的戏院,为不相干的人唱那些悲欢离合。直到祖父将她赶出家门,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不许多看一眼。如今,那个高高在上的祖父死了。却用他一生的财富,设下了这最后一道,也是最残忍的一道血咒。他要裴宗廷,亲手斩断那条本就若即若离的血脉。用一百亿,来收买一份孝道,或者说,一份不孝。

“我若是不答应呢?”裴宗廷问。方振川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惋惜:“那么,裴家所有资产将捐赠给国家,成立公益基金。你,分文不得。并且,你将被逐出裴氏宗族,族谱除名。”裴宗廷笑了。这次,笑声清晰了些。“好一个裴静之。生前掌控一切,死后,还要掌控所有人的灵魂。”他站起身,没有再看那份遗嘱一眼。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扇雕花木窗。秋风裹挟着院中桂花的香气涌入,却驱不散这屋里的腐朽与冰冷。

他看着外面那片湛蓝得有些虚假的天空。一百亿。亲生母亲。

一道所有人都认为毫无悬念的选择题。金钱,与一个几乎不存在的母亲。孰轻孰重?

可裴宗廷知道,祖父想看的,不是他的选择。而是他做出选择时,那份挣扎、那份痛苦、那份被欲望吞噬后,灵魂堕落的模样。这才是裴静之真正的,也是最后的恶趣味。“方叔,”他回过头,神色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淡漠,“下月初七之前,我不会给你答复。让我……静一静。”方振川点了点头,收起文件,躬身退去。厅堂里,又只剩下裴宗廷一人。他走到祖父的遗像前,久久凝视着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良久,他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问照片里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选那一百亿?”2金陵城的南城,有一条叫“雀舌巷”的巷子。这里没有高门大宅,多是些青砖小院,住着寻常百姓。巷子深处,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就是沈如瑛的住处。

裴宗廷站在院门外,那扇斑驳的朱漆木门半掩着,能看见里面一架开得正盛的紫藤。

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药味和饭菜香,混杂成一种属于市井的,温吞的生活气息。

他已经有五年没来过这里了。上一次,是他出国前,奉祖父之命,来送一笔钱。那时,沈如瑛也是这样,穿着一身素净的旗袍,安静地坐在院里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轻轻摇着。她接过钱,没有多问一句,只淡淡地说:“外面冷,早些回去。

”他们的母子关系,就像那笔钱,一场冷冰冰的交易。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如瑛正坐在廊下,对着一面半人高的穿衣镜,给自己上妆。不是登台的大妆,只是薄薄一层粉,细细地描着眉。镜子里的女人,身形依旧窈窕,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跡。只是那双眼睛,曾经在台上顾盼生辉,如今却沉静得像一潭深水。听到脚步声,她从镜中抬眼,看见了裴宗廷。她没有惊讶,似乎他的到来,是意料之中的事。“回来了。”她说,声音平淡,像是在和一个许久未见的邻居打招呼。“嗯。”裴宗廷应了一声,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祖父死了?还是直接问她,一百亿,和我,你怎么看?这些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了沉默。沈如瑛继续描眉,她的手很稳,一笔呵成。“你祖父……走了。

”她还是看着镜子,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闻。“是。”“也好。

”她轻轻吁了口气,“他活得太久,也太累了。”裴宗廷的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

这就是她的反应?那个囚禁了她半生,毁了她名誉,将她赶出家门的男人死了,她只说一句“也好”?“他的遗嘱,你听说了?”他终于忍不住,声音带上了几分质问的意味。金陵城没有秘密,何况是裴家这么大的事。

报纸上恐怕早就传遍了。“听说了。”沈如瑛放下眉笔,开始用胭脂在指尖晕开,轻轻点在唇上。“断绝母子关系,给你一百亿。”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今天白菜的价钱。裴宗廷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所以呢?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沈如瑛终于转过头,正眼看他。她的妆容很淡,却依旧能看出昔日名角的风华。那双被细细描画过的眼睛里,情绪复杂,有自嘲,有悲悯,还有一丝裴宗廷看不懂的东西。“宗廷,你长大了。该如何选,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裴宗廷几乎要笑出声来,“我是你的儿子!遗嘱上要断绝关系的,是你!

你怎么能说与你无关?”“儿子?”沈如瑛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飘向了院角那棵老槐树。

“裴宗廷,你扪心自问,这二十年,你有当我是你的母亲吗?

除了每年奉你祖父之命送来的那笔钱,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裴宗廷被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还有什么?是童年时永远等不来的拥抱?是少年时写满优异成绩却无人分享的成绩单?

还是青年时远渡重洋前,那一句冷淡的“多保重”?“我……”他想反驳,却发现一切都是事实。“所以,这件事,本就与我无关。”沈如瑛站起身,走到院中的水缸前,洗了洗手。“那一百亿,是你祖父给你的。你要,就去拿。至于我,沈如瑛,二十年前被赶出裴家时,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金陵城唱戏的沈老板。

我和你们裴家,早就没关系了。”她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每一句话,都像一把软刀子,割在裴宗廷心上。他原以为,自己会看到她的愤怒,她的不甘,甚至她的哀求。

他设想过无数种场景,却唯独没有料到,她会是这般置身事外的模样。

仿佛她巴不得他去选那一百亿,好让她自己也落得个清净。“好,好一个没关系。

”裴宗廷站起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顾念什么。下月初七,宗祠见。”他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他怕自己再多待一秒,会控制不住说出更伤人的话。

“等等。”沈如瑛在他身后开口。裴宗廷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你父亲的忌日,记得给他烧柱香。”她的声音很轻,飘散在风里,“他生前……最疼你。

”裴宗廷的身形僵住。他没有回答,大步走出了院门。回到车里,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胸口那股郁结之气,却丝毫没有消散。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她能如此冷漠?

难道母子之情,在她眼里,真的分文不值?还是说,她早就恨透了裴家,恨透了与裴家有关的一切,包括他这个儿子?他发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巷子的宁静。

车子开出巷口,他下意识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个小院的门口,沈如瑛正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碗,在喂一只路过的野猫。她的侧影,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格外单薄,也格外寂寞。裴宗廷的心,猛地一抽。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很多年前,他还很小的时候,曾经问过她:“娘,你为什么总是在唱戏?”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她抱着他,身上是好闻的脂粉香气。她说:“因为宗廷要吃饭,要穿新衣服,要念最好的学堂呀。

”可后来,他进了裴家的门,再也不缺这些了。她也就,再也没抱过他了。

3裴宗廷没有回公馆,而是驱车去了金陵大学的图书馆。他是历史系的客座教授,这个身份让他能暂时从“裴家继承人”这个沉重的枷锁中抽离出来。故纸堆里的墨香,比裴公馆的沉香更能让他心安。他没有心思备课,而是径直走进了图书馆的旧报刊阅览室。

这里的报纸,从晚清一直存到当下,用特制的油纸包裹着,记录了一个时代的风云变幻。

他想查一个人。或者说,查一个名字。——沈如瑛。在成为裴家二少奶奶之前,她是谁?

她从哪里来?祖父裴静之,又为何对她怀有如此之深的恨意,以至于人死了,还要用遗嘱来羞辱她?这些问题,裴家无人会告诉他答案。这是一个禁忌。

他从二十五年前的报纸开始翻起。

《申报》、《中央日报》、《金陵晚报》……泛黄的纸页散发出陈旧的气息。娱乐版上,充斥着电影明星和社交名媛的新闻。终于,他在一份《金陵晚e报》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名字。标题是:“梨园新秀沈如瑛,一曲《霸王别姬》惊四座”。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舞台上的女子,身着戏服,头戴珠翠,手持长剑,眉眼间满是决绝。即便是粗糙的印刷,也掩盖不住那份风华。报道的文字极尽赞美之词,称她为“金陵几十年来难得一见的好角儿”,嗓音清亮,身段优美,前途不可限量。那一年,她十八岁。裴宗廷继续往下翻。接下来的几年,沈如瑛的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她成了各大报纸娱乐版的常客。她的戏票,一票难求。城中的达官显贵,都以能请到她去堂会唱戏为荣。那时候的她,是金陵城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风光无两。

直到一张照片的出现,改变了一切。那是裴宗廷父亲,裴绍安,与沈如瑛的一张合影。

照片是在一家西餐厅拍的,裴绍安穿着白西装,笑得温文尔雅。沈如瑛则是一身素雅的旗袍,微笑着垂下眼眸,脸颊上带着一丝羞赧。这张照片,占据了当时报纸的整个版面。

标题是:“裴家二公子情倾名伶,豪门梨园恐结亲”。裴宗廷的手指,抚过父亲年轻的脸庞。

他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他是个很温柔的人,身上总有淡淡的墨水味。

父亲死于一场意外的沉船事故,那年,裴宗廷才五岁。这篇文章之后,关于沈如瑛的报道,风向开始变了。不再是赞美她的技艺,而是开始挖掘她的身世。说她出身贫寒,是个孤女,被戏班子收养才得以活命。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她“戏子”身份的鄙夷,和对她“攀附豪门”的揣测。裴宗廷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能想象,当初的她,面对这些铺天盖地的恶意,是何等的孤立无援。而他的父亲,裴绍安,又是如何顶住家族的压力,执意要娶她的?他没有找到答案。

因为报纸上关于他们婚事的报道,只有寥寥数语。裴家没有大办,只在公馆里简单举行了仪式。甚至连一张婚礼的照片都没有刊登。再往后,就是他出生的消息。然后,是父亲意外身亡的噩耗。从那以后,报纸上,就再也找不到“沈如瑛”这个名字了。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从一个万众瞩目的名角,彻底沦为了裴家大宅里一个无声的寡妇。“裴教授,这么晚还没回去?

”一个温和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裴宗廷回过神,看见图书馆的管理员姜毓书正站在他身后。

姜毓书是他的同事,一个戴着眼镜,气质文静的女子,也是金陵本地人,对这些旧闻掌故很是了解。“姜小姐。”裴宗廷合上报纸,站起身,“查些资料,忘了时间。

”姜毓书的目光落在他面前那堆旧报纸上,看到了“沈如瑛”的名字。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了然。“裴教授在查令堂的往事?”她轻声问。裴宗廷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姜毓书沉默片刻,说:“有些事,报纸上是查不到的。

”她走到一个偏僻的书架前,从最下面一排抽出一本厚厚的,没有封皮的剪报集。

“这是我祖父留下的东西。他以前是《金陵晚报》的老记者,专门跑梨园线的。

”她将剪报集放到裴宗廷面前,“或许,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裴宗廷打开剪报集。

里面贴满了关于沈如瑛的报道,比他刚才找到的要全得多。还有许多手写的批注,是姜毓书祖父的笔迹。他翻到最后几页,看到了一篇没有发表过的手稿。

标题是:《伶人之死》。手稿记录了裴绍安去世后,沈如瑛在裴家的生活。

“……自裴二公子故后,沈氏在裴家境遇,几同囚徒。裴老先生以其‘命硬克夫’为由,禁其足,不许其与外界往来。昔日名角,终日以泪洗面……”“……然,数月后,传闻裴氏航运遭遇巨变,旗下数艘货轮在南洋遭海盗劫持,损失惨重,资金链几近断裂。

时金陵督军宋某,垂涎沈氏美貌已久,多次暗示裴老先生,愿出资相助,条件是……纳沈氏为妾。”裴宗廷的呼吸,骤然停止。他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几行字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裴老先生犹豫不决。某夜,沈氏于房中自尽,幸被佣人发现及时,救回一命。次日,沈氏主动求见裴老先生,二人密谈一夜。

无人知其内容。然三日后,宋督军突然撤回所有条件,并公开表示与裴家永结盟好。

裴家危机,安然度过。”“……此事之后,沈氏在裴家地位依旧。直至其子宗廷年满七岁,裴老先生以‘戏子之子,不配入我裴氏学堂’为由,将其母子二人,一并逐出家门。

”手稿的最后,是姜毓书祖父的一句感叹:“世人皆道戏子无情,谁知戏子心中,藏着怎样的血与泪。一曲悲歌,唱与谁听?”裴宗廷的手,在微微颤抖。原来,是这样。

原来,当年裴家有过那样一场几乎灭顶的危机。原来,是他的母亲,用自己的方式,保全了裴家。那场密谈,她究竟对祖父承诺了什么?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而祖父,那个精明了一辈子的商人,在利用完她之后,又毫不留情地将她和年幼的自己一脚踢开。

他一直以为,母亲是被赶出家门的。却从不知道,在这“被赶”之前,还有这样一段屈辱的,不为人知的过往。“难怪……”他喃喃自语,“难怪他这么恨她。”这不是简单的门第之见。

这是因为,沈如瑛的存在,本身就是裴静之一生中最不光彩的一笔交易,是一个永远提醒他,他曾如何靠一个被他鄙视的女人来挽救家族的活证据。所以他要羞辱她,要抹去她存在的痕迹,甚至不惜用一百亿,来让她的亲生儿子,与她决裂。因为只有这样,他裴静之的完美和威严,才不会有任何污点。裴宗廷合上剪报集,向姜毓书深深鞠了一躬。

“姜小姐,多谢。”这一躬,发自肺腑。姜毓书扶住他:“裴教授,节哀。有些历史,太过沉重。但知道了真相,至少……能让我们明白该如何选择。”裴宗廷走出图书馆时,夜色已深。一轮冷月挂在空中,清辉遍地。他抬头望着那轮月亮,心中那团名为“怨恨”的迷雾,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锐的,迟来的心疼。

他想起白天时,沈如瑛那张平静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脸。那张脸的背后,藏着多少个无人知晓的,泣不成声的夜晚?4带着满心沉郁,裴宗廷回到了裴公馆。

老管家陈伯迎了上来,见他脸色不好,担忧地问:“大少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陈伯在裴家待了一辈子,是看着裴宗廷长大的。裴宗廷摇了摇头,问:“陈伯,我母亲……当年在裴家住的房间,还保留着吗?”陈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保留着。

老先生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动。就在二楼朝南的那一间。”裴宗廷径直上了二楼。

那间房的门锁着,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陈伯找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西式雕花木床,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

所有的家具都用白布罩着,像一群沉默的幽灵。裴宗廷揭开罩在梳妆台上的白布。

台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留下。可以想象,当年沈如瑛离开时,是何等的仓促,或者说,是何等的不想带走这里的一丝一毫。他拉开抽屉,一个个地看。大多是空的。

在最底层的一个小抽屉里,他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精致的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玉佩。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白玉,雕成麒麟的形状,温润通透。

只是在麒麟的一只脚上,有一道极细微的裂痕。裴宗廷认得这枚玉佩。

这是父亲裴绍安的贴身之物。据说是裴家祖传的,传男不传女。父亲去世后,这枚玉佩就不见了。祖父派人找了很久,都说是在沉船时遗失在大海里了。没想到,它竟然在这里。在母亲的梳妆台抽屉里。锦盒的底层,还压着一张折叠的信纸。

纸张已经泛黄,字迹是父亲那手漂亮的行楷。“如瑛吾妻,见字如面……”裴宗廷的手指有些颤抖,他展开了信。“……此次南下,路途遥远,归期未定。家中诸事,劳你费心。父亲大人性情刚毅,若有言语冲撞之处,望妻海涵,不必与其争执。待我归来,必将带你远赴西洋,寻一处无人打扰之地,安稳度日。你我夫妻,再不理会这世间纷扰……”“……宗廷尚幼,顽劣天真,需你多加照拂。

我知你不喜豪门规矩,一心向往舞台天地。然为我,为宗廷,暂且忍耐。待我此番生意功成,裴家产业尽归我手,届时,无人再能束缚于你。我裴绍安之妻,当是这世上最自由之人……”“……临行仓促,未及告别。特留此麒麟佩于你。

此佩乃我裴家信物,亦是我心之所寄。见佩如见我。望妻珍重,静待我归。”信的落款,是裴绍安的名字,以及一个日期。那个日期,是他登船远航的前一夜。裴宗廷拿着信,呆立在原地。原来,父亲并非对家族的压力一无所知。他什么都懂。他懂母亲的委屈,懂她的向往。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带她挣脱牢笼的时机。

“待我归来……”“静待我归……”可他,再也没能回来。

那艘满载着他的承诺与希望的轮船,永远地沉没在了冰冷的海底。而这封信,这枚玉佩,成了他留给母亲最后的念想。可以想象,在父亲去世后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是这封信,支撑着沈如瑛活下去。也是这枚玉佩,给了她面对宋督军的威胁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那道裂痕……是不是就是她当年自尽时,紧紧握在手中,磕碰出来的?裴宗廷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连同玉佩一起,放回锦盒,紧紧攥在手里。

他终于明白,母亲的冷漠,不是不爱,也不是不在乎。她的心,早在二十年前,就随着父亲的死,一起死了。她之所以还活着,之所以重返舞台,之所以对他这个儿子若即若离,或许,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对这个,继承了她挚爱之人血脉,却又生活在仇人之手下的孩子。她怕自己靠得太近,会忍不住将对裴静之的恨,转移到他身上。也怕自己,会毁掉裴宗廷在裴家,那唯一一点可能的安稳未来。所以她选择疏远,选择冷漠。用一道看不见的墙,将他们母子隔开。墙的这边,是她独自舔舐的伤口,和永恒的思念。墙的那边,是她希望儿子能拥有的,锦绣前程。可她算错了一点。裴静之的恨,是不会因为时间而消亡的。他用最后的遗嘱,逼着裴宗廷,亲手来推倒这堵墙。然后,再亲手,将刀子捅进母亲的心里。“混蛋!”裴宗廷低吼一声,一拳砸在梳妆台上。

积年的灰尘被震得飞扬起来,在窗外透进的月光里,像无数个无声哭泣的魂灵。他拿着锦盒,走下楼。陈伯正等在楼下,见他双眼通红,吓了一跳。“大少爷,你这是……”“陈伯,”裴宗廷的声音嘶哑,“当年,我父亲出事后,裴家的生意,是不是真的差点垮了?

”陈伯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半晌才说:“是……是的。老太爷瞒着所有人,其实当时,银行已经上门催债,只差登报宣布破产了。”“是宋督军……出手帮的忙?

”陈伯的眼神躲闪起来,不敢看他:“大少爷,都……都是陈年旧事了,您问这个做什么……”“回答我!”裴宗廷的声音陡然拔高。陈伯被他吓得一哆嗦,终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但宋督军没要一分钱好处。他说……是敬佩老太爷的为人。

”“敬佩?”裴宗廷冷笑,“我母亲,在那之后,是不是自杀过一次?

”陈伯的脸色彻底变了,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大少爷……您……您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是裴家最大的秘密,当年所有知情的下人,都被遣散了,还拿了一大笔封口费。裴宗廷没有回答。他看着陈伯惊恐的脸,一切都得到了证实。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陈伯,备车。”“大少爷,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去雀舌巷。”5夜更深了。

雀舌巷里一片寂静,只有几声犬吠,从远处传来。裴宗廷的车停在巷口,他独自一人,走到了那扇熟悉的朱漆木门前。门关着,但没有上锁。他推门进去,院子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如水,洒在紫藤花架上。正屋的窗户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他走到窗前,透过窗棂的缝隙朝里望去。沈如瑛没有睡。她独自一人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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