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镯陈实(雾隐村秘踪)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_《雾隐村秘踪》全集在线阅读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阁楼窗户,在陈实指间的古籍上投下道窄得发慌的光斑。纸页脆得像晒干的蝉翼,他捏着镊子的手稳得僵硬 —— 指腹那层常年修复古籍磨出的薄茧,蹭过破损书脊时,竟觉出点类似皮肤结痂的糙感。空气中飘着旧纸特有的霉味,混着前晚冷茶的涩气,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绕成圈,像有人在耳边轻轻呵气。 阁楼在老街区顶楼,墙面被岁月浸出的水渍爬满四壁,像泡发的人脸轮廓,五官糊在墙面上,阴雨天会泛出青灰色。书架从地板顶到天花板,塞满线装古籍和摞得整齐的资料册,册脊上 “失踪案档案”“地方志补遗” 的字迹被灰尘盖得发淡,唯有书桌角落那帧塑料框照片亮些 —— 十二岁的他扎在母亲苏婉晴怀里,女人穿浅蓝连衣裙,手腕上银镯的光软得像流水,映在他幼嫩的手背上。 陈实放下镊子,揉了揉发酸的眼。镜中自己的眼窝下泛着青黑,是近十年失眠的烙印,像两团洗不掉的墨。母亲失踪那天的画面又钻进来:也是这样的午后,他放学推开门,玄关的浅蓝拖鞋摆得齐整,厨房锅里的排骨汤还冒着温气,可母亲就像被空气嚼碎了似的,连点痕迹都没剩。警察查了半年,卷宗最后只写着 “失踪,原因不明”;外婆红着眼眶抓他的手说 “婉晴肯定是去找那个地方了”,却怎么问都不肯说 “那个地方” 是哪。 上周外婆走了,留给他的只有一箱旧物,堆在阁楼角落落了层薄灰,像蒙着层死人的灰。今天是休息日,陈实蹲下来整理时,指尖刚触到箱子边缘,就被一块凸起的木茬勾住袖口 —— 那木茬尖得像指甲,竟划破了布料,蹭出点细血珠。他咬着牙拨开压在上面的旧毛衣,还有母亲年轻时绣的玉兰绣绷,针脚细密得像锁,把玉兰困在布上;突然,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从毛衣褶皱里滚出来,“咚” 地撞在地板上,声音闷得像敲在棺材板上。 盒子是铜制的,表面裹着厚得发腻的绿锈,像裹了层陈年苔藓,还沾着点黑褐色的渣,抠一下就簌簌掉。陈实用拇指蹭了蹭铜绿,碎屑落在掌心,带着潮湿的金属腥气,像摸过生锈的刀片。盒身没花纹,只边角处留着几道浅痕,是被人反复摩挲磨出来的,弧度刚好贴合人的指腹 —— 不知道母亲曾攥着它熬过多少个夜。他试着扣盒盖,纹丝不动;再用指甲抠住缝隙轻轻一撬,“咔嗒” 一声轻响,盒盖弹开时,竟带出股类似腐叶的潮气。 最先撞进眼里的,是那只银镯。 陈实的呼吸猛地顿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银镯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是母亲的镯子,他绝不会认错 —— 镯身内侧有道细小的划痕,是他八岁时玩剪刀划的,当时母亲笑着捏他的脸说 “等你长大了,妈就把这道痕补成小花”。他把银镯捏在掌心,冰凉的金属慢慢洇出暖意,像母亲的手又覆在了他的手上;可指尖顺着镯身摩挲到内侧时,突然触到一串凹凸不平的痕迹 —— 不是他划的那道,是一串扭曲的符号,像绞缠的蛇骨,每一笔都透着股阴冷的弧度,刻痕深处还嵌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垢。 “这是什么?” 陈实喃喃自语,把银镯举到阳光下。符号在光斑里显出清晰的轮廓,竟像活过来似的,在银镯上爬动。他正盯着符号发怔,指缝间突然滑过一张薄薄的纸,落在地板上时,发出 “沙” 的一声,像虫子在爬。 是张泛黄的纸条,边缘卷得像枯树叶,上面的字迹是母亲的。苏婉晴的字向来娟秀,可这纸上的字却写得急,墨水洇开了好几处,像在哭:“雾隐村,找阿婆。” 只有六个字,却像重锤似的砸在陈实心上,震得他耳膜发疼。 雾隐村?他从没听过这个名字。阿婆又是谁?是外婆吗?可外婆明明说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陈实抓起纸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纸条边缘的毛絮蹭得指腹发痒,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快又乱 —— 这是母亲失踪十二年来,他抓住的第一根真正的线索,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水草,哪怕水草上缠着毒蛇。 记忆突然炸开来:母亲失踪前三天的深夜,他起床上厕所,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个人影。是母亲,她对着窗外的浓雾发呆,手里攥着支笔,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笔尖划纸的声音 “沙沙” 响,像在写遗书。他走过去扯母亲的衣角,问 “妈妈你在画什么”,母亲慌忙合上本子,纸页都被扯得发响;她摸了摸他的头,声音轻得像雾:“以后你会懂的。”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母亲画的会不会就是银镯内侧的蛇骨符号? 陈实猛地站起身,翻书架最底层的 “地方志补遗” 时,灰尘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指尖在一本本泛黄的册子间乱翻,直到抽出本封面写着《临山县旧志》的书,封皮都快掉了,用线缝了又缝。他抖着手翻开目录,指尖在 “村落” 那栏飞快滑动,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 “雾隐村” 三个字,字迹淡得快要看不见。 “雾隐村,在县南深山,常年为雾笼罩,日色不出。民国三十五年,村民二十七口集体失踪,房屋器物皆在,灶上粥尚温,唯无人踪。后有樵夫误入,见村内雾色如血,闻妇人哭声自雾中出,遂惊惧奔逃,鞋都跑丢了;此后再无人敢入山,言‘雾会吃人’。” 寥寥数语,却看得陈实后背发寒,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 灶上的粥尚温,说明那些人是在吃饭时突然消失的,连碗都没放下。 他跌跌撞撞跑到电脑前,搜索 “雾隐村”。页面跳出来的结果少得可怜,大多是论坛里的匿名帖子,字里行间都透着股诡异。有人说 “雾隐村的雾是活的,进去的人会被雾裹住,连骨头都剩不下”;有人说 “见过村里飘着无眼的影子,穿民国时的衣裳,跟着人走”;还有个帖子写着 “雾隐村的人没失踪,是被‘雾神’收了当仆人,每二十年要找个外人换,换的人得带银镯”,后面跟着一串乱码,乱码里竟夹杂着几个清晰的字:“别碰雾”“阿婆是饵”。 陈实的手指在键盘上僵住,手心的冷汗把键盘浸湿了。集体失踪、血雾、无眼影子、雾神…… 这些字眼像冰冷的蛇,缠得他心脏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疼。去,还是不去?去了,可能会像那些村民一样,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不去,母亲的失踪就永远是个谜,那张纸条上的 “找阿婆”,说不定是母亲最后的求救 —— 她可能还在雾里等着他,等着他带她回家。 他想起照片里母亲的笑,想起深夜反复出现的噩梦:梦里他站在浓雾里,母亲的声音从雾里飘出来,喊他 “阿实,来救妈妈”,可他怎么跑都碰不到她;还想起外婆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 “一定要找到婉晴”,指节都捏得发白,像怕他反悔。 陈实关掉电脑,走到窗边。楼下的小巷里,晚归的老人提着菜篮慢慢走,路灯昏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脚步声 “嗒嗒” 响,在安静的巷子里传得很远,像有人在身后跟着。他低头看掌心的银镯,蛇骨符号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光,竟像在眨眼睛。 “妈妈,我去找你。” 陈实轻声说,声音发颤,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他转身走到书桌前,把银镯和纸条放进旧帆布包 —— 那是母亲送他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包带磨得发亮,边角处还缝着块补丁,是母亲亲手缝的。又抽出刚打印的雾隐村地图,叠好塞进包里,地图上通向雾隐村的虚线歪歪扭扭,像条蛇,旁边写着 “路况不明,建议勿入”,字是红色的,像血。 他又翻外婆的旧箱子,想找更多线索。手指在箱底摸索时,突然碰到块硬硬的东西,藏在木板夹层里,抠开时,竟掉出个小布包,布是黑的,还沾着点土。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小撮黑泥土,不像普通黄土那样松散,捏在手里发黏,腥气里混着点腐朽的草木味,指缝间像沾了层滑腻的粘液;松开手,泥土还黏在掌心,甩都甩不掉,像长在了手上。这泥土绝不是外婆家院子里的 —— 外婆家的土是黄的,带着太阳的味道,而这泥土,只有阴暗潮湿的地方才会有,比如…… 埋死人的地方?会不会和雾隐村有关? 陈实把泥土重新包好,塞进帆布包侧袋,拉链拉得紧紧的,像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然后开始收拾行李:几件换洗衣物、手电筒、打火机、压缩饼干,还有那本《临山县旧志》,他用绳子把书捆在包上,怕丢了;最后,拿起桌上的照片,轻轻摩挲着母亲的脸,把照片塞进贴身口袋 —— 照片边缘的塑料框硌得胸口发疼,像母亲在轻轻掐他的心脏,提醒他别回头。 夜色渐深,阁楼里的灯亮了一夜。陈实坐在书桌前,一遍遍地看地图,手指顺着那条虚线划来划去,指尖都磨热了;又一遍遍地摸银镯,蛇骨符号硌得指腹发麻,像在给他传递什么消息。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他才站起身,背上帆布包 —— 包沉甸甸的,装着线索,也装着他十二年的执念。 推开出租屋的门,清晨的风带着老街区的烟火气吹过来,裹着早点摊的油条香,可陈实却闻不出味道,只觉得喉咙发紧。他回头看了一眼阁楼的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像遮住了什么秘密;然后转身,朝着长途汽车站的方向走,脚步快得像在逃,又像在追。 长途汽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时,陈实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树林往后退,树影密得像墙,把阳光都挡在了外面。手机信号一格格往下掉,最后彻底消失,屏幕上只剩 “无服务” 三个字,像个警告。他摸出帆布包里的银镯,放在膝盖上,阳光透过车窗落在镯身上,蛇骨符号反射出细碎的光,像在无声地指引方向,又像在勾着他往雾里跳。 “雾隐村,找阿婆。” 陈实默念着纸条上的字,指尖轻轻划过那串蛇骨符号。浓雾笼罩的深山里,到底藏着母亲失踪的真相,还是更恐怖的深渊?他不知道。但他已经准备好了 —— 为了母亲,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吃人的雾,他也要闯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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