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时空阅读网时空小说养子五年非亲生,向妻子索要抚养费(柳芸陈夯)热门完本小说_最新小说养子五年非亲生,向妻子索要抚养费柳芸陈夯

养子五年非亲生,向妻子索要抚养费(柳芸陈夯)热门完本小说_最新小说养子五年非亲生,向妻子索要抚养费柳芸陈夯

匿名 2025-09-13 04:27:25 2 下载本文

陈夯送水时撞见妻子柳芸挽着郑源走进酒店。他翻出抽屉里攒了五年的零钱罐,倒出所有硬币付了亲子鉴定费。“非生物学父亲”的结论刺得他眼睛生疼。生日宴上,他当众播放柳芸偷情的录音:“孩子爸爸到底是谁?”满座哗然中,他笑着掏出账单:“这些年养你儿子的钱,该还了。”第一章陈夯把肩膀上的水桶卸下来,咚一声闷响砸在“鑫源建材”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汗珠子顺着他黝黑的脖颈往下淌,洇湿了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领口。他胡乱抹了一把脸,留下几道灰印子。“王老板,两桶,给您放老地方了。”他朝里间喊了一嗓子,声音带着点喘。“行嘞,夯子,钱放桌上了啊!

”王老板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出来,有点模糊。陈夯应了一声,弯腰去拿桌上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手指头刚碰到钱边儿,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玻璃门外。

那扇擦得锃亮的玻璃门,像面镜子,清清楚楚映着街对面的景象。一辆黑色的轿车,挺新,车标他不认识,但看着就贵气,稳稳停在斜对面的“丽景酒店”门口。副驾驶门开了,下来一个女人。陈夯的手指头僵在了半空。柳芸。他老婆柳芸。

她今天穿了条他从没见过的米白色连衣裙,料子看着很软,贴着身段。头发也像是刚做过,卷卷的,散在肩上。脸上带着笑,那种笑,陈夯在家里很久没见过了,是种放松的、带着点娇气的笑。她绕到驾驶座那边,车门打开,下来个男人。男人个子挺高,穿着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块亮闪闪的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自然地伸出手,柳芸就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由他牵着。男人侧过头,笑着对柳芸说了句什么,柳芸就咯咯地笑起来,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那姿态,亲昵得扎眼。

养子五年非亲生,向妻子索要抚养费(柳芸陈夯)热门完本小说_最新小说养子五年非亲生,向妻子索要抚养费柳芸陈夯

男人另一只手很随意地搭在了柳芸的腰上,就那么半搂着,两人说说笑笑,径直走进了丽景酒店那扇旋转的玻璃门。陈夯就那么站着,像根被钉死在地里的木头桩子。

手里捏着那几张水钱,汗湿的掌心把钞票的边缘都洇软了。玻璃门映出的画面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那张黝黑、汗湿、带着点茫然和震惊的脸。“夯子?钱拿了没?发啥愣呢?

”王老板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疑惑。陈夯猛地回过神,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把,又猛地松开,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

他胡乱地把钱塞进裤兜,动作僵硬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拿…拿了,王老板。

”他声音有点发干,喉咙里像堵了团沙子,“走了啊。”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弯腰扛起另一个空水桶,肩膀被沉重的桶身压得一沉,这熟悉的重量此刻却像压在了心上。

他低着头,快步冲出“鑫源建材”,把那扇映出过残酷画面的玻璃门甩在身后。

外面阳光刺眼,晒得柏油路发烫。陈夯蹬上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旧三轮车,链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他用力蹬着,两条腿机械地上下运动,汗水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脑子里却像炸开了锅,全是刚才那刺眼的一幕。柳芸的笑脸,那个男人搭在她腰上的手,那辆黑亮的轿车,还有“丽景酒店”那四个烫金的大字……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的脑子。

她不是说今天去她表姐家帮忙看孩子吗?那身新裙子哪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们去酒店干什么?一个最不堪、最让他浑身发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像毒蛇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他猛地摇头,想把那念头甩出去,蹬车的腿更加用力,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三轮车穿过喧闹的菜市场,鱼腥味、烂菜叶味、小贩的吆喝声混在一起,扑面而来。往常这些市井气息让他觉得踏实,今天却只觉得烦躁无比。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第二章破旧的三轮车咣当咣当冲进狭窄的城中村巷子,最后在一扇掉漆的绿色铁门前刹住。

陈夯跳下车,肩膀撞开门,一股混合着饭菜和潮湿霉味的气息涌了出来。“爸爸!

”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五岁的儿子小磊像颗小炮弹似的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抱住陈夯的腿,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爸爸,你回来啦!妈妈给我买了新玩具车!

”他献宝似的举起手里一个塑料的、闪着廉价电光的小汽车。

陈夯低头看着儿子那张酷似柳芸的小脸,圆眼睛,翘鼻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他蹲下身,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小磊柔软的头发,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回来啦?”柳芸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点水汽,“饭快好了,洗洗手。”她系着围裙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带着惯常的、有点疲惫的笑容。那身米白色的连衣裙不见了,换成了家常的旧T恤和裤子。陈夯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脸上扫过,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心虚?慌乱?或者残留的、属于酒店大堂那种精致的光彩?

没有。只有熟悉的、带着点油烟气的平淡。“嗯。”陈夯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哑。

他放下小磊,没看柳芸,径直走进狭小的卧室。心口那块地方,又冷又硬,像塞了块冰。

卧室很小,一张双人床几乎占了大半地方。陈夯走到靠墙那个老式的五斗柜前,拉开最下面那个抽屉。里面堆着些旧衣服、针线盒、几本过期的杂志。他拨开这些杂物,手伸到最里面,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一个很旧的、印着卡通图案的铁皮饼干盒,边角都磨得发白了。这是他攒了五年的“小金库”。送水工挣的是辛苦钱,大头都交给柳芸管着家里开销,他偷偷省下的每一块、五毛的零钱,都塞进了这个盒子。

想着等小磊再大点,或者家里真有个急用的时候,能顶一顶。他捧着盒子,沉甸甸的。

硬币在里面哗啦作响。他走到床边坐下,掀开盒盖。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硬币。一元的,五角的,一角的,还有几张卷得整整齐齐的十块、二十块的纸币,被硬币压在最底下。

他盯着这些钱,眼神空洞。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风里来雨里去,肩膀磨破皮又结痂,省下这点钢镚儿。为了什么?为了这个家?为了床上那个睡得正香、喊他爸爸的孩子?

那个男人手腕上亮闪闪的表,那辆黑色的轿车,还有柳芸依偎在他身边时那放松娇俏的笑……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

每一次回放,都像一把钝刀子,在他心上来回地割。他猛地合上铁皮盒盖,金属碰撞发出“哐”的一声闷响。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一个念头,带着冰冷的决绝,破开了心口那块坚冰,清晰地浮现出来。他需要知道真相。一个不容置疑的、铁一样的真相。

第三章第二天,陈夯请了半天假。他没告诉柳芸,只说自己今天排班晚点。

柳芸正忙着给小磊穿衣服准备送去幼儿园,随口应了声,没多问。

陈夯揣着那个沉甸甸的铁皮饼干盒,骑着三轮车,在城里转悠。阳光晒得他后背发烫,汗水浸透了工装,但他感觉不到热,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他打听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找到一家能做亲子鉴定的机构,门脸不大,招牌上的字也有些褪色。推开玻璃门,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很安静,只有前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姑娘在低头看手机。冷气开得很足,陈夯打了个寒颤。

“你好,办什么业务?”姑娘抬起头,公式化地问。陈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发出声音:“做…做那个…亲子鉴定。”他声音很低,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沙哑。“哦,需要提供被鉴定人的身份证明,还有样本,一般是带毛囊的头发或者口腔拭子。费用是三千二。”姑娘语速很快,显然对这种业务习以为常。三千二!陈夯的心猛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那个用旧布包着的铁皮盒。“能…能便宜点吗?”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底层人面对高昂费用时本能的窘迫和挣扎。姑娘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只是摇了摇头:“这是规定价格。做吗?”陈夯沉默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粗糙、指缝里还嵌着点黑泥的手,又想起昨天那只搭在柳芸腰上的、戴着亮闪闪手表的手。

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破釜沉舟的狠劲猛地冲了上来。“做!”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他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把那个旧布包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铁皮盒。他掀开盒盖,哗啦一声,把里面所有的硬币和卷好的纸币,一股脑儿全倒在了旁边的小茶几上。硬币滚得到处都是,有的滚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几张卷好的纸币也散开了。红的绿的,十块二十块,夹杂在成堆的银色、金色、铜色的硬币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在冷白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近乎悲凉的微光。前台姑娘明显愣了一下,看着这堆小山似的零钱,又看看陈夯那张黝黑、紧绷、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的脸。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出声,只是默默地拿出一个塑料筐,开始一枚一枚、一张一张地清点。

时间过得很慢。硬币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接待室里格外刺耳。陈夯就坐在那里,背挺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那堆越来越少的零钱,像一尊沉默的、正在被凌迟的石像。

每一枚硬币被捡走,都像是在他心口剜掉一块肉。五年,一千八百多天的汗水,就这么哗啦啦地流走,只为了买一个答案,一个他几乎已经猜到、却必须用这种方式来确认的答案。姑娘点得很仔细,也很慢。

足足点了快一个小时。最后,她把最后一张二十块的纸币放进点钞机,机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正好三千二。”姑娘抬起头,语气平淡,递过来几张表格和几个小袋子,“填表,然后采集样本。”陈夯接过表格,手指有些抖。

他拿起笔,在“父亲”那一栏,用力地、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陈夯。

墨水在粗糙的纸面上洇开一小片。在“孩子姓名”那一栏,他顿了顿,笔尖悬着,最终还是落了下去:陈磊。写完后,他拿着那个采集口腔拭子的小袋子,走到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他需要小磊的样本。他拿出那个破旧的、屏幕都裂了缝的手机,拨通了柳芸的电话。“喂?”柳芸的声音传来,背景有点吵,像是在菜市场。

“我…我中午可能回不去,”陈夯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但尾音还是有点不易察觉的颤,“你…你带小磊去剪个头吧,天热了,他那头发长了刺挠。”“剪头?行啊,正好下午没事。

”柳芸答应得很爽快,“去哪儿剪?老张头那儿?”“嗯,就老张头那儿。”陈夯说,“剪完…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我想听听他声音。”他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行,知道了。

”柳芸没多想,挂了电话。陈夯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

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小磊举着玩具车喊爸爸的笑脸,一会儿是柳芸依偎在那个男人身边走进酒店的画面,一会儿又是那堆哗啦啦倒出去的硬币……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是小磊打来的,奶声奶气地:“爸爸!我剪完头发啦!凉快!”“乖…小磊乖…”陈夯的声音哽了一下,他用力清了清嗓子,“剪下来的头发…好玩吗?”“不好玩,黑黑的,都掉地上了。

”小磊天真地说。“哦…掉地上了啊…”陈夯的心沉了下去,他需要的是带毛囊的头发。

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方式,“那…剪头发的时候,有没有弄疼你?嘴巴里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啊,张爷爷可轻了!”小磊回答。“那就好…”陈夯的心沉到了谷底。

口腔拭子…他得另想办法。他哄了小磊几句,挂了电话。看着手里那个空的小袋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难道连这最后一步,都这么难?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走廊尽头。那里放着一个分类垃圾桶。一个念头,像黑暗中的火星,猛地跳了出来。第四章三天后,陈夯再次站在了那家鉴定机构门口。依旧是消毒水的味道,依旧是冰冷的空气。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冻僵的石头,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沉重。

前台还是那个姑娘。她看到陈夯,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推到他面前。“结果出来了。”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陈夯盯着那个文件袋,像盯着一条盘踞的毒蛇。他伸出手,指尖冰凉,微微颤抖着,捏住了文件袋的边缘。很薄,轻飘飘的,却仿佛有千斤重。他拿着文件袋,没有立刻打开,转身走出了机构大门。

外面阳光刺眼,车水马龙,喧嚣的世界仿佛与他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他走到自己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旁,背靠着冰冷的车斗,才深吸一口气,撕开了文件袋的封口。

里面只有一张纸。他抽出来,目光直接越过前面那些看不懂的术语和数据,像被磁石吸引一样,死死钉在最后几行结论性的文字上:鉴定意见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排除陈夯是陈磊的生物学父亲。白纸。黑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烫进他的脑子里。“排除陈夯是陈磊的生物学父亲。

”“生物学父亲……”“排除……”世界的声音瞬间消失了。汽车的喇叭声,路人的说话声,店铺的音乐声……全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绝望地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擂鼓般的巨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冰凉。他捏着那张纸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薄薄的纸张被捏得皱成一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年。

一千八百多个日夜。肩膀上磨出的厚茧。省吃俭用攒下的、哗啦啦倒出去的硬币。

小磊举着玩具车喊“爸爸”时亮晶晶的眼睛……柳芸依偎在那个男人身边走进酒店时,脸上那放松娇俏的笑……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付出和期待,所有的怀疑和痛苦,在这一张轻飘飘的纸面前,轰然倒塌,碎成齑粉。原来他陈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个替别人养了五年老婆孩子的冤大头!一个被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地掏心掏肺、流血流汗的蠢货!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口,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当场呕出来。眼前阵阵发黑,他不得不伸手扶住三轮车冰冷的车斗,才勉强站稳。

那张被他捏得变形的鉴定报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掌心,也彻底焚毁了他过去五年里所有的、关于“家”的信念。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蹬着三轮车回到那个城中村的。巷子依旧狭窄拥挤,邻居打招呼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他麻木地回应着,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推开那扇掉漆的绿铁门,家的气息扑面而来。饭菜的香味,小磊玩玩具的声响,还有柳芸在厨房里哼着不成调的歌的声音……这一切曾经让他感到温暖和踏实的东西,此刻却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得他浑身刺痛。“回来啦?今天挺早。

”柳芸端着盘炒青菜从厨房出来,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脸色怎么这么差?中暑了?

”陈夯没说话。他径直走到饭桌旁,把肩上那个沉重的空水桶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爸爸!

”小磊丢下玩具车跑过来,习惯性地想往他腿上爬。

就在小磊的小手快要碰到他裤腿的那一刻,陈夯的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极其轻微地往后缩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小磊也感觉到了,仰着小脸,圆眼睛里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安:“爸爸?

”陈夯看着孩子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强迫自己伸出手,粗糙的大掌落在小磊刚剪短的头发上,动作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僵硬和疏离。“乖…去洗手,吃饭。”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柳芸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坐下,拿起筷子:“快吃吧,今天这菜炒得还行。

”她似乎没注意到丈夫的异常,或者说,她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陈夯拿起筷子,看着碗里的白米饭,粒粒分明。他夹起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饭菜是什么味道,他完全尝不出来。那张写着“排除”的纸,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石头,压在他的胃里,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他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不动声色地刮过柳芸的脸。她吃得挺香,偶尔给小磊夹点菜,神情自然,甚至带着点家常的满足。她怎么还能吃得下?她怎么还能表现得这么若无其事?五年!

整整五年!她是怎么做到一边心安理得地花着他送水挣来的血汗钱,一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还让他陈夯替别人养儿子的?一股暴戾的怒火猛地从心底窜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扭曲。

他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出咯咯的轻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把这张桌子掀翻,把碗碟砸个粉碎,把眼前这张虚伪的脸撕烂!“爸爸,你怎么不吃肉?

”小磊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带着点担忧。陈夯猛地回过神,对上儿子清澈的眼睛。

那里面纯粹的依赖和关心,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他即将爆发的怒火,却留下了更深的、更刺骨的寒意和绝望。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胸腔里翻腾的杀意。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他不能吓到孩子。

他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夹起一块肉放到小磊碗里:“爸爸不饿,小磊多吃点,长高高。

”他低下头,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每一口都如同嚼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是因为食物,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恨意和屈辱。柳芸,郑源……还有那个叫他爸爸的孩子。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计划,在无边的恨意和绝望中,开始疯狂地滋生、蔓延。

像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缠绕住他仅存的理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第五章日子像掺了玻璃渣的粥,一天天往下咽。陈夯依旧每天送水,扛着沉重的水桶爬上爬下,汗水浸透工装。只是他变得更沉默了,黝黑的脸上几乎没了表情,眼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偶尔看向柳芸和小磊时,那深井里会掠过一丝让人心悸的寒光。

柳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试探地问过他两次“是不是太累了”,都被陈夯用“嗯”或者“没事”搪塞过去。她也就没再多问,或许在她看来,这个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的丈夫,除了累,还能有什么别的心事?陈夯开始留意柳芸的手机。

他以前从不动她的东西,觉得那是信任。现在,信任成了最可笑的讽刺。

他趁柳芸洗澡或者哄小磊睡觉的时候,用自己那部破手机,偷偷拍下她手机里那个频繁出现的陌生号码。他记下号码,然后去公用电话亭,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冒充快递或者推销,小心翼翼地试探、核实。“喂,您好,是郑源郑先生吗?这边有个您的快件……”电话那头,一个带着点不耐烦的、属于成功人士的男声确认了身份。郑源。这个名字像烧红的铁块,烙在了陈夯的心上。他像个最耐心的猎人,开始跟踪柳芸。利用送水的间隙,蹬着那辆破三轮,远远地缀着。他看见柳芸走进市中心那家高档的百货商场,出来时手里拎着印着名牌Logo的袋子;看见她走进装修精致的咖啡馆,坐在靠窗的位置,对着小镜子补妆,然后那个叫郑源的男人出现,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地坐到她对面,两人谈笑风生;他甚至再次远远地看见那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僻静的街角,车窗紧闭,很久都没有动静……每一次目睹,都像在陈夯心头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再捅一刀。

恨意和怒火在沉默中疯狂地发酵、膨胀,几乎要撑破他的躯壳。但他死死地忍着,像一块沉默的礁石,任由惊涛骇浪拍打,只为了等待那个最致命的反击时刻。他需要证据。

更直接、更无法抵赖的证据。光有鉴定报告还不够,他要让所有人都听见,让柳芸和郑源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撕下那层虚伪的皮!机会很快来了。柳芸的生日快到了。

往年,陈夯顶多就是在家炒两个好菜,买个小小的蛋糕。但今年,柳芸的“好姐妹”李芳,那个打扮时髦、嘴巴很甜的女人,在牌桌上起哄,说要给柳芸好好办一场生日宴。“芸芸,今年可得热闹热闹!去‘福满楼’摆一桌,把咱们老邻居、老姐妹都叫上!

你家陈夯肯定没意见,对吧夯子?”李芳一边摸着牌,一边朝旁边闷头坐着的陈夯飞了个眼色。陈夯抬起头,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着柳芸。

柳芸脸上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犹豫地看向他,似乎在等他的态度。

“福满楼”是这片区最好的饭店了,对他们这种家庭来说,算是不小的开销。陈夯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扯了一下,那笑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行。

”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而平静,“是该热闹热闹。”柳芸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带着点被重视的满足:“那…那多破费啊…”“哎呀,生日一年就一次!就这么定了!

”李芳拍板,又笑嘻嘻地看向陈夯,“夯子,够爷们儿!”陈夯没再说话,低下头,继续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指。眼底深处,是翻涌的、即将喷发的熔岩。生日宴定在周六晚上,“福满楼”二楼的一个小包间。来的都是左邻右舍的老熟人,还有柳芸的几个牌搭子姐妹,坐了满满一桌。气氛很热闹,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酒杯碰撞,笑语喧哗。

柳芸今天特意打扮过,穿了件新买的玫红色毛衣,脸上化了淡妆,坐在主位,被众人簇拥着,脸上泛着红光,笑容就没断过。小磊穿着新衣服,在大人腿边钻来钻去,被这个阿姨塞块糖,被那个叔叔逗一下,开心得咯咯直笑。陈夯坐在柳芸旁边,沉默地抽着烟。

他穿着自己最干净的一套旧衣服,但在这觥筹交错的场合里,依旧显得格格不入,像个误入宴席的局外人。他很少动筷子,只是偶尔端起面前的廉价白酒,抿上一小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越来越炽烈的火焰。他看着柳芸的笑脸,看着小磊无忧无虑地奔跑,看着这虚假的、其乐融融的场面,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

“来来来,寿星,许愿吹蜡烛啦!”李芳端着一个插着数字蜡烛的小蛋糕过来,放在柳芸面前。包间里的灯被调暗了,只剩下蛋糕上跳跃的烛光,映着柳芸带笑的脸。

众人拍着手,起哄让她许愿。柳芸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小片阴影,嘴角带着甜蜜的笑意。她似乎真的在认真许愿。就在这温馨而略带仪式感的时刻,一直沉默的陈夯,突然动了。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平静。然后,他伸手,从自己那件旧工装外套的内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很旧的、巴掌大的黑色录音笔。边缘都磨得发亮了。

包间里的歌声和起哄声还没完全停歇,有些眼尖的人已经注意到了陈夯的动作,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