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场里的旧时光(林淑芬周红梅)小说完结版_全文阅读免费全集菜场里的旧时光林淑芬周红梅
1 菜场里的惊鸿一瞥清晨的菜市场,人声鼎沸。周红梅拎着菜篮子,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 她刚买完排骨,正准备去隔壁摊位买点青菜,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背,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正低头在菜摊前挑拣着几根蔫了的青菜。她的动作很慢,手指微微发抖,像是在计算着每一分钱的价值。周红梅的脚步猛地顿住。“妈?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击中她,让她浑身一颤。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老人的侧脸,那道浅浅的法令纹,那微微下垂的眼角,甚至那挑眉时习惯性的皱眉动作……都像极了一个人。“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48年了。自从她6岁那年,母亲突然消失,再无音讯。 父亲告诉她,母亲“回城了”,再也不会回来。她曾经无数次在梦里见到她,可每次醒来,现实都像一把刀,狠狠刺进她的胸口。而现在,这个老人……周红梅的指尖微微发抖,她不由自主地朝那个老人靠近。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继续挑菜。那一眼,让周红梅的呼吸几乎停滞。那双眼睛—— 深褐色的瞳孔,眼尾微微下垂,和她的简直一模一样。“您……” 她喉咙发紧,声音几乎出不来。 老人似乎听到了,但并没有抬头,只是机械地拿起一根青菜,又放下,再拿起另一根。 周红梅的腿像灌了铅,一步步朝她挪近。“您是……北京来的?” 她试探性地问。 老人终于抬起了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嗯。” 她轻声应了一句,声音沙哑,带着岁月的痕迹。周红梅的指尖冰冷。她盯着老人的脸,试图从记忆深处挖出任何可能的线索。6岁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但她记得母亲的脸——不是那种慈祥的温柔,而是一种带着疲惫的疏离。 她记得母亲总爱坐在门槛上发呆,手里摩挲着一封信,眼神望向远方。 她记得父亲愤怒的咆哮,记得母亲收拾行李的那个夜晚,记得她被塞进被窝里,透过缝隙看到母亲提着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您……叫什么名字?” 她终于问出口,声音颤抖。老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被直接问名字。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又咽了回去。“林……淑芬。” 她低声回答。周红梅的血液瞬间凝固。 “林淑芬” ——父亲曾经无数次在她耳边念叨的名字,那个她从小到大都不敢直呼的禁忌。 就是她。真的是她。周红梅的胸口剧烈起伏,愤怒、怨恨、委屈、不解……所有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老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眼神闪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姑娘,你……认识我?” 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周红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不认识。” 她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但刚迈出两步,她又猛地停住,回头盯着老人。“你……知道我是谁吗?”老人怔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恐惧?愧疚?还是……认出来了?周红梅没有等她回答,转身快步离开,泪水模糊了视线。女儿会揭穿她吗?母亲会主动相认吗? 2 被遗忘的过去清晨的阳光透过厨房纱窗斜射进来,在案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周红梅站在水池前,机械地搓洗着昨晚剩下的碗碟。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中,今早在菜市场看到的那张脸不断在脑海中闪回——那个佝偻着背挑选蔫青菜的老人,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又走神了?"丈夫老李把热好的牛奶放在桌上,瞥了一眼墙上挂钟,"再不吃早饭要迟到了。"周红梅猛地回神,差点打翻手里的碗。 她匆忙擦干手,在围裙上胡乱抹了两下,匆匆扒了两口粥。"我今天得去趟档案馆。 "她含糊地说,筷子在碗里搅动着已经凉透的稀饭。老李皱了皱眉:"不是上周才去过吗? 查什么查,都过去四十八年了。""我就是...想再确认些事情。 "周红梅避开丈夫探究的目光,把最后几口粥倒进嘴里,起身时碰倒了盐罐,白色的颗粒撒了一桌。档案馆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周红梅深吸一口气,走进那间弥漫着陈旧纸张气味的阅览室。她熟练地从包里取出介绍信,管理员老张头从眼镜上方瞅了她一眼:"又是查你母亲?""嗯。"她简短地应了一声,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泛黄的档案夹里,那张1975年的迁移证复印件已经看过无数遍——"林淑芬,女,32岁,原北京朝阳区...迁往北京市区..."简单的几行字,却像刀子一样刻在她心里。 "同志,能帮我查下1975年知青返城的记录吗?"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硬。 老张头推了推眼镜:"具体哪个单位的?这可不是随便能查的。 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北京知青办的...我母亲当年是...是插队到我们这儿的。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她在堆积如山的档案中翻找。汗珠顺着太阳穴滑下,滴在那张1975年冬季的火车时刻表复印件上。12月15日,北京开往省城的特快列车——正是母亲"消失"的那个冬天。"找到了! "她突然低声叫了出来,引来旁边几个读者的侧目。泛黄的信纸上,是父亲熟悉的笔迹:"志远同志:我已无法继续维持这个家庭。淑芬执意要回城,孩子我会带走...后半段被水渍晕染"周红梅的视线模糊了。她记得父亲曾经说过,那封信是母亲留下的,但后来被他愤怒地撕掉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封...她颤抖着手指抚过那些字迹,仿佛能触摸到四十八年前那个冬夜的绝望。傍晚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又在身后熄灭。钥匙插进锁孔时,她听见屋里传来电视的声音。"爸,我回来了。"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客厅里,父亲周志远正坐在他常坐的那把藤椅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半杯白酒。听到声响,老人浑浊的眼睛转向门口,浑浊的目光在女儿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移开。"吃饭吧。 "他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餐桌上摆着简单的三菜一汤,都是周红梅爱吃的。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说父亲做饭难吃,可每次母亲离家后,父亲就会笨拙地学着下厨。那些味道,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今天...去档案馆查到什么了?"周志远突然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红梅的筷子停在半空。四十八年来,父亲从未主动提起过母亲。每次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换来的总是父亲骤然阴沉的脸和摔门而出的怒吼。"没...没什么特别的。"她放下筷子,"就是些常规资料。"周志远点点头,继续低头喝他的酒。酒液在杯子里晃动,映出他布满皱纹的脸。周红梅突然注意到,父亲的手在微微发抖——就像今早在菜市场,那个老人挑拣青菜时颤抖的手指。夜里,周红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惨白的光线。她翻身下床,从床底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盒子里是一沓泛黄的照片。 最上面那张是全家唯一的合影:六岁的她站在父母中间,母亲穿着碎花衬衫,父亲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照片背面写着日期——1975年10月,正是母亲离开前三个月。她轻轻抚摸照片上母亲的脸。那时的母亲看起来那么年轻,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可周红梅记得,拍这张照片后不到一个月,母亲就开始整夜失眠,常常坐在窗前望着北方发呆。第二张照片是母亲的单人照。背景是火车站,母亲穿着那件她最喜欢的藏青色外套,手里攥着车票,眼神却望向镜头外的某个地方。 照片边缘有一道明显的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周红梅突然想起,这张照片是她十岁那年在一个旧笔记本里发现的。当时她问父亲这是谁,父亲夺过照片就撕,却被她死死护住。最后父亲红着眼睛说:"她不要我们了!永远别想她! "床头的闹钟指向凌晨三点。周红梅把照片一张张放回铁盒,却在最底层摸到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是母亲的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母亲娟秀的字迹:"1975年9月15日,志远今天又喝酒了,他说...后半页被撕掉"再往后翻,字迹越来越潦草,有些页面力透纸背,像是写的时候手在剧烈颤抖。"...他说孩子不能带走,可是我怎么能把她留在这里...回城的名额只有一个,我等了八年...志远说他宁可离婚也不让我走...我该怎么办?红梅才六岁,她会长大,她会明白的..."周红梅的泪水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了后面的字迹。 她从未想过母亲也曾如此痛苦。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日期是1975年12月14日:"再见了,我的女儿。妈妈爱你,但更爱活着。"窗外,冬日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积雪覆盖的屋顶上。周红梅合上日记本,第一次意识到,那个抛下她和父亲的母亲,或许也曾是个在深夜里哭泣的普通女人。 母亲当年究竟面临怎样的抉择?她真的"不爱女儿"吗? 3 重逢菜市场的喧嚣像潮水一般涌来。周红梅站在卖鱼的摊位前,看着摊主熟练地刮着鱼鳞,飞溅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本不该来这里——自从今早那个震惊的相遇后,她本打算一整天都躲在办公室里。 但午休时分,某种无法抗拒的冲动驱使她来到了这里。就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那个熟悉的角落——老人应该还在那里。果然,林淑芬还站在那个菜摊前,正和摊主讨价还价。她比今早看得更清楚了: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几缕银丝倔强地翘起;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记录着四十多年的风霜;最刺痛周红梅的是那双手——粗糙、布满老年斑,却和她自己的手有着完全相同的骨节形状。"阿姨,您..."周红梅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本想装作陌生人,却控制不住自己。林淑芬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 当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对上视线时,周红梅看见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尖锐的恐惧,随即又变成困惑。"你...认识我?"林淑芬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那种含混。周红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四十八年了,她终于站在了这个女人的面前,而对方甚至不确定是否认识自己。 "我...我可能是您女儿。"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周红梅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原计划慢慢接近,收集更多信息,可此刻所有伪装都土崩瓦解。 林淑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踉跄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塑料菜篮。几个土豆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你...你说什么?"老人的嘴唇颤抖着,眼睛瞪大到近乎夸张的程度。 "我叫周红梅。"周红梅向前迈了一步,强迫自己直视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1975年12月,您离开我们时,我六岁。"周围摊贩和顾客的目光开始聚集。 林淑芬慌乱地环顾四周,突然抓住周红梅的手腕:"小声点!别在这里...""为什么? "周红梅甩开她的手,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为什么四十八年不回家? 为什么连一封信都没有?您知道我和爸爸是怎么过的吗?"林淑芬的脸色由白转灰,她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水泥台,呼吸急促得像条离水的鱼。 周红梅这才注意到老人的右手在微微发抖,就像今早在菜市场时一样。 "我...我..."林淑芬张开嘴,却只发出气音。她的眼神游移不定,时而看向周红梅,时而瞥向市场出口,像只被困的动物在寻找逃跑路线。"您说话啊!"周红梅逼近一步,"当年您为什么走?您知道爸爸后来酗酒吗?知道我被同学嘲笑’没娘的孩子’吗? "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一个卖菜的大妈好奇地探头张望:"怎么回事啊? 那不是老林家闺女吗?"林淑芬的脸色变了。她突然用力推开周红梅,转身就要跑。 周红梅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衣袖:"您敢跑!"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喧嚣的市场中格外刺耳。 林淑芬的外套袖子被扯下一块,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终于跌坐在地上。周红梅这才发现,老人的膝盖在发抖,眼泪无声地顺着皱纹流下。 "我...我当时没办法..."林淑芬的声音支离破碎,他们说如果我不回去...就取消我的城市户口...你的上学名额..."周红梅怔住了。 这和她想象中的理由完全不同。在她记忆中,母亲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抛弃了她们,而不是..."什么上学名额?"她蹲下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您到底为什么走? "林淑芬的肩膀剧烈起伏,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突然抓住周红梅的手腕:"跟我来,找个地方...这里说不清楚..."周红梅犹豫了一秒,还是被老人眼中的恳求打动了。 她搀扶着林淑芬站起来,向市场外走去。路过卖鱼的摊位时,那个刚才和林淑芬讨价还价的摊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们一眼:"老姐姐,这是你闺女啊? "林淑芬没有回答,只是机械地点点头。周红梅注意到,老人走路时右腿有些跛——和父亲晚年一模一样。她们在菜市场后面的一条小巷里停下。 这里堆满了废弃的纸箱和蔬菜筐,少有人经过。林淑芬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1975年..."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知青办突然通知,说我父母的单位...单位恢复了...可以回城..."周红梅的胸口一阵刺痛。 所以母亲真的是为了自己..."但是..."林淑芬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只有一个名额。我和你父亲...我们只能留一个..."周红梅的大脑嗡的一声。 所以不是抛弃...而是选择? "你父亲...他不同意...他说宁愿离婚也要留住我..."林淑芬的泪水再次涌出,"他说你不能带走...但我怎么能...怎么忍心丢下你..."周红梅感觉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旁边的墙壁。四十八年的谜团,原来真相如此残酷——母亲不是无情,而是在两个至亲之间被迫做出生死抉择。 说...如果我坚持带走你...我的城市户口也会被取消..."林淑芬的声音支离破碎,"我...我只能...""所以您选择了自己。"周红梅轻声接上,声音冷得不像自己。 林淑芬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痛苦:"不! 回来过三次...但每次都被你父亲赶走..."周红梅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想起父亲酒醉后含糊的呓语,想起那些被撕碎的信件,的母亲归来的场景..."最后一次..."林淑芬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褪色的红布包,"这是我留给你的...我一直带在身上..."布包里是一枚小小的银质胸针,上面刻着一朵小花——正是周红梅六岁时最喜欢的样式。她接过胸针,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日期:1975.12.14。 "那天...我本来想...想再见你一面..."林淑芬的泪水滴在胸针上,..他把我推出门外...说如果我再出现...就报警抓我..."周红梅的视线模糊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老人——她的母亲,曾经也是个被命运逼到墙角的可怜女人。 胸针冰凉的金属贴在她掌心,像一道跨越四十八年的微弱联系。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真相?"她哽咽着问。 林淑芬痛苦地闭上眼睛:"告诉你有什么用?让你恨你父亲吗? 让你一辈子活在’被抛弃’的阴影里?"她睁开眼,目光第一次变得异常清晰,"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让你知道你父亲...你父亲有多痛苦..."远处传来市场的午休铃声。 周红梅突然意识到,她们已经在这个肮脏的小巷里站了将近一个小时。而四十八年的隔阂,真的能用这短短的对话填平吗?父亲当年知道母亲的真实困境吗?这场母女重逢将如何发展? 4 破碎的辩解周红梅站在父亲家门口,手指悬在门铃上方颤抖。 距离菜市场那场爆炸性的相遇已经过去三天,她几乎没有合眼。 林淑芬——她的母亲——那天的崩溃和解释像潮水般冲垮了她心中固有的认知,留下大片模糊的灰色地带。门铃响起时,屋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门开了,周志远站在门口,穿着那件周红梅从小就熟悉的灰色羊毛衫,领口已经磨出了毛边。 四十八岁的光阴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沟壑,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爸。 "周红梅的声音比预想的要轻。周志远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目光像X光般穿透她的表情。"她...来找你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周红梅点点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周志远侧身让开一条路,但明显不欢迎的表情写在脸上。 客厅里一切如旧。褪色的沙发,茶几上永远摆着的那套茶具,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那是1974年拍的,照片里母亲搂着六岁的她,父亲站在一旁微笑。 周红梅突然意识到,这是家里唯一一张三个人的合影。"她...还好吗? "周志远给自己倒了杯酒,手指微微发抖。"她瘦了很多。 "周红梅坐在母亲曾经常坐的扶手椅上,"爸,她给我看了一枚胸针...说是留给我的。 "周志远的动作顿了一下,酒杯在嘴边停住。"那个傻丫头..."他低声咕哝了一句,仰头灌了一口酒。周红梅盯着父亲通红的脸颊:"你早就知道她还活着?""胡说什么! "周志远猛地放下酒杯,酒液溅在桌布上,"我以为...我以为她不要我们了! ""可她每年都回来看你!"周红梅突然提高声音,"菜市场那个卖菜的刘婶告诉我,有个老太太经常来打听我们的消息!每次都被你赶走!"周志远脸色骤变,酒杯从手中滑落,在地毯上砸出沉闷的声响。"你...你调查我?"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我只想知道真相!"周红梅同样激动地站起来,"四十八年了!你从不让我提起她,可你自己呢?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每个除夕都多摆一副碗筷吗?"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最终周志远颓然坐回沙发,双手捂住脸:"她...她后来又回来过几次..."周红梅屏住呼吸。 "第一次是1978年冬天,"周志远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我正在厂里上夜班...回来时发现她站在门口,怀里抱着...抱着个小包裹。 "他停顿了一下,"里面是你的棉袄,她说你长得快,怕冬天冻着..."周红梅的指尖冰凉。她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我...我报了警。 "周志远痛苦地继续,"他们把她带走了...说我妨碍治安...后来我才知道,她回城后日子过得...很苦。"周红梅的大脑嗡嗡作响。母亲回城后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从不联系?"第二次是1985年,"周志远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你上初中...她托人带信,说想见你一面...我...我烧了那封信。""为什么? "周红梅的声音几乎是尖叫。"因为我不能...不能让你知道她过得那么惨! "周志远猛地站起来,"她住在城郊的破房子里,她说她结过婚...又离了...孩子...孩子也没留住..."周红梅踉跄着后退一步,撞翻了茶几上的相框。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这些年...她每个月都往这个地址寄钱,"周志远从抽屉里取出一叠发黄的汇款单,"我都原封不动退回去...直到五年前她中风,手抖得写不了字..."周红梅颤抖着接过那些汇款单。 最上面一张的日期是1990年3月,金额是20元——在当时相当于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每张单子背面都写着同样的话:"给红梅买文具用"。"她...她中风了? "周红梅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周志远点点头:"去年冬天的事。 听说现在住在城北的养老院...半身不遂,脑子也不太清楚了。 "周红梅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扶住沙发靠背,强迫自己深呼吸。 那个在菜市场狼狈不堪的老人,那个颤抖着掏出胸针的母亲,竟然经历了这么多她从未想象的苦难。"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轻声问,泪水模糊了视线。周志远苦笑一声:"告诉你有什么用?让你恨我一辈子吗?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让你知道你母亲...你母亲当初的选择有多艰难..."周红梅擦干眼泪,从包里取出那枚银质胸针。在阳光下,小花图案依然清晰可见。 "她给我这个...说是1975年12月14日刻的...就是她离开的前一天。 "周志远接过胸针,手指抚过那朵小花,篮曲...唱到半夜...我假装睡着了...其实我什么都听见了..."两人陷入沉默。 窗外,冬日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想...去看看她。 "周红梅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周志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确定? 她现在...她可能认不出你了...""但我必须去。"周红梅坚定地说,"四十八年了...我们都有权利知道真相。"周志远长叹一声,纸条:"这是养老院的地址...她叫林淑芬...房间是309..."周红梅接过纸条,突然注意到父亲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和母亲一样。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心脏狠狠揪紧。 "爸...你的腿..."周志远迅速把手藏到身后:"老毛病了...风湿...不碍事。 "但周红梅已经看清了——父亲走路时右腿的轻微跛行,和母亲如出一辙。 就像某种无言的传承,跨越四十八年的时空,将两个被命运伤害的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母女即将见面,这次重逢会带来什么?父亲隐藏的跛行与母亲有何关联? 5 丈夫的沉默养老院的铁门在周红梅面前缓缓打开,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她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冬日的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她的脸颊,却带不走她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309房间,走廊尽头左转。"工作人员指着楼上说道,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林老太太...不太爱说话。"周红梅点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踏上楼梯。每上一级台阶,心跳就加速一分。 三天前父亲那番话像重锤一样敲在她心上——母亲中风后半身不遂,住在城北这家条件普通的养老院里。而父亲,竟然从未告诉过她这个地址。 走廊尽头的房间门牌已经有些褪色,"309"的数字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清。 周红梅在门前站定,手悬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落下。透过门上的小窗,她能看到里面昏暗的房间一角——一张窄小的单人床,床头柜上摆着几张照片,隐约能看到其中一张是年轻时的母亲。"进来吧,门没锁。"里面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周红梅的手指抖了一下,推门而入。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只有一扇小窗户透进几缕冬日的阳光。床上的身影动了动,缓缓转过头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床上的老人瘦得几乎脱相,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花白的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但那张脸——那轮廓,那微微下垂的眼角,分明就是缩小版的母亲。只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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