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线林未(拾光织心)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_拾光织心最新章节免费阅读
拾光织心·开篇惊蛰刚过,梧桐巷的青石板路还沾着雨痕,巷尾那栋老洋房的底楼却亮着暖黄的灯。米白色纱帘后,几盆常春藤顺着玻璃爬,挂钩上挂着十几本笔记本——牛皮纸的、布面的、磨破边的线装本,最显眼的那本封面上,铅笔写的“拾光”二字被晒得泛浅,像藏了半季的阳光。门帘上的铜铃总在不经意时响。 第一个攥着离婚协议来的女人,笔尖把“合同”二字戳得纸页发皱;接着是夹着画纸的男人,每张房子草图角落都有个没打完的勾;后来是背琴盒的女孩,琴弓悬在弦上,眼泪先砸在了琴身上;还有拄拐杖的老奶奶,抱着旧相册,翻到穿军装的男人时,声音软得像化了的糖。穿浅灰针织衫的女主人总坐在藤椅上,递过温白开,或是一团软乎乎的毛线。她不劝人,只听着,偶尔指认纸上的字:“‘合’字的人字头太开,你是想推开什么吧?”或是跟着织错针的毛线:“拆几行没关系,重新绕,针脚会稳的。 ”玻璃房子里的时光过得慢。有人在这里把离婚协议压进抽屉,转而织起给女儿的围巾;有人把画纸里的大房子涂成小积木,陪孩子搭到月亮升起;有人终于拉起那首不敢碰的《卡农》,眼泪掉在琴上,却没停下弓;有人翻完旧相册,笑着说“老沈,我们要去天安门了”。巷口的玉兰开了又落,挂钩上的笔记本多了一本又一本。铜铃响的时候,总有人带着皱巴巴的心事来,走时要么揣着半页写满字的纸,要么攥着织了半截的毛线,或是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没人说这里能解决所有事,只知道来过之后,心里像晒过太阳,那些拧巴的结,忽然就松了点。而女主人林未,还坐在藤椅上,要么给常春藤浇水,要么织着永远织不完的围巾。窗台上的多肉多了几盆,墙上贴了星星画和奖状,保温桶的红烧肉香气总飘到巷口。她知道,这玻璃房子不是终点,是有人暂时放下行李,拾回一缕光的地方——等铜铃再响,又会有新的故事进来,和旧的时光一起,慢慢织成暖的样子。第一章 巷尾的玻璃房子惊蛰刚过,巷口的玉兰花苞鼓得像小灯笼,林未把最后一盆常春藤摆在玻璃窗前时,指腹蹭到了窗沿的细尘。 这是她租下这栋老洋房底楼的第三个月,米白色的纱帘垂到地板,墙上钉着几排原木挂钩,挂着不同材质的笔记本——牛皮纸的、布面的、烫金的,最角落还挂着个磨破边的线装本,封面上用铅笔写着“拾光”两个字,笔画轻轻浅浅,像怕惊扰了什么。 “叮铃——”门口的铜铃响了,林未回头,看见个穿浅灰色风衣的女人站在玄关,头发挽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爱马仕的凯莉包,却在进门时踉跄了一下,高跟鞋跟卡在了木地板的缝隙里。“抱歉,我是沈知意。”女人弯腰拔鞋跟,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朋友说您这儿能‘织补’点东西,不光是衣服,还有……心里的。”她直起身时,林未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有圈淡淡的白印,比戒指的痕迹宽些,像是刚摘了什么戴了很久的东西。沈知意坐在靠窗的藤椅上,目光落在常春藤的叶子上,却没焦点。林未给她倒了杯温白开,推过去一本空白的线装本:“随便写点什么吧,不用刻意,哪怕是几个字,或者画个圈。 ”沈知意捏着笔顿了半天,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墨点,然后慢慢写了“合同”两个字。 笔画很用力,纸都被戳得发皱,“同”字的竖钩拉得老长,末尾却突然断了,像被剪刀剪断的线。“我签了份离婚协议。”她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干,“昨天签的,签字的时候笔杆都在抖,明明是我提的离婚,可看着他的名字落在纸上,我突然觉得……我这十年像白活了。”林未没说话,指了指她写的“合同”:“‘合’字的人字头,你写得太开了,两边的撇和捺都往外面撇,像是想把什么推开;‘同’字里面的‘口’写得很小,挤在中间,像是你把自己缩在里面了。 ”沈知意愣了愣,低头看自己的字,眼圈慢慢红了:“我和他是大学同学,他那时候穷,每天给我带食堂的茶叶蛋,说等他有钱了,天天让我吃鲍鱼。后来他真的有钱了,开了公司,住上了大平层,可我们俩吃饭的次数,一个月都凑不齐三次。”她抬手抹了下眼睛,“上周我生日,他订了米其林,却在饭桌上接了三个工作电话,最后我看着他面前没动过的牛排,突然就问,我们现在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林未起身,从挂钩上取下那个磨破边的线装本,翻开第一页,里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房子,旁边写着“林未的家”:“我以前是做建筑设计的,天天画图纸,画到凌晨三点是常事。 有次我连续加班一周,回家的时候钥匙插不进锁孔,才发现自己手抖得握不住钥匙。 那天我坐在楼梯口哭,看着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突然觉得,我设计了那么多漂亮的房子,却没给自己设计一个能安心喘气的地方。”沈知意抬头看她,眼里有了点光亮:“那你后来……”“我辞了职,背着包走了半个月,走到一个古镇的时候,看见个老奶奶在巷口织毛衣,阳光落在她的毛线团上,金闪闪的。我就坐在她旁边看,她问我,姑娘,你是不是心里有结?我点头,她说,结嘛,慢慢解,就像织毛衣,漏了针没关系,拆几行重新织,总能织好的。”林未把线装本推给她,“从那天起,我就想做个能帮人‘织补’心结的地方,不用大道理,就听着,陪着,像老奶奶陪着我那样。 ”沈知意摸着线装本的封面,指尖轻轻划过“拾光”两个字,突然笑了:“我好久没这么踏实过了,以前总觉得离婚是天塌下来的事,现在觉得,maybe 只是拆几行毛线,重新织而已。”她拿起笔,在“合同”下面写了“阳光”两个字,笔画轻轻的,却很稳。那天下午,沈知意走的时候,铜铃又响了一声,她回头冲林未挥挥手:“下周我还来,带点我妈做的饼干! ”林未笑着点头,看着她的风衣下摆扫过门口的玉兰花苞,像是扫走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傍晚的时候,林未坐在藤椅上,翻开沈知意写的那页纸,在“阳光”旁边画了片小小的常春藤叶子。窗外的夕阳斜斜地照进来,把字迹染成了暖金色,她忽然觉得,这栋玻璃房子里,又多了一缕被拾起的光。 第二章 藏在公文包里的画纸周三的上午,下着小雨,巷子里的青石板路湿漉漉的。 林未刚把窗台上的多肉移到避雨的地方,铜铃就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公文包夹在胳膊底下,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却在进门时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口。“您好,我是顾明远。”男人的声音很沉稳,却带着点紧绷,“我太太……沈知意,上周来过这里。 ”林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请坐,要喝温白开还是茶? ”顾明远坐在沈知意上次坐的藤椅上,目光扫过桌上的线装本,有些局促地把公文包放在腿上:“我不是来查岗的,就是……我太太回去之后,状态好了很多,她说在这里很舒服。”他顿了顿,“其实,我也想找个人聊聊,就是不知道……”“没关系,随便说什么都可以。”林未给她倒了杯温白开,“或者,你也可以写点什么,画点什么。”顾明远捏着杯子,指尖泛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纸,不是文件,而是画纸,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房子,有中式的四合院,有西式的小洋楼,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儿童简笔画,画的是个带烟囱的小房子,旁边站着两个小人。“这是我女儿画的。 ”他指着那张儿童简笔画,声音软了些,“她今年六岁,上周问我,爸爸,你什么时候能陪我搭一次积木?我才发现,我已经三个月没送她上学了。 ”他翻到一张画着大平层的图纸,线条很细致,“这是我给我们家设计的房子,去年刚装修好,可我住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林未看着那些画,忽然注意到每张画的角落,都有个小小的“√”,有的画了一半,有的画得很用力:“这些‘√’是你画的?”顾明远点头,有些自嘲地笑了:“习惯了,在公司看文件,看完就要打勾,回家看我女儿的画,也下意识地想打勾。 那天我女儿拿着画问我,爸爸,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画不好看?我才反应过来,我把工作上的习惯,带回家了。”他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疲惫:“我和知意离婚,其实不是因为不爱了,是因为我太忙了。她生日那天,我接完第三个电话,看见她坐在对面,眼睛红红的,我突然就慌了。她说,顾明远,我们俩就像住在同一个房子里的陌生人,你守着你的公司,我守着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我那时候还反驳她,说我拼命工作,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吗?可晚上我一个人住在公司的休息室,看着窗外的霓虹灯,突然觉得,我好像把‘家’和‘房子’搞混了。我以为给她们买大房子,买好东西,就是对她们好,却忘了她们要的,是我坐在餐桌旁,陪她们吃一顿完整的饭。”林未拿起那张儿童简笔画,指着旁边的小人:“你女儿画的这两个小人,手是拉在一起的。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顾明远看着那张画,眼圈红了:“我上周试着早点回家,陪我女儿搭积木,她搭得歪歪扭扭的,我刚想纠正她,她就说,爸爸,这样才好看呀。我突然觉得,我以前太执着于‘正确’了,工作要正确,房子要正确,却忘了生活本来就不是一张要打满勾的文件。”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铅笔,在那张儿童简笔画的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然后抬头看着林未:“我想和知意谈谈,不是谈离婚协议,是谈谈我们怎么把这个‘家’重新搭起来。”林未笑着点头:“慢慢来,就像搭积木,歪了没关系,重新调整一下,总能搭出好看的样子。”顾明远走的时候,雨停了,阳光从云层里漏出来,照在他的公文包上。林未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沈知意上次说的“拆几行重新织”,忽然觉得,有些结,其实不是要拆开,而是要找到重新编织的方法。第三章 琴盒里的乐谱周五的下午,阳光很好,林未正在给窗台上的常春藤浇水,铜铃响了,这次进来的是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着一个黑色的琴盒,头发很长,垂在肩膀上,遮住了大半张脸。“您好,我是苏晓。 ”女孩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纸上,“我是听顾叔叔说的,他说这里……很安静。 ”林未让她坐在窗边的地毯上,给她拿了个毛绒靠垫:“要不要喝点什么?热牛奶? ”苏晓点头,抱着靠垫,把琴盒放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摸着琴盒的拉链:“我是学小提琴的,下周要参加比赛,可我最近……拉不了琴了。”她打开琴盒,里面放着一把棕色的小提琴,琴身上有淡淡的划痕,看起来用了很久。“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她以前也是小提琴老师。 ”苏晓的声音低了些,“我妈妈去年去世了,从那以后,我每次拿起琴,就觉得手在抖,拉出来的声音都是抖的。”林未看着她,注意到她的手指很细,指尖有厚厚的茧,是常年练琴留下的:“你妈妈一定很喜欢拉琴吧?”苏晓点头,眼里泛起了泪光:“她最喜欢拉《卡农》,每次我练琴累了,她就会拉给我听,说音乐是有温度的,能把心里的难过都融掉。可是现在,我一听到《卡农》,就想起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不敢拉,也不敢听。”她拿起琴弓,放在琴弦上,却迟迟没有拉动,肩膀微微颤抖:“我老师说,我这次比赛很有希望拿奖,可我昨天练琴的时候,突然把琴弓摔在了地上,我觉得我根本不行,我对不起我妈妈。 ”林未起身,从挂钩上取下那个磨破边的线装本,翻到其中一页,里面画着一架小小的钢琴,旁边写着“林未的第一首曲子”:“我以前学过钢琴,小时候我妈妈逼我练琴,我总觉得很枯燥,有次我把琴谱撕了,我妈妈没骂我,只是坐在钢琴前,弹了一首她自己写的曲子,说音乐不是任务,是你开心的时候想唱,难过的时候想躲进去的地方。”“后来我妈妈去世了,我也很久没碰钢琴,直到有次我走到一个琴行,看见个小女孩在弹《小星星》,弹得断断续续的,可她笑得很开心。我突然就想起我妈妈说的话,音乐不是为了拿奖,是为了表达心里的感受。 ”苏晓抬头看她,眼里有了点光亮:“可是我一拉琴,就想起我妈妈,我怕我拉不好,她会失望。”“你妈妈不会失望的。”林未看着她,“她希望你拉琴,是因为你喜欢,不是因为你要拿奖。你试着把心里的话,都放进琴声里,比如你想她了,比如你有点害怕,没关系,哪怕拉得断断续续,也是你心里最真实的声音。”苏晓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琴弓,慢慢放在琴弦上,先是几个零散的音符,然后慢慢连成了旋律,是《卡农》的开头,有点抖,却很轻,像春天的风,吹过刚发芽的草。她拉着拉着,眼泪掉了下来,落在琴身上,却没有停下。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头发上,像镀了一层金边。林未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忽然觉得,音乐真的是有温度的,能把藏在心里的难过,慢慢融成温柔的光。 拉完最后一个音符,苏晓放下琴弓,抹了把眼泪,笑了:“我好像……不那么怕了。 ”林未笑着点头:“下次来,把你拉的曲子,写在这个本子里好不好?”她把线装本推给她。 苏晓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了“《卡农》——给妈妈”,笔画轻轻的,却很坚定。那天傍晚,苏晓走的时候,背着琴盒,脚步比来时轻快了很多。林未看着她的背影,想起自己妈妈弹钢琴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离开的人,其实从来没有走远,他们的爱,就像音乐一样,藏在我们心里,只要我们想起,就能感受到温暖。 第四章 旧相册里的秘密周一的上午,林未刚开门,就看见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站在门口,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斜襟棉袄,手里抱着一个旧相册。“姑娘,这就是‘拾光’吧?”老奶奶的声音很洪亮,“我是沈知意的妈妈,她跟我说,这里能让人心里舒服。”林未赶紧扶她进来,让她坐在藤椅上,给她倒了杯热茶:“阿姨,您有什么事,慢慢说。”老奶奶打开相册,里面是黑白照片,有年轻时候的沈知意,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笑得很灿烂。“这是我家老沈,”老奶奶指着那个男人,眼里带着怀念,“他走了十年了,以前他总说,等他退休了,就带我去北京看天安门,可他没等到。”她翻到一张照片,是沈知意和顾明远的结婚照,两个人笑得很开心:“知意这孩子,从小就犟,跟她爸一样。她跟明远离婚,我其实不意外,明远太忙了,忙得忘了家,可我知道,知意心里是舍不得的。”老奶奶喝了口茶,继续说:“那天知意回家,跟我说她在你这儿很舒服,说你像个小太阳,能把人心里的阴云都照散。我就想来看看,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能让我闺女这么开心。 ”“我年轻的时候,跟老沈也吵过架,那时候他在部队,一年回不了一次家,我一个人带着知意,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心里委屈,就跟他写信吵架,说他不顾家。 ”老奶奶笑着摇头,“后来他转业回来,跟我说,他不是不想回家,是穿着那身军装,就有责任在身上。他说,等他闲下来,天天给我和知意做红烧肉。”“结果他刚转业没几年,就查出了癌症,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没带你去天安门,没给你做够红烧肉。 ”老奶奶的眼圈红了,“那时候我觉得天塌下来了,可看着知意,我又觉得,我得撑下去。 ”林未递过一张纸巾,老奶奶擦了擦眼睛:“姑娘,我活了七十多岁,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这一辈子,哪有那么多顺顺利利的?夫妻吵架,孩子不听话,亲人离开,这些都是坎,可只要心里有个念想,有个能让你踏实的人,再难的坎,也能过去。”“知意和明远,就是心里还有念想,只是被日子磨得忘了。我上周跟明远聊了聊,他说他想重新跟知意好好过,我就放心了。”老奶奶合上相册,“我今天来,就是想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