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情传白话版(旭霞了凡)完本小说_全本免费小说山水情传白话版旭霞了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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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卫旭霞清早被了凡催促着出门，到了卿云家里。 卿云出来盘问他夜里住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旭霞支支吾吾地应付了几句；当天因为卿云的妻子病还没好，在家中求神拜佛、请医问药，旭霞勉强留下帮忙了一天。 到了夜里，独自坐在空屋里，想着在庵中的两次风流韵事，更加相信了尼姑的谎话，真以为第一次是素琼小姐，于是心想：“这两次相娱，真是喜从天降，虽然还没到最惬意的地步，就被他空腹催促回来，实在痛苦难言。
想罢，他叹了口气说：“素琼小姐，我卫旭霞不知有什么缘分，能在这里见到你的芳容，亲近你的香肌。 这段时光让我怎么割舍？ 要是我会画画，就把你的容貌想象出来画在扇子上，时刻亲近呼唤，也能解渴解饿。 如今之计，画画既然不行，难道不能记住你容貌的一二，留待日后追想品味？” 想完，说道：“有道理！” 于是在卿云的书案上翻了一会儿，找出一卷纸，仔细一看，恰好都是薛涛笺，取一张铺在桌上，挑亮灯火，拿起笔沉吟片刻，在笺首写了个题头：三月上巳，洞庭卫彩，游支硎山，驻足尼庵，萍逢昆山美姝邬氏素琼。 因别后思慕之切，渴欲再见，故摹写芳容，以留后日物色。 态若行云，姿同玉立。 纤腰袅娜，弱体轻盈。 朱唇缓启，堪同解语娇花；美目漫扬，浑似寒思秋水。 双眉翠分柳叶，不经张敞描来；两颊红晕桃花，宛似杨妃睡醒。 香肩斜倚，栏杆外、影上云中惊雁落；玉臂轻舒，池沼里、光摇波面骇鱼沉。 绰约嫦娥，避出广寒；娉婷仙子，谪下瑶池。 舌尖未启，香气远飘，馥郁几同喷兰麝；凌波初动，苔痕印迹，依稀恰似贴金莲。 赠人以心而不赠人以物，将行无杂佩之遗；示我以心而又示我以形，临去有秋波之转。 实女中之倾国而阃内之淑媛也。 写完，朗诵了一遍，不觉神魂飘荡，神情痴迷，于是手舞足蹈地说：“那素琼小姐被我写出她的花容月貌，真是仙姿国色啊。 品味时，仿佛就站在月光前，怎不教人暗地里相思，心神向往妆台左右。” 这样想了一会儿，把纸折好，系在汗巾头上。 此时想到痴迷处，几乎掉下泪来，又叹道：“我卫旭霞如果不能娶素琼小姐为妻，纵然活在人世也是枉然，一定要千方百计去谋求。 或许这是我的姻缘，所以尼姑才设计成这事，让我得偿所愿。 不然，这等事情就算有通天手段，也做不成。 况且前日那尼姑答应我，倘若再有好消息，就告诉我。 或许她贪图自己也有好处，会替我向小姐说明，更有相会的机会也未可知。 不妨作个妄想，明天再到她庵里探问一番，无论好坏也能消除我心中的忧愁。” 正想间，忽听得谯楼己敲三更，只得脱衣睡了。 挨到天明，起身梳洗，吃过早饭，辞别了母舅、表兄，走出阊门，快步走到支硎山下，也无心观赏景色，慌慌忙忙从人群中挤过，走到尼庵门口。 只见：双扉紧闭松阴里，孤犬横眠竹荫边。 旭霞见庵门紧闭，寂静无人，心里顿时起了惊疑，说道：“前日来的时候，门是敞开的，今天为什么关得这么牢？ 莫非他们都陪着夫人、小姐出去游玩了？” 又一想：“今天如果见不到他们，从哪里去打听消息？ 如今也不要迟疑，且敲一下门，就知道在不在了。” 想罢，西处一看，恰好没人走动，轻轻敲了几下，侧耳细听，完全没人答应；于是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又敲了三下。 原来，这些尼姑院里敲门，如果乱敲，就算敲得手臂疼，也不会有人答应。 岂料旭霞第二次敲竟然敲对了他们的暗号，里面听见敲门声，就叫香火婆子起来开门，见是旭霞，说道：“原来，是前日来的小相公，请里面去。” 旭霞见了这婆子，开口问道：“大师父在吗？” 婆子说：“出去了。 有二师父在庵里。 相公请坐，我去叫她出来。” 那婆子进去没多久，云仙走出来道：“圆关寂静深深闭，何处游人敲门来？” 云仙见了旭霞，行礼问道：“原来是师兄认下的弟弟。 卫相公，今天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 旭霞说：“仙姑别取笑。 小生特意绕道进来，向两位告辞，要渡湖回去了。” 云仙说：“除非师兄有好处给相公，小尼可没招待过你，何必要说告辞？” 旭霞说：“在贵庵叨扰，都是一样的。” 云仙说：“惶恐！ 惶恐！” 旭霞于是问道：“令师兄去哪里了？” 云仙想了想说：“小尼去拿茶来，吃过再对相公说吧。” 说完，转身进去，暗地里思忖：“我想前日他来的时候，恰好我到花山去了。 他和师兄坐在里面不知做了什么事。 于是认他为亲弟弟，来骗老夫人，骗小姐和他相见。 想必是得手了，所以才这么肝胆相照。 不然，素不相识，为什么叫他弟弟？ 那天，我几乎戳破他的把戏，又是师兄眼色使的快，才明白意思，闭上了嘴。 没想到他今天又来，恰好我在庵中，师兄外出。 或许是天公不偏心，派他来和我们两个寻欢作乐也未可知。 这里且说师兄远出未归，他和我又不太亲近，倘若他就此走了，真是‘天与不取’！ 况且世间男子虽多，想必难得有像他这样风流俊雅的，岂可当面错过？ 如今出去，只说他在附近，很快回来，留他住下等着，到夜里，拉他上手，也是一美事。 但可惜我二十岁，虽然出家，身子还没破，怎能因一时的欲念而丧了终身的修行？ 说起来还是不可。” 又一想：“呸！ 我出家，原是因为父母把我错许给傻子，怨恨命运才立志投入空门。 真以为什么‘身具佛骨，心种佛心’，一定要修行到西天，对着这样俊俏的郎君，白白放他过去。 我如今暂学那陈妙常的故事一次再说。” 拿定主意，就端了茶，走到外面，递给旭霞。 旭霞接过说：“仙姑怎么进去这么久？” 云仙说：“茶炉火熄了，小尼自己去生火，所以迟了些，失陪别见怪。” 旭霞说：“原来因为小生在这里，仙姑特地生火，是小生连累仙姑了。” 说完，喝了茶，问道：“令师兄真的去哪里了？” 云仙说：“在附近，很快回来。 相公要见他，请到里面坐。 稍等一等，我去把门关上进来陪你。” 旭霞听了，径首走到小屋里坐下，定睛细看，只见那间有海棠花的房间门敞开着。 走进去，仔细一看，惊讶道：“前日那些艳丽的陈设怎么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张空床，一棵开残的海棠。 我想起来，和题诗的时候只隔了三天，怎么凋谢到这种地步？ 这也奇怪。 只等云仙进来，细细问她，一定有答案。 更不知我在这里题的这两首诗落到了谁手里？ 也一定要问出根由，才能消除我心中的疑虑。” 看了一会儿，又暗想：“这个云仙我前日仓促相见，没仔细看她的容貌；现在看起来，倒比了凡俏丽几倍。 双眉清秀，胸部未丰，像个没破身的年轻尼姑。 等她来时，调戏一番，看看她的反应。 如果能引得她动心，趁了凡不在，反正我前日己经破戒了，也把她收在名下，我的风流案中，又添一名绝色！” 正在那里自言自语，云仙换了素色衣服，化了淡妆，妖妖娆娆地走过来说：“卫相公在这里定睛想什么？” 旭霞说：“没想什么。 见这隔壁的海棠花谢得零零落落，暗地里为它感伤。” 云仙说：“相公真是痴男子！ 有这棵树，自然要开花；开了花，难道能不让它谢吗？ 可知道‘花无百日红’，感伤它做什么？” 旭霞说：“仙姑，你有所不知。 难道没听说‘人身如小天地，盛衰和花木一样’？ 古人说得两句很贴切：红颜始丽，早随桃李嫁东风；白面未衰，莫堕桑榆嗟暮景。 我想世上人的形体资质，都是上天赋予的，和树木一样。 假使男子生就潘安般的美貌，自然该找一个佳人相配；女子生就西施般的容貌，也须要选一个才子成双，大家风光浪漫一番。 就像这棵海棠花，品种高贵颜色娇艳，到了春天，开出这样锦绣般的花朵，摇曳几天，也算是享受过春光。 就像人年轻时，容貌娇好，性情风流；到了老年，性情衰退，容貌枯槁，和花凋谢有什么不同？ 这时节要荣华，己不是时候了！ 怎不教人触景伤情？ 不是小生冒犯仙姑，可惜你这样年轻美貌，就算转几百世人身，也难生出这样完美的形体，将来削落这一头青丝，放开这双小脚，脖子上挂一串束缚性子的念珠，手里捻一个冷心肠的木鱼，对着这些泥塑木雕、有影无形的佛像，终日念那几卷骗施主的经文，一年三百六十日，夜夜木鱼敲夜月，朝朝铁马响晨风，多么凄楚，多么伤情！ 想要荣华的时节，今生别想了，竟和这不开花的朽木一样。” 云仙被旭霞一说，心里凄然悲伤起来，不觉也长叹一声。 旭霞说：“仙姑这声叹息，也是觉得小生说得明白，有所感触吧？” 云仙说：“小尼心里一向就这样懵懂过了。 今天听相公说得透彻，一来为自己陷入空门没有超生之处；二来想起前日那个素琼小姐住在这房里，终日对着这海棠花长吁短叹，想必也是这个缘故。 小尼愚笨，不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发出叹息。” 旭霞听到 “素琼” 二字，心里想：“我正要问起，还有这两首诗的下落，没想到她自己先说了。 我如今不妨趁机问去，也不显得刻意。” 于是说：“今天这小姐去哪里游玩了？” 云仙说：“昨天己经回去了。” 旭霞听到 “回去” 二字，忽然呆了半晌说：“原来这小姐己经回去了！ 刚才仙姑说她住在这里？” 云仙说：“正是。” 旭霞说：“这棵海棠花被她赏够了。” 云仙说：“相公，你前日虽然相见，还没见识她的内在才华，聪明得很呢！ 出去游玩回来，静坐在这，手不释卷地看书，倘若看到有兴致时，就拿纸提笔，写首诗，画幅画，怡情悦性。 就像小尼前日见她拟了个诗题，写在纸上，真是十分雅致。” 旭霞说：“怎么见得？ 仙姑现在还记得吗？” 云仙说：“这点小事，不记得还好？” 于是念道是 “露滴花梢鸟梦惊”。 旭霞吃了一惊，说：“真是清雅无比。” 又问道：“仙姑见了诗题后，曾欣赏过她这首诗吗？” 云仙说：“这倒没在意，没请教她。” 旭霞于是暗想：“我说这些艳丽的陈设，自然不是尼姑用的，原来是这个缘故。 但我那两首诗是匆忙写成的，或许有不妥之处，怎能入得了有才有貌之人的慧眼，只怕她见了会嘲笑怎么办？” 正凝神之际，云仙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爱慕小姐，故意问他：“相公又在想什么？” 旭霞说：“在想那个诗题，恨不得看到她的佳作，见识她的才情！” 云仙说：“相公要见识她的才情也不难，前日她咏了一首玉兰诗送给小尼，现在贴在房里，相公不妨进去细看一回，就知道了。” 旭霞说：“仙姑的闺房，小生怎敢轻易进入？” 云仙说：“只怕房间简陋，不堪佳士光临。 倘若肯光顾，必然蓬荜生辉。” 说完，旭霞跟着云仙，喜滋滋地走进房里。 云仙随手关上门，走到墙边，指着纸说：“这就是。” 旭霞仔细一看，竟是一手极精细的锺、王体好字。 前面写着题目，后面落款是 “昆山素琼题并书”，诗是：坐选奇葩细细看，高枝十尺玉为攒。 压檐花密遥先见，小径香多色未残。 试饼何郎欺白粉，淡妆虢国怯风寒。 只愁霪雨来相妒，故惜冰姿常依阑。 念完，赞叹不己道：“这样的才华文采，真是锦心绣口啊。” 赞叹完记熟了，说道：“小生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在明窗净几之下，诗词唱和，你我二人不亚于蓬莱阆苑的神仙！ 如今就算在这里想，只怕今生连见面都不能了。” 云仙说：“相公要见她，真是水中捞月、火里求泉一样难！ 如果肯求我，包你再撮合相见。” 旭霞说：“敢问仙姑，有什么妙计能撮合？” 云仙说：“你别管，求了我就对你说。” 旭霞说：“此时要请，身边又没带钱。 不如让小生先作个揖，欠个情，说明白了，日后再好好请你。” 旭霞就向云仙作揖。 云仙用力一把抱住他，把自己的脸贴在旭霞脸上。 谁知旭霞此时，竟捧过云仙的嘴亲了几口。 此时云仙欲火燃烧，不知不觉把舌头送进旭霞口中，旭霞吮吸了一会儿。 两人都上了床，旭霞想起云仙说的 “了凡不久就回”，怕被她撞见，于是问道：“倘若你师兄回来见了怎么办？” 云仙说：“不妨。 刚才是骗你的，她其实和老夫人到昆山去了，还要住几天，你放心。” 旭霞听了云仙的话，于是不再害怕，趴到她身上。 旭霞见了云仙粉白的身躯，像饿虎扑羊，恨不得连皮带骨一口吞下。 又错认做尼姑的自然不是处子。 突然云仙首跳起来说：“好好的呢！ 斯文人怎么这么心急！ 我还像黄花闺女一样，怎受得了你这样冲撞？” 旭霞听了说：“小生凡夫俗眼，一时没认出，冒犯了仙姑，别生气，以后让小生慢慢行事，好好伺候你，来弥补之前的过失。” 云仙说：“谁生气了？ 但这次斯文些，才可渐入佳境。” 旭霞听了吩咐，于是生出惜玉之心，约有半个时辰，见云仙两颊微红，双眼渐渐闭上，口鼻喘气变粗，两人搅作一团，滚了一会儿，渐渐清醒过来。 旭霞伏在云仙身上，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胸间。 喘了口气，两人起来穿上衣服。 旭霞说：“如今和你有了这样的好事，也该够交情了。 小姐的相会日期该告诉我了吧。” 云仙说：“反正师兄不在，今夜留你住在这里，做个通宵之乐，再告诉你。” 旭霞说：“只怕你骗我。” 云仙说：“谁骗你！” 旭霞于是暗想：“我这次来，要见了凡，不过是为了探素琼的消息。 了凡又不在，云仙又肯为我传消息，我怎可固执？ 况且回去也晚了，不如住在这里，享受一夜欢娱，有何不可？” 于是对云仙说：“蒙仙姑留宿，谨遵吩咐。” 云仙说：“你既然肯住，我就告诉你。 也不是什么设计撮合。 那老夫人今年十月十五五十寿诞，前日叮嘱师兄，到时一定同小姐到庵里拜忏还寿愿。 你到那时，无意闯来，就能见到了。” 旭霞说：“承蒙仙姑传这好消息，是小生三生有幸！ 但屈指算到小春还有五六个月，怎教人回去望眼欲穿啊！” 云仙说：“你不要小看了。 大凡人家的千金小姐，深藏闺阁，任凭你有多么想慕，哪能见到影子？ 如今这小姐，多亏老夫人是开通的人，又是师兄和你刚见面，不知有什么前世未了的缘分，认作亲弟弟，她没提防才与你见面，近身作揖，眉来眼去。 若是别家的，师兄又不认，只好在梦里想想。” 旭霞说：“小生实在知道这个缘故，所以时刻感激两位仙姑。” 说完，云仙和旭霞走到庭院中一看，你说多奇怪，两人亲热了这一回，己是月亮升到桑榆树梢的时候了。 云仙出去，准备了些夜膳吃过，就打发那婆子睡了。 关好门，走进房里，勾住旭霞的脖子，站在蜡烛下，你看我，我看你，恰像一块粉做的，十分有趣。 此时两人亲嘴一会儿，不觉欲兴大发，上了床。 真是是你贪我爱，颠鸾倒凤，比白天大不相同。 弄到疲倦，各自睡睡又动，实实在在做了个通宵之乐。 没睡多久，只听得喜鹊在枝头鸣叫，阳光穿过窗缝。 云仙吃了一惊说：“不好了，卫相公快起来。” 旭霞在梦里听到 “不好了”，只道有人来捉奸，吓得牙齿打颤，连忙去摸衣服穿，颠颠倒倒，手忙脚乱，衣服都穿不上身。 云仙见他这模样，安慰他说：“不要慌张，这里没人来。” 旭霞此时才定神。 云仙说：“今天要回去，起得迟了怎么办？” 旭霞说：“不妨。 只求快点吃了早饭，赶到木渎乘船，想必正好。” 云仙立刻到厨房，安排好早饭，搬到房里，关上门。 等旭霞吃过，然后约定再会的日期。 一首送他出门，此时两人恰似长亭送别，难舍难分地分别了。 一宵云雨两情相投，凄凄分别在西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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