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主沉浮：五魄牵龙定九州赵甲赵乙完本小说推荐_免费小说全文阅读秦主沉浮：五魄牵龙定九州赵甲赵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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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没亮透时，霜又厚了一层。 踩在粮道的土路上，能听见 “咯吱” 的脆响，霜粒沾在裤管上，没多久就冻成了冰碴，硬邦邦地磨着脚踝。 掩体群里静得怕人，只有几个士兵在喝泥水 —— 水是昨天存的雪化的，混着土渣，碗底还沉着点枯草，喝的时候得先把冰碴咬碎，再慢慢咽，不然能冰得嗓子发疼。 赵甲是被冻醒的，怀里的帕子还带着点余温，贴在胸口，像春桃递来的暖手炉。
“乙子，醒醒。” 赵甲推了推身旁的赵乙，赵乙缩在掩体里，脸色比霜还白，嘴唇冻得裂了口子，渗着血丝。 听见声音，赵乙慢慢睁开眼，眼神有点发首，盯着赵甲手里的麦饼，咽了口唾沫。 赵甲把麦饼掰成两半，尽量分均匀，递过去一半：“省着点吃，说不定今晚就有援军。” 话刚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虚 —— 粮道断了三天，派出去求援的兵，一个都没回来，连消息都没传回来。 赵乙接过麦饼，手指抖着，刚咬了一小口，突然停住了。 他的眼睛慢慢亮起来，嘴角还带着点笑，像看见什么好东西，声音也变得轻飘飘的：“甲哥，俺好像看见咱村的麦田了……金黄一片，麦穗沉得压弯了腰，俺娘在田埂上喊俺，说‘乙子快回来吃馒头’……”赵甲心里 “咯噔” 一下，赶紧伸手摸赵乙的额头 —— 滚烫，像摸在刚烧过的铁锅上，连呼吸都带着热气。 这不是普通的发烧。 他抬头往周围看，心里的慌意越来越重 —— 不远处，一个叫小石头的小兵，正伸着手往空中抓，嘴里念叨着 “麦穗…… 别掉……”，手指抓空了好几次，还不甘心，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还有个老兵，靠在土坯上，闭着眼，嘴里反复说 “织布机…… 俺媳妇还在织帕子……”，手还在腿上比划着织布的动作，脸上带着笑，眼泪却顺着眼角往下流，冻在脸上，像小冰珠。 赵甲突然想起昨天李三带回来的焦土，想起那丝暗红的丝线 —— 这不是巧合，是秦营的阵在搞鬼。 那东西不仅能引魂，还能勾人的念想，让人生出幻觉，慢慢把魂勾走。 “乙子，别想了，那是假的！” 赵甲晃了晃赵乙的肩膀，赵乙的眼神愣了愣，又慢慢暗下去，低下头，咬着麦饼，嚼得很慢，像在咽沙子，眼泪也掉了下来：“甲哥，俺想回家……”赵甲没说话，把自己那半块麦饼也递了过去 —— 他实在咽不下，看着赵乙这样，心里像堵着土。 “俺不饿，你吃。” 他扶着掩体的土坯，慢慢爬上去，想看看秦营的动静。 掩体顶上结着霜，手一抓就打滑，他找了块破盾，挡着早上的阳光，往秦营方向望。 这一看，他的呼吸都停住了。 秦营外的圈形沟己经挖好了，沟沿插着数十根青铜柱，每根都有一人高，柱身刻着密密麻麻的火焰纹，和李三画的一模一样。 柱顶绑着动物的头骨，大多是狼头，獠牙外露，眼眶里嵌着红色的晶石，有拇指大，像凝固的血珠，在阳光下反射着光，投到地上，竟是密密麻麻的火焰光斑。 那些光斑正好罩住赵军的粮道范围，像一张巨大的网，把整个掩体群都裹在里面。 更可怕的是，光斑覆盖的地面，草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枯萎，连泥土都开始龟裂，裂缝里渗出极淡的血色雾气，像人在出汗，慢慢往上飘，绕着光斑转，像活的。 “别盯着秦营看！”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喊，是伍长。 赵甲回头，看见伍长靠在掩体上，右眼肿得像核桃，眼角还挂着血丝，脸色惨白，手里的剑都握不稳，往地上滑。 “俺昨天看了半个时辰，夜里就梦见自己掉进火里。” 伍长的声音很哑，像被烟熏过，眼神里满是恐惧，“火里有好多人，都穿着赵军的甲，拉着俺不让上来，说‘一起走，别一个人留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低下头，嘴里开始重复一句话，声音越来越清楚：“归秦者生，抗秦者死……”那是秦兵的口号。 赵甲心里一寒 —— 伍长不仅被勾了魂，连意识都快被秦营的阵操控了。 他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看秦营，手刚放在胸口，突然觉得指尖有点凉。 低头一看，他的指尖上，沾着一丝极淡的暗红雾气，像绒毛一样，正顺着指缝往皮肤里钻。 他赶紧蹭了蹭，可雾气像粘在手上，蹭不掉，反而钻得更快，凉丝丝的，像有无数小虫子在皮肤里爬，顺着胳膊往心脏的方向去。 这东西不仅能引魂、勾幻觉，还在悄无声息地侵蚀活人的身体。 赵甲赶紧摸向怀里的帕子，帕子刚碰到指尖，突然变得暖起来，像揣了块暖玉，那股凉意瞬间被压下去，指尖的雾气也慢慢散了。 他攥紧帕子，帕角的 “赵” 字红丝线亮了亮，像在安慰他。 春桃说，这 “赵” 字能护他回家。 现在看来，这话是真的。 “甲哥，你看小石头……”赵乙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哭腔。 赵甲回头，看见小石头还在伸手抓空中的 “麦穗”，身体却慢慢往掩体外面挪，一步一步，朝着秦营的方向，眼神空洞，像被什么东西牵着。 “小石头，回来！” 赵甲喊了一声，小石头没反应，还在往前走，脚己经踩进了光斑里。 刚踩进去，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嘴里的 “麦穗” 也不喊了，眼睛慢慢睁大，露出惊恐的表情，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想往后退，却动不了。 “救…… 救俺……”小石头的声音发颤，伸出手想抓赵甲，可他的皮肤开始慢慢变红，像被火烤着，头发也开始冒烟。 赵甲刚想冲过去，就被伍长拉住了：“别去！ 进去就出不来了！” 伍长的声音很急，右眼的血丝更密了，“俺昨天看见秦兵的斥候掉进去，瞬间就没声了，只剩件衣服飘在地上……”话没说完，小石头的身体突然 “滋” 地响了一声，冒出一股黑烟，整个人像被蒸发了一样，原地只留下一滩暗红的水渍，很快就被霜冻住，变成了深色的冰。 掩体群里静得可怕，没人说话，只有远处秦营的呐喊声，像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赵甲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 他知道，秦营的阵己经开始 “收魂” 了，小石头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帕子，又看了看远处秦营的青铜柱，心里有了个念头：得想办法把阵的事告诉将军，不然所有人都得死在这。 可怎么告诉将军？ 粮道被断，掩体群被光斑围着，连出去都难，更别说去主营帐了。 “簌簌 ——”就在这时，掩体外侧又传来窸窣声，和昨天李三回来时一样，还带着点 “东西拖在地上” 的声音。 赵甲立刻按住腰间的剑，赵乙也抓起断矛，警惕地看着草里。 这次钻出来的，不是李三，是一只乌鸦。 乌鸦的翅膀上沾着血，还缠着点暗红的雾气，落在掩体的土坯上，歪着头看赵甲，嘴里叼着个东西 —— 是半块布，上面绣着个 “赵” 字，和他怀里的帕子一模一样。 赵甲心里一紧 —— 这是春桃绣帕子的针法，他不会认错。 乌鸦把布丢在赵甲面前，叫了两声，又朝着新郑的方向飞，飞了没多远，就掉进了光斑里，和小石头一样，瞬间消失了，只留下那半块布，飘在地上。 赵甲捡起布，布上还带着点麦香，是新郑麦田的味道，布角还沾着点泥土，和春桃缝帕子时沾的一样。 这是春桃的布。 她怎么会把布送到这来？ 难道新郑出事了？ 赵甲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攥着布的手都在抖 —— 他不敢想，却又忍不住想，春桃是不是也遇到了危险，是不是也被秦营的阵影响了。 怀里的帕子突然变得滚烫，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抬头望向秦营的方向，青铜柱上的红色晶石，亮得更刺眼了，光斑也慢慢往掩体群的方向挪，像一张网，正慢慢收紧。 风里的 “嗡嗡” 声又响起来了，比昨天更清楚，还混着无数人的声音，像在哭，又像在喊，顺着土坯的缝隙钻进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赵甲知道，他不能再等了。 不管能不能联系上将军，不管能不能出去，他都得试试 —— 为了春桃，为了赵乙，为了所有还想回家的赵卒。 他把那半块布揣进怀里，和帕子放在一起，布刚碰到帕子，就发出一阵微光，像两股力量在呼应。 “乙子，你在这等着，俺去主营帐找将军。” 赵甲站起身，按住腰间的剑，目光望向主营帐的方向 —— 那里也被光斑罩着，看不清动静，只能隐约看见将军的旗帜，在风里飘着，像快倒下的样子。 赵乙拉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甲哥，俺跟你一起去。” 赵甲摇摇头：“你在这等着，要是俺没回来，你就拿着这帕子，往新郑的方向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他把帕子塞给赵乙，又摸了摸怀里的碎玉 —— 碎玉还在发烫，比昨天更烫，像在指引方向。 “记住，不管看见什么幻觉，都别信，别往光斑里走。” 说完，赵甲弯腰，顺着掩体的阴影，慢慢往主营帐的方向挪。 霜地上留下他的脚印，很快就被新的霜盖住，像从没有人走过。 远处秦营的呐喊声还在响，青铜柱上的晶石亮得像小太阳，光斑慢慢收紧，把掩体群裹得越来越近。 赵甲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每走一步，怀里的碎玉就烫一分，指尖的凉意也时不时冒出来，被帕子的暖意压下去。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停 —— 他得快点，再快点，不然所有人都得变成小石头那样，连魂都留不下。 风里的 “嗡嗡” 声越来越响，混着人的哭声、喊声，还有秦兵的口号声，像一张网，把整个长平都裹在里面。 赵甲攥紧怀里的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将军，告诉将军秦营的阵，保住这些还想回家的赵卒。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赵乙拿着帕子，正警惕地看着周围，而掩体群里，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往光斑里走，眼神空洞，像被什么东西牵着，一步一步，走向那片能吞掉魂魄的红光。 长平的清晨，冷得像冰，却比不过人心的绝望，比不过那阵里的红光，更比不过秦营里，那正慢慢苏醒的、能吞掉无数魂魄的 “地火血祭阵”。 赵甲的脚步没停，朝着主营帐的方向，一步一步，在霜地里挪着，像一颗在寒风里，还没熄灭的火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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