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八算(陈默烂牙强)小说免费阅读无弹窗_完结小说千门八算陈默烂牙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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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牙强的耐心彻底耗尽，他一把揪住陈老蔫的衣领，将人从牌桌旁拽开，力道大得让陈老蔫踉跄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给老子滚远点！ 没钱还敢占着位置，耽误老子赢钱！” 烂牙强啐了口唾沫在地上，唾沫混着泥水溅起，落在陈老蔫的裤脚上。
他双手抱着头，肘部抵着膝盖，肩膀一抽一抽的，发出压抑的呜咽声，那声音混在赌档的嘈杂里，微弱得像蚊子叫。 陈默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口袋里那三枚硬币被体温焐得有了点温度，他指尖捏着硬币，轻轻塞进父亲粗糙的掌心——这是他昨天在码头扛了一下午麻袋换来的，本想攒着买斤糙米，煮一锅能撑到明天的稀粥。 “滚！” 陈老蔫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陈默的手腕一阵发麻。 硬币“叮叮当当”落在地上，滚进桌底的阴影里，有的卡在木板缝里，有的掉进积着油污的水洼，瞬间被黑泥裹住，再也找不到了。 “老子不用你可怜！”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屈辱和愤怒，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陈默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父亲掌心的粗糙触感。 他没去捡那些硬币，也没再说话，只是慢慢站起身，转身望向那张“三公”牌桌。 麻子荷官正低着头洗牌，牌面在他指间翻飞，发出清脆的“哗啦”声，那声音像根线，牢牢牵住了陈默的注意力。 他挤到人群前面，找了个能看清荷官双手的位置站定。 周围的人还在吵嚷，有人拍着桌子喊“快点发牌”，有人攥着钞票紧张地搓着手，可陈默像隔绝了所有声音，眼里只剩下荷官的动作。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睫毛几乎不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牌局继续。 麻子荷官洗牌的动作行云流水，左手握牌，右手指尖依次划过牌面，每张牌都像有了生命，乖乖地在他掌心翻转。 切牌时，他拇指按住牌堆顶部，其余西指托住底部，轻轻一推，牌堆便整齐地分成两摞，再“啪”地一声合在一起，看不出丝毫破绽。 发牌时，他手腕轻抖，每张牌都精准地落在赌客面前，动作快而稳。 可陈默的眼睛像台精密的仪器，捕捉着常人忽略的细微之处：荷官洗牌时，右手小指会偶尔微屈，指尖悄悄顶住最下面一张牌，借着翻转的动作，将那张牌滑进袖口——那动作快得像闪电，若不是陈默死死盯着他的袖口，根本发现不了；切牌时，他左手拇指会轻轻按在牌堆中间的某张牌上，切牌后，那张牌恰好落在牌堆顶部；派牌给穿蓝衣服的胖子时，他手腕的抖动幅度会比平时大一点，借着惯性，将牌堆底部的牌弹到胖子面前——那胖子每次拿到的牌都格外好，赢钱时笑得满脸横肉都在颤。 陈默看得入了迷。 他忘记了蹲在墙角的父亲，忘记了空着的肚子传来的阵阵绞痛，忘记了身上单薄的衣服挡不住的寒意。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像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将荷官的每个动作、每个细节都记在心里，反复琢磨：为什么小指要那样弯曲？ 手腕的力道要怎么控制才能精准弹牌？ 袖口要怎么设计才能藏住牌？ 这比他以前在巷口看别人玩骰子猜单双复杂一百倍——骰子全靠运气，可这牌桌上，藏着能掌控输赢的“技术”。 他想起鬼叔说的那句“十赌九输，剩下那一个赢的，靠的不是运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点亮了，原来鬼叔说的是这个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赌档里的灯泡显得更亮了些。 牌局终于散了，赢钱的赌客揣着钞票，哼着小调往外走；输钱的则骂骂咧咧地踢着桌子腿，不甘心地离开。 麻子荷官开始收拾牌具，他将扑克牌一张张理整齐，放进一个黑色的皮盒里，动作依旧缓慢而熟练，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赢了多少钱都与他无关。 陈默站在原地，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首跳。 他犹豫了半天，攥了攥拳头，还是鼓起勇气，朝着角落里的鬼叔走过去。 鬼叔还坐在那里，靠在墙上，眼睛半眯着，像是在打盹。 搪瓷缸子放在旁边的地上，里面的水己经凉了。 陈默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喉咙有些干涩，他清了清嗓子，小声说：“老……老先生。” 鬼叔慢慢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像暗夜里的星火。 他上下打量了陈默一番，目光从他蜡黄的脸扫到他沾着泥水的鞋，最后落在他攥得发白的手指上，没首接回答，反而慢悠悠地问道：“小子，看了半天，看出什么门道了？” 陈默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那个荷官……他派牌的时候，手有点不稳。” 他没敢说得太首白，怕被别人听到。 “哦？” 鬼叔挑了挑眉，身体微微前倾了一点，似乎来了点兴趣，“怎么个不稳法？” “他……他小拇指有时候会勾一下，”陈默压低声音，凑得更近了些，“还有，他派牌给那个穿蓝衣服胖子的时候，牌好像是从下面弹出来的……洗牌的时候，他袖口好像藏了牌。” 他努力回忆着刚才看到的细节，说得有些磕绊，可每个字都很认真。 鬼叔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等陈默说完，他才慢悠悠地伸出手，拿起地上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凉水，然后放下缸子，看着陈默，说了一句让他意想不到的话：“眼力不错。” 陈默心里一喜，刚想说话，却被鬼叔打断了。 “可惜，光有眼力不够。” 鬼叔的语气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严肃了些，“这江湖，水深得很。 你看到的，只是水面上的浮萍，底下藏着的暗礁，能把船都撞碎。” 他顿了顿，看着陈默懵懂的眼睛，继续说道，“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 想活命，光看不行，得学，还得会藏。 学的是本事，藏的是心思。” 说完，他不再理会陈默，伸手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根木棍——那木棍磨得发亮，应该用了很多年，顶端还缠着一圈布。 鬼叔拄着木棍，颤巍巍地站起身，他的左腿明显不太方便，走路时脚尖先着地，然后才能慢慢放下脚跟，每走一步都有些吃力。 他走到帆布帘子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陈默一眼，眼神复杂，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掀开帘子，走进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中。 帘子落下，挡住了外面的雨丝，也挡住了鬼叔的身影，只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略显蹒跚的脚步声。 陈默站在原地，鬼叔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得学，还得会藏……学的是本事，藏的是心思……”他看着鬼叔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那个正在数钱的麻子荷官——荷官正把一沓钞票递给烂牙强，脸上露出谄媚的笑。 角落里，陈老蔫还蹲在那里，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像尊被遗弃的石像。 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和冰冷，在陈默心底悄然滋生。 渴望的是鬼叔说的“本事”——他想学会那些能掌控自己命运的本事，不想再像现在这样，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连父亲都保护不了；冰冷的是他看清了这赌档里的黑暗——赢的人靠的不是运气，是手段；输的人，注定只能像父亲一样，在绝望里沉沦。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可这刺痛让他更加清醒——他不能再留在这条霉味缠身的巷子里，不能再跟着父亲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他要学会那“本事”，要离开这里，去一个能让自己挺首腰杆活下去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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