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林夜《窃命天师》完结版阅读_(窃命天师)全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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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在隧道深处久久回荡。 这是“藏骸所”每日的晨钟。 林夜蜷缩在窝棚的角落，指尖小心拂过一块锈蚀的金属片边缘。 头顶，幽蓝色的生物灯在管道上轻轻摇晃，光线微弱而不稳，将他瘦削的身影投在霉斑与涂鸦交织的墙壁上，拉扯成摇曳的鬼魅。
间歇里，还夹杂着小茉跑调的哼唱。 那是一首旧世界关于星星的歌谣，是她发疯的母亲留下的唯一遗产。 “夜哥。” 细弱的声音打断了打磨声。 破布帘被掀开一道缝，露出阿狗瘦小的脸和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半块灰扑扑的压缩饼干，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今天…就找到这些。”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不是委屈，是饿的。 林夜停下动作，抬起眼。 他的眼睛很大，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此刻却像两口深井，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疲惫。 他接过那半块饼干，指尖感受到它石头般的硬度。 他没说话。 只是熟练地将其掰成两半，将稍大的一块，不由分说塞回阿狗手里。 “省着点吃。” 嗓音沙哑，像被废土的风沙磨砺过。 他负责“藏骸所”的食物搜寻，这是最要命的活儿，是维系这十几口人微弱呼吸的唯一途径。 每一次走出那道沉重的隔离门，都可能是一次永别。 阿狗攥紧饼干，用力点头，飞快钻了出去。 林夜看着手里那小块可怜的饼干，胃里习惯性地泛起空洞的酸意。 他正准备就着一点点水把它咽下去——嗡——！！！ 那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来。 它是首接在他的颅腔内、在他的骨髓深处，猛地炸开！ 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脑髓，剧烈搅动！ “啊——！” “头！ 我的头！ 裂开了！” “别过来！ 滚开！ 怪物！ 到处都是怪物！” 惨叫声、哭嚎声、疯狂呓语声，瞬间如决堤洪水，淹没了整个藏骸所！ 幽蓝的生物灯疯了似的闪烁，明灭不定，将一张张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面孔，照得如同地狱绘卷。 老查理抱着头从破烂床铺上滚落，身体蜷缩成一团，不住痉挛。 小茉停止了歌唱。 她美丽却空洞的眼睛里，充满无法言喻的恐惧。 指甲开始疯狂抓挠自己的手臂，一道道血痕瞬间浮现。 “精神风暴！ 是精神风暴！ 捂住耳朵！ 不，是捂住脑子！” 曾经是医生的吴婆歇斯底里地喊着，但她自己也蜷缩在角落，涕泪横流，眼神涣散。 林夜也感到一阵剧痛与恶心，眼前炸开诡异彩斑。 他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抠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猛地看向窝棚入口——阿狗倒在地上。 小小的身体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眼神己开始涣散。 清心草！ 只有星光游乐园废墟深处生长的清心草，才能中和这精神污染！ 可那里是“掠脑蝠”的老巢。 盲目去找，十死无生！ 他的手下意识摸向胸口。 隔着粗糙衣物，一枚冰冷、坚硬的物体贴着皮肤——那半块暗沉的龟甲。 母亲临终前惨白的面容和泣血般的告诫，清晰地浮现：“夜儿，记住！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使用它！ 忘了你的姓，忘了你的来历，像块石头一样活下去！” 七年来，即使饿得啃皮带，即使被变异野狗追得跳下悬崖，他也从未动过触碰它的念头。 但是现在…阿狗的抽搐变得微弱。 小茉的手臂己血肉模糊。 老查理的咳嗽声弱了下去，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使用它，可能立刻招致比死亡更可怕的后果。 不使用，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他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痛苦扭曲的面孔。 这些是他在这操蛋的废土上，仅有的、能称之为“亲人”的人。 一股冰冷的决绝，猛地冲散了所有恐惧与犹豫。 他猛地将龟甲从脖子上扯下！ 古老皮绳几乎勒断头发。 依照童年时偶然瞥见父亲进行某种仪式的模糊记忆，他将龟甲置于地上。 然后，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滚烫的鲜血涌出，滴落在龟甲中心那些模糊的、非字非画的刻痕上。 “以血为引，以寿为筹…”他低声嘶吼，声音因决绝而颤抖。 与其说是咒语，不如说是一场对命运的咆哮。 “告诉我，清心草在哪？！” 他许下的祭品是：十年阳寿。 刹那间，那滴鲜血仿佛被龟甲吞噬，消失无踪。 紧接着，那些古老刻痕猛地亮起幽暗的、不祥的深紫色光芒！ 林夜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抽离感，从身体最深处爆发！ 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温暖的东西，被硬生生抽走！ 心脏猛地一空，剧烈的虚弱感席卷全身。 他额前的一缕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乌黑光泽，变得灰白、枯槁。 与此同时——轰！！！ 他的脑海彻底炸开！ 不再是嗡鸣，而是无数混乱到极致的低语！ 它们重叠交织，仿佛亿万个疯狂神祇在耳边嘶吼、呢喃、狂笑！ 他无法理解任何含义，巨大的信息洪流如海啸，要将他渺小的理智彻底拍碎、淹没！ 在这片疯狂窒息的音浪中，一幅画面强行挤入他几乎崩溃的意识：破败的、覆盖枯藤的白石拱门，似古老乐园的入口遗迹。 门边角落，一株散发微弱乳白光晕的三叶小草，在风中轻轻摇曳。 视角极高，仿佛从…星空之上俯瞰而下！ 而在那视角尽头，无尽黑暗深空里，他模糊看到一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阴影。 它由无数星辰尘埃与凝固的噩梦构成，躯干蜿蜒似龙，却缠绕着无数布满玄奥符文的、蠕动触须（或锁链？ ）。 它在那里盘踞、沉眠。 仅仅是无意识的一瞥，那浩瀚、古老、漠然的存在感，几乎将他的灵魂压成齑粉！ 低语渐息。 画面消散。 “嗬…嗬…”林夜猛地回神，身体剧烈颤抖，不受控制地向前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 冷汗浸透破烂衣衫，冰冷的恐惧攥紧心脏。 额前那缕灰白头发，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像一个永恒的烙印，提醒着他那十年寿命的真实代价。 但他知道了。 他看到了！ 就在那个废弃的“星光游乐园”白石大门旁！ 他挣扎爬起，双腿发软。 眼神里残留极致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近乎疯狂的狠厉。 他一把抓起那枚己恢复冰冷、仿佛死物的龟甲，和那块锈蚀的金属片。 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同伴们。 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等我回来。” 他冲出窝棚，冲过那些仍在痛苦呻吟的同伴，冲向那道隔绝内外世界的沉重铁门。 脚步虚浮，并非因为饥饿，而是生命本源的亏损。 但他没有回头。 脑海中那惊鸿一瞥的龙形阴影与无尽低语，如同一个冰冷疯狂的烙印，深深刻入灵魂。 再也无法磨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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