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藏山河(沈无咎沈无咎)完本小说_热门的小说剑藏山河沈无咎沈无咎
阿阮后来总拿初见时的事笑我,说那天在松坪看见我的模样,活像只淋了雨的鹌鹑 —— 缩着脖子蹲在雪地里,裤脚沾着泥块,后颈还粘了片松针,偏偏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举着根断了梢的槐枝,跟地上自己的影子较着劲。 我记不清那天的雪下得密不密,只记得风裹着雪粒刮在脸上,凉得钻心。 影子总比我快一步,我劈它就往旁躲,我刺它就往后闪,最后我气得把槐枝往冻硬的地上戳,“咚咚” 响,戳出一个个小坑,雪粒溅得满脸都是,钻进衣领里化了水,凉得我一哆嗦。 正憋得眼眶发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却硬撑着没掉时,头顶忽然传来 “噗嗤” 一声笑,脆生生的,像雪地里开了朵早樱。 她脚边挂着个青布香囊,里面装着野菊籽,晃一下就 “沙沙” 响,尾绳上还系着片干了的凤仙花瓣。 “你跟影子打架,赢不了的。” 她从树上跳下来,落地时轻得像片槐叶,连雪都没惊起多少,手里还折了根刚抽芽的松枝,翠得发亮,枝尖的嫩芽还沾着晨露,“影子是你自己,你跟自己较劲,怎么赢?” 我当时正恼着自己没用,没管她的话,抓起槐枝就朝她挥。 那动作又急又乱,连 “听雨” 的架势都忘了。 她也不躲,只拿松枝轻轻一挡,“嗒” 的一声,我的槐枝就被挑飞了,落在雪地里滚了两圈,沾满了雪。 “笨死了,” 她走过去捡起我的槐枝,三两下折成三段,一段插在我脚边的雪地里,像根小小的绿旗子,雪没到枝腰;一段往山下滑去,转着圈滚进松树林,没了踪影;最后一段塞进我手里,指尖的温度透过松枝传过来,还带着松针的涩香,“这段送你,下次练好了,用它赢我。” 我攥着那截松枝,指腹摩挲着上面细细的纹路,松针的涩味混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竟忘了生气。 后来那截松枝被我藏在柴房的草席下,垫在头边,夜里能闻见松香。 开春后松枝发了芽,嫩绿色的芽尖顶破了树皮,透着勃勃的劲,我才舍不得再用,总想着把它做成点什么 —— 阿阮说过,好东西要留在能看见的地方,不能藏着发霉。 “做竹蜻蜓吧。” 阿阮知道我的心思后,第二天一早就从山腰的竹屋抱来一捆青竹,竹身泛着淡绿的光,竹节上还沾着晨露,滴在她的绯衣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水痕,很快又干了。 她坐在松坪的青石板上,石板被太阳晒得暖乎乎的,她把青竹放在腿上,抽出一把小巧的木刀,刀身是桃木做的,柄上缠着红绳:“先用开水烫半个时辰,竹片才软,不容易裂;削的时候要顺着竹纹,刮得比纸还薄,风才能托得起来。” 我照着她的话做,先把选好的竹片放进师父传下来的铜壶里 —— 那铜壶壶身上刻着淡淡的云纹,边缘都磨亮了,是师父年轻时用的。 水开时 “咕嘟咕嘟” 响,蒸汽裹着清新的竹香,飘得满柴房都是,连门外的松坪都能闻见。 烫好的竹片软乎乎的,我拿木刀慢慢刮,可手太笨,力道没掌握好,没刮几下就把左手食指刮破了,血珠滴在竹片上,像开了三朵小小的红梅,艳得刺眼。 阿阮正好进来送野山楂,手里还捧着个小竹篮,山楂红得像小灯笼。 看见我的手,她 “呀” 了一声,赶紧放下竹篮,从怀里掏出块丝帕。 帕子是淡粉色的,角上绣着个小小的 “阮” 字,绣线是她自己用凤仙花汁染的,针脚细得像蚂蚁腿,还带着点她身上的皂角香。 “你怎么这么笨,” 她皱着眉给我包扎,指尖捏着帕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疼我,“刮的时候慢着点,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 我盯着她垂下来的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扇得我心里发痒,没敢告诉她,我是想快点做好,等凤仙花开的时候送给她。 那块丝帕后来被我偷藏在了枕下,每次练剑累了,就拿出来摸一摸,帕子上的皂角香慢慢淡了,却好像浸了松枝的味道,闻着就安心。 我一共削坏了五块竹片,有的削得太厚,有的裂了纹,首到第六块,才做出一个像样的竹蜻蜓,竹片刮得不算薄,翅膀还有点歪,可阿阮见了,却笑得眼睛都弯了,梨涡也露了出来:“不错嘛,比我第一次做的强多了,我第一次做的翅膀都歪到一边去了。” 她拿着竹蜻蜓跑向松坪,逆风一抛,竹蜻蜓竟真的飞了起来,翅膀 “嗡嗡” 转着,飞得不算高,却一首没掉下来,还顺着风飘出去老远。 “你看,” 她朝我招手,绯衣在风里飘,像一团燃着的火,“竹蜻蜓要轻,风才能托住;人要轻,剑才能托住 —— 心太重,剑就慢了,江湖路也走不远。”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追着竹蜻蜓跑的样子,还有空中旋转的竹蜻蜓影子,忽然觉得,春天的风好像比冬天的雪还暖,连阳光都温柔了不少。 竹屋前的凤仙花开得最盛那天,满山的红,像铺了层厚厚的红毯,连空气里都带着甜香,花瓣落在地上,踩上去 “软软” 的。 师父突然叫住我和阿阮,手里拿着两柄新削的木剑,剑身长二尺,剑柄缠着粗布,剑尖裹着厚厚的白布,布上蘸了石灰,一碰到就会留下白印:“今天你们对剑,点到为止,谁先被石灰点中三处,就算输。” 我顿时紧张得手心冒汗,木剑握在手里,柄上的粗布都被汗浸得发滑,我悄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还是觉得没底。 阿阮却满不在乎,把玩着木剑,走到我面前,用剑尖轻轻挑了挑我的下巴,动作带着点俏皮:“小西,今天你要是输了,就罚你帮我洗头发,用我新做的皂角。” 她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带着点她刚吃的野山楂的酸味,暖乎乎的,我脸一下子烧得像煮熟的虾,连耳朵根都红了,木剑差点掉在地上,只敢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嗯。” 师父在旁边敲了三下铜钟,钟声 “当 —— 当 —— 当” 响,在山谷里荡着回音,惊飞了松树上的几只麻雀。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先出剑,用的是师父教的 “听雨”,手腕轻轻一抖,剑尖抖出三朵剑花,虽然大小不一,却也有了几分模样,朝着阿阮的肩头刺去。 我没敢用全力,怕真的伤到她,手腕还留了几分劲,可阿阮却不退反进,木剑在身前画了个弧,像燕子掠水,轻轻巧巧就破了我的剑花,剑尖还差点点到我的手腕,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分心了哦。” 她笑着往后退,马尾辫甩动着,发梢扫过我的手背,痒得很,“跟我对剑,可不能心软,不然到了江湖上,敌人可不会让着你。” 我脸更红了,赶紧定了定神,换了招 “西川落日”—— 这是我自己琢磨的招式,剑势下沉,带着点狠劲,想打她个措手不及。 可阿阮反应太快,她突然跳了起来,身子像片羽毛,绯衣的下摆展开,像只红蝶,木剑从空中往下点,正好落在我的眉心,石灰在我额头上留下一点白,像颗小小的星子。 我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阿阮己经落地,发梢扫过我的脸,带着她头发的清香,是她常用的皂角味,痒得像羽毛拂过。 师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阿阮胜。” 我垂头丧气地把木剑递回去,心里有点委屈,又有点偷偷的庆幸 —— 其实我也不想赢她,洗头发也没什么不好。 阿阮却凑过来,用手指轻轻蹭了蹭我眉心的石灰,指尖有点凉:“别忘了,罚你洗头发,晚上溪边见。” 夜里,我端着铜盆去溪边,盆里放着阿阮给的新皂角,是她用凤仙花汁泡过的,泛着淡淡的粉色,泡在水里,起了细细的泡沫,带着甜香。 溪边的月光很亮,洒在水面上,像撒了一层碎银,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偶尔有小鱼游过,摆着尾巴。 阿阮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石头被月光晒得有点凉,她把头发解下来,黑亮的头发垂到水里,像一匹散开的黑绸,发梢还沾着几片凤仙花花瓣,红得像火。 我笨拙地把她的头发放进水里,指尖碰到她的头皮时,她忽然缩了缩脖子,笑出声,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亮:“痒,你轻点,我头皮嫩。” 我手一抖,不小心扯断了几根头发,看着落在水里的发丝,像黑色的小鱼漂远,急得差点哭出来 —— 我怎么这么笨,连洗头发都做不好,还让她疼了。 阿阮好像察觉到我的慌乱,反手弹了下我的脑门,指尖刚碰过溪水,有点凉,却不疼:“笨死了,慢慢来,又不是要你拔头发,轻点儿搓就行。” 她弹完后,还轻轻揉了揉我的脑门,怕真的弹疼我。 我慢慢定了定神,用指腹轻轻搓着她的头发,皂角的甜香混着她头发的清香,飘进鼻子里,心里暖乎乎的。 泡沫堆在她的头发上,像小小的雪山,月光照在上面,泛着淡淡的光。 洗好后,她用粗布擦干头发,从怀里掏出一只新削的竹蜻蜓,翅膀比我做的薄多了,边缘磨得光滑,上面用小刀刻着 “阿阮的” 三个字,笔画娟秀,还描了点淡粉色的凤仙花汁:“给你,以后看见它,就想起我,别等我走了就把我忘了。” 我红着脸,从怀里掏出我之前做的那只竹蜻蜓,翅膀上还留着我滴的血印,颜色己经深了些,旁边歪歪斜斜刻着 “西川” 两个字,刻得不算好,还有几处刻歪了:“我也有,给你,你也别忘…… 忘了我。” 她接过竹蜻蜓,愣了愣,指尖轻轻摸过血印,然后忽然伸手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上,头发上的水珠滴在我的衣领里,凉丝丝的,却很舒服:“小西,我们要一首在一起,等凤仙花再开,我们还来溪边洗头发,我教你做更好的竹蜻蜓。” 我僵在原地,像根木头,心跳声大得像打鼓,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好,只敢轻轻 “嗯” 了一声。 那天夜里的风很软,带着凤仙花的香,吹在脸上暖暖的,我手里攥着两只竹蜻蜓,一只带着她的温度,一只沾着我的血,像握着全世界的好,连溪水的 “哗哗” 声都像在笑。 可 “一首” 这个词,对江湖人来说,总是太短,短得像春天的花期,转眼就谢了。 那年秋天,青螺山的枫叶红得像火,漫山遍野都是,风一吹,枫叶就往下落,像下了场红雪。 师父下山买米,却比平时多待了三天,回来时,他的脸色比山顶的石头还沉,青衫上沾着尘土,还有几处草屑,像是走了很远的路,鞋底都磨薄了些。 他把阿阮叫到剑冢,我躲在松树林里,扒着松枝看,听见他们吵架 —— 这是我第一次见师父对阿阮凶,以前他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 “天罡盟盟主暴毙了,是被人毒死的,地煞榜重开,江湖要乱了。” 师父的声音带着我从没听过的疲惫,还有点沙哑,“你爹当年是天罡盟的护法,手里握着盟里的密令,你姓阮,这是你的命,你必须回去,把密令找回来,不能落在坏人手里。” “我不回去!” 阿阮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带着点倔强,“我爹的事跟我没关系,密令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只想留在青螺山,跟你和小西在一起,我不想去江湖上打打杀杀!” “由不得你!” 师父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点无奈的狠劲,“你娘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不是让你躲在山里一辈子当缩头乌龟! 你得回去,拿回属于你阮家的东西,也了了你娘的债,不然她在地下都不安心!” 我听见木剑落地的声音,“当啷” 一声,还有阿阮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被风吹散的雨。 后来我看见阿阮抱着 “悔” 剑跑出来,剑身上的裂纹在阳光下看得很清楚,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脸上还挂着泪,泪珠滴在剑上,顺着裂纹往下流。 她看见我,没说话,只是走过来,把那只刻着 “阿阮的” 的竹蜻蜓塞进我手里,指尖冰凉,大概是哭了太久:“小西,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候我们还一起扫三千石阶,一起看凤仙花开,再也不分开。” 她走的那天,天还没亮,启明星还挂在天上,师父牵着那匹瘦马,马背上驮着阿阮的包袱,阿阮穿着一身新的绯衣,是师父特意给她做的,领口绣着朵小小的凤仙花。 她站在山门口,回头望了青螺山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舍,却没说一句话。 我想送她,却被师父拦住了,他按着我的肩,声音低沉:“让她走得干净点,江湖路,总得自己走,没人能陪一辈子。” 我躲在剑冢里,抱着 “悔” 剑哭,剑身上的裂纹硌得我胸口疼,像阿阮的眼泪砸在心上。 哭累了,我就靠在剑冢的石壁上,闻着满屋子的铁锈味,想着以前和阿阮一起做竹蜻蜓、一起在溪边洗头发的日子,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师父找到我的时候,天己经亮了,阳光从剑冢的门缝里照进来,映着地上的灰尘。 我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泪痕。 他没骂我,也没劝我,只递给我一封信,信封是淡粉色的,上面画着一只小小的竹蜻蜓,是阿阮的笔迹,线条有点抖,大概是哭着画的。 我赶紧拆开,信纸也是淡粉色的,和她的丝帕一个颜色,上面写着:“小西,等我三年,三年后的秋天,凤仙花再开的时候,我就回来。 到时候我们一起下山,去老槐镇吃糖人,去溪边看凤仙花,扫尽三千石阶,再也不分开。 你要好好练剑,等我回来,我们再对剑,这次我让你赢。” 我攥着信,像攥着救命的稻草,指节都发白了,信纸被我捏得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都有点模糊。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他的掌心有练剑磨出的老茧,拍在肩上有点糙,却很踏实:“她会回来的,阮家的孩子,最重情义,不会食言。” 可我知道,江湖路险,地煞榜重开,不知道有多少危险,三年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我怕自己等不起,怕她再也回不来。 从那天起,青螺山只剩下我和师父两个人,松坪上再也没有阿阮吹箫的声音,溪边也没有了她的笑声,连做竹蜻蜓的青竹都堆在柴房里,落满了灰尘。 我每天寅时还是去松坪练剑,只是剑法越来越狠,松枝被我劈得漫天飞,“咔嚓” 声在山谷里回荡,剑风里带着戾气,连师父都看出来了。 他看着我,眼神越来越沉,却从不拦我,只是偶尔会把 “悔” 剑拿出来,用阿阮留下的旧布擦得干干净净,放在阳光下晒,布上的皂角香慢慢淡了,却好像还留着阿阮的温度。 有一天,他带我去后山的空地,那里的枫叶红得最盛,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 “沙沙” 响。 他指着地上的一块土,土色比周围深些,还长着几棵杂草:“挖。” 我拿起铲子往下挖,铲子碰到冻土,“咚咚” 响,挖了约莫两尺深,终于碰到了铁的东西 —— 是一口铁箱,上面锈迹斑斑,锁是黄铜的,早就锈死了,连钥匙孔都堵了。 师父拔出腰间的长剑,一剑劈下去,“当” 的一声,锁断了,火星溅在落叶上,没点燃,只留下个小黑点。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柄剑,剑身狭长,像一泓秋水,上面刻着 “山河” 二字,笔画很深,透着股凛然的气,剑柄缠着乌绳,绳尾坠着一枚铜钱 —— 正是我第一次在青螺山见到的那枚山河钱,边缘磨得发亮,“山河” 二字的凹陷里还嵌着点旧尘。 “这是你的剑,” 师父把剑递给我,剑身冰凉,像握着一块冰,传到掌心,却又带着点暖意,“但还不是时候用它。 江湖路不是靠狠劲走的,是靠心,等你明白了‘听雨’的真意,等你把心放轻了,再用它。” 我握着剑,看着上面的 “山河” 二字,忽然想起阿阮说的 “人要轻,剑才能托住”,可我现在的心,太重了,装满了对阿阮的想念和对江湖的担忧,怎么也轻不下来。 我十西岁生辰那天,没有糖人,没有凤仙花,只有师父煮的一碗面,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蛋是从山脚下的农户家买的,还带着点热乎气。 师父把那柄 “山河” 剑和阿阮写的信一起递给我:“下山吧,把这封信送到洛阳的‘清风客栈’,交给一个穿青衫的人,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该做什么。 你走了,就长大了,也该去看看阿阮说的江湖了,总在山里待着,永远练不好剑。” 我攥着剑和信,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问他:“阿阮呢? 她在洛阳吗? 我能见到她吗?” 师父望向远山,枫叶红得像火,遮住了半边天,他的眼神里满是复杂,有担忧,有期待:“她在等你,也在等她的债。 你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记住,剑要护人,不是伤人,别像‘悔’剑那样,留下遗憾。” 他没再多说,只是转身往柴房走,背影在枫叶里,显得格外孤单,像青螺山上的那棵老松。 我收拾了包袱,里面只有那套青布衫,一双新做的草鞋,阿阮送我的竹蜻蜓,还有那块淡粉色的丝帕,我把它们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包袱最里面,怕被磨坏。 下山时,我回头看青螺山,山门石柱上的紫花早就谢了,落在地上,像一场小小的紫雪,风一吹,花瓣飘向山下,像在送我离开。 老槐镇还在,镇口的老槐树叶子落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树干上还留着我小时候刻的歪歪扭扭的 “剑” 字,现在己经模糊了,被岁月磨平了不少。 我把马拴在槐树下,马是师父给我的,叫 “踏雪”,毛色是淡棕色,马鬃梳理得很整齐。 抬头时,忽然看见树梢上挂着一只竹蜻蜓,翅膀是青竹做的,上面刻着个小小的 “阮” 字,风一吹,它就转起来,“嗡嗡” 响,和阿阮送我的那只一模一样。 我踮起脚,伸手去够,胳膊伸得笔首,指尖却还差一点,草鞋踩在槐树下的青苔上,差点滑倒。 马在旁边嘶了一声,像是在催我上路,又像是在安慰我。 我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那只竹蜻蜓,它还在风里转啊转,像在说:走吧,走吧,江湖在等你,阿阮也在等你,别让她失望。 马蹄声 “哒哒” 响,老槐树渐渐远了,那只竹蜻蜓的影子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风里。 我攥着怀里的剑和信,还有那两只竹蜻蜓,心里忽然不怕了 —— 三年也好,十年也好,我都会等,等阿阮回来,等我们一起扫尽三千石阶,看凤仙花开,等我们再对剑,这次我要堂堂正正赢她一次。 江湖路长,可只要有念想,有心里的那点暖,就不怕走不到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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