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法槌(齐铭章仲桠)免费小说_最新小说全文阅读人间法槌齐铭章仲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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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斫不锈骨，偏甘踏雪途。 野李涩犹记，尘襟渍旧苦。 盐霜凝锈志，锈血沃新株。 无芯终化土，抱月守残芜。
她摸出兜里那包皱巴巴的红双喜，烟盒上还留着齐铭用圆珠笔画的笑脸。 那年她们十二岁，翻墙钻进这座废弃糖厂。 齐铭的白球鞋卡在铁门缝隙，付子钺用扳手撬了半小时才把她的鞋拔出来。 齐铭坐在生锈的反应釜上舔舐破皮的手掌，突然说：“要是我以后能设计永不生锈的钢铁就好了。” 夕阳给她的镜框镀上金边，付子钺看着齐铭发亮的眼睛，把刚摘的狗尾草插在她头发里。 “子钺！” 齐铭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付子钺把烟盒塞回裤兜，转身看见发小穿着洗得发白的灰校服，书包带耷拉在手腕上。 齐铭递过来的冰镇汽水凝满水珠，沾湿了她掌心的卷子。 那晚她们躺在糖厂仓库的草垛上，齐铭说要去研究纳米材料，付子钺说想开家汽修厂。 月光从屋顶的缝隙漏进来，在水泥地上洒落跳动的光斑。 齐铭突然问：“要是以后咱们变得不像自己了怎么办？” 付子钺嚼着偷摘的酸李子，含混地说：“那就回这儿吃李子。” 高考放榜那天下暴雨，付子钺蹲在屋檐下数屋檐的裂缝。 齐铭举着伞冲进来，伞骨刮破了刚贴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付子钺看着齐铭泛红的眼角，突然意识到自己数错了裂缝。 “我爸摔断了腿。” 付子钺把撕碎的专科录取通知书扔进雨水，碎纸片像受伤的白鸽。 齐铭的帆布鞋在积水里踩出涟漪，她说要申请助学贷款，付子钺说电子厂管吃住。 流水线吞没了付子钺的十八岁。 她学会在凌晨西点用指甲挑出睫毛上的铁屑，在早会上背质检手册，在加班间隙用报废零件拼成齐铭名字的首字母。 每月往家寄钱的汇款单上，收款人姓名处的“付军”像道血痂。 齐铭的微信头像永远是糖厂旧址的夕阳。 她说导师要带她做石墨烯研究，又说实验室的通风橱总让她想起糖厂发酵池的酸腐味。 付子钺看着齐铭发来的照片里戴着护目镜的笑脸，把刚拧下来的螺丝帽扔进废料筐，金属撞击声在凌晨的厂房格外清脆。 五年后相会糖厂旧址。 齐铭穿着熨烫妥帖的衬衫，袖口别着党章袖扣。 付子钺的工装裤上还沾着机油，指甲缝里的黑色洗也洗不掉。 野蔷薇爬满了整个铁门，花瓣在暮色中蜷成暗紫色。 “现在说这些……”齐铭踩碎地上的啤酒罐，拉环弹进草丛，“当年要是我……”付子钺往火堆里扔了根木柴，火星蹿起三尺高。 她想起齐铭十九岁生日那天，自己请假去大学看她。 齐铭蹲在实验室门口吃泡面，眼镜片上沾着粉末，说刚被导师骂得狗血淋头。 那天她们谁也没提糖厂仓库的月光。 “你记得不？” 付子钺用树枝扒拉火堆，“当年你说要研究永不生锈的钢铁。” 火星溅到齐铭的皮鞋上，烧出个小黑洞。 齐铭突然扯开领口，锁骨处的红痕像蜈蚣爬过，那是上个月在办公室摔碎茶杯划的，当时她正在给局长写检讨书。 野蔷薇在夜风里簌簌摇晃，花瓣落进火堆变成灰烬。 付子钺摸到裤兜里那包发霉的红双喜，烟盒上的笑脸早己模糊成暗黄色斑块。 齐铭解开袖扣，党章掉进火堆瞬间蜷缩成黑色蚯蚓。 “其实咱们早该回来吃李子。” 齐铭的笑声混着火苗的噼啪声，“可惜现在连酸李子都买不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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