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赵知秋(大明不能亡)全本阅读_陈天赵知秋最新热门小说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景山。 光秃的枝桠被风吹的作响,林中时不时传来乌鸦的啼叫,仿佛天地也在为即将发生的悲剧奏响哀乐。 “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 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 早己系好的白绫挂在歪脖子树上等待着它的主人。 “承恩,朕先走一步。” 朱由检将帝冕交于这位忠心耿耿的王伴伴。 王承恩没有立刻去接。 他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己经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击垮了心中仅剩的顽强。 伸出那双干燥的双手,小心翼翼将帝冕抱在怀中。 天空己经暗淡,看不见王伴伴的脸色,但从那令人窒息的抽泣声己然知晓此时的绝望。 更不敢大声哭泣,怕惊扰了陛下最后的安宁,怕这哭声会引来逆贼。 王承恩看着他的陛下,看着自己效忠了一辈子的主人,更是自己从小看到的大的朱由检,一步步走向那棵狰狞的歪脖子树。 “奴婢...奴婢...恭送...恭送大明皇帝陛下....上路!”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心口撕扯而出。 白绫上的朱由检不再挣扎,王承恩缓缓将尸体抱下。 此时他己经不再哭泣的,脸上带着一丝决绝。 王承恩将朱由检的龙袍换下,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能让陛下的遗体被逆贼肆意折辱,他决不允许。 王承恩用自己的太监官袍,仔细地,虔诚地包裹住那尚有余温的躯体。 紧接着,他咬紧牙关,将崇祯皇帝的遗体挪到一旁山石下隐蔽的凹陷处,又找来许多枯枝败叶,细细掩盖。 做完这一切,他己是气喘吁吁,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 他最后望了一眼那简陋的藏匿之处,眼中是无尽的悲痛与决然。 然后,他整了整自己身上仅剩的、代表着他内臣身份的衣衫,毅然走向了那棵歪脖子树。 他从容地,将陛下留下的那条白绫,重新系紧。 他将头,缓缓伸入了那个为君王准备的圈套之中。 脚下用力一蹬。 世界,陷入永恒的黑暗。 他要用自己的死,在这最后的时刻,依旧为他的陛下尽忠。 他要用自己的尸身,悬挂于此,吸引所有逆贼的目光,以期能为陛下换取那微不足道的一线生机——或许能瞒过一时,让逆贼以为皇帝己彻底身死道消,或许能保全陛下最后的体面,不至曝尸于乱兵之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景山那处隐蔽的凹陷下,覆盖的枯枝败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下,更剧烈了些。 几只被惊扰的蚂蚁慌忙地从枯叶下爬出。 “咳……咳咳!” 一声压抑不住的、嘶哑的呛咳声从叶堆下闷闷地传出。 一只苍白、修长,却沾满泥土和草屑的手,猛地从叶堆里探出,胡乱地拨开盖在面上的杂物。 朱由检——或者说,占据着这具躯壳的另一个灵魂——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斑驳的光影和摇曳的枯枝轮廓。 剧烈的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 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土腥气。 “我……这是在哪?” 他的思维混乱不堪,像一团被猫玩弄过的毛线。 最后的记忆是心脏骤然的、撕裂般的剧痛,眼前一黑,手中的书掉落在地……那本《南明悲歌》……他好像正看到崇祯帝自缢煤山的那一页……等等! 崇祯? 一股绝不属于他的、庞杂而破碎的记忆洪流猛地冲入脑海——朝堂上的争吵、边关的烽火、冰凉的雨夜、绝望的奔跑、一条刺眼的白绫……“啊……”他痛苦地呻吟出声,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捂住炸痛的脑袋。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陌生的手。 虽然苍白无力,但指节分明,显然属于一个养尊处优、却历经磨难的中年男子。 这绝不是他那双因为长期握笔和敲键盘而带有薄茧的手! 恐慌,如同冰凉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坐起身,疯狂地扒开身上所有的遮盖物,低头审视着自己。 一身破烂肮脏的宦官服饰,身体虚软无力,却异常修长。 他颤抖着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颌下居然留着胡须? 再摸向头顶……发髻散乱,但绝不是现代的短发! “怎么回事? 我不是……我不是应该在办公室里吗? 药……我的心脏药……”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但这声线,也全然陌生! 这是一种带着某种奇特腔调的官话,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种方言或普通话。 更多的记忆碎片涌上心头:一个自称“朕”的男人的最终绝望,一个老太监悲恸到极致反而平静的脸,还有被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这具身体! 历史的记载、心脏的剧痛、陌生的身体、破碎的帝王记忆……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轰然交汇,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开一道刺目的闪电。 一个荒谬到极致的结论,让他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他猛地扭头,目光穿透稀疏的树木,看到了那棵在风中微微摇曳的、枝干狰狞的歪脖子树。 以及,树下,那具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穿着龙袍的……尸体。 王承恩! 《南明悲歌》里的文字描述、刚才涌入的记忆画面,与眼前这骇人惊悚的一幕彻底重合! “我……我……穿……”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没能说出口,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怎么会如此离谱,我教了这么多年历史了,居然穿越到明末最难的时期。” 他猛地向后跌坐回去,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山石上,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腔里那颗不属于他的心脏,在疯狂地、擂鼓般地跳动。 震惊之余,不远处传来一丝亮光和嘈杂。 “糟了,是李自成的官兵。” 朱由检顾不得身体上的虚弱,转身向着深山里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