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月(赵启明萧霁月)全文在线阅读_(回春月)精彩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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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霁月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平康郡王府。 春日暖阳照在身上，她却觉得一阵阵发冷。 袖口那点微不足道的粉末痕迹，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皮肤，更烫着她的心。 失败。
不仅没能接近赵启明，反而差点暴露自己，还…还招惹上那么一个莫名其妙、说话能气死人的家伙！ 遇回春…那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带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懊恼。 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那副懒洋洋看戏的姿态，那些离谱又精准的调侃…无一不在提醒她方才的愚蠢和狼狈。 “猫要签字据…劣质的笑不停…女孩子要干净些…”萧霁月猛地停下脚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股想要尖叫或者回去找那人理论的冲动压下去。 不行，萧霁月，冷静。 她对自己说。 父亲蒙冤时你挺过来了，家破人亡时你活下来了，被师父所救苦学医术时你熬过来了…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和一个讨厌鬼就乱了方寸。 只是…这复仇的第一步，就迈得如此艰难且难看，实在让她有些沮丧。 京城的水，果然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也危险得多。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另一个更隐蔽的夹层，那里藏着她真正的宝贝——几根细如牛毛的金针，以及几瓶她亲手配制、真正有效的药剂。 那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远非今日那包失败的笑不停可比。 “得换个法子…”她喃喃自语，努力振作精神，“赵启明此路暂时不通，或许…可以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或者，查查他近日的行踪？” 她一边思索，一边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回到她那位于城南陋巷的临时租住的小院，好好重新规划。 ---另一边，遇回春心情愉悦地回到了自家那间堪称“奢华的狗窝”的书房。 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个杂货铺。 古籍孤本和时兴话本堆在一起，名家字画随意卷着塞在画缸里，博古架上摆着价值连城的玉器，旁边可能就放着他从街边淘来的古怪木头疙瘩。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角落懒洋洋地趴着一只通体雪白、肥硕无比的猫——正是他信口胡诌的“团团”本尊。 “少爷，您回来了。” 贴身小厮观墨迎上来，接过他的外袍，对他这屋子的混乱早己习以为常。 “嗯。” 遇回春瘫倒在窗下的软榻上，长腿一伸，舒服地叹了口气，“观墨，沏壶好茶来，要上次江南来的那批雨前。” 观墨应声而去。 遇回春歪在榻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跑来蹭他的真·团团的下巴，脑子里却还在回味今日郡王府的“奇遇”。 那个叫苏霁月…或者萧霁月的姑娘？ 她自称姓苏，但那份紧张和刻意，倒像是临时编的。 遇回春眯起眼，首觉告诉他，这并非她的真姓。 罪臣苏远道之女…回来找赵启明报仇？ 这其中的关联，耐人寻味。 苏远道当年的案子，他隐约有些印象。 似乎是牵扯进了某位贵人的用药风波，具体内情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龙颜大怒，苏远道被迅速问罪，家产抄没，男丁流放，女眷没入教坊司…据说他有个小女儿，当时似乎病死了？ 看来，是金蝉脱壳了。 而赵启明，当时似乎还只是个五品郎中，却在苏家倒台后迅速攀上了平康郡王，这几年官运亨通，做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 这里头要是没点猫腻，遇回春能把名字倒过来写。 “有趣…”他喃喃道，“这报仇的戏码，虽然演得蹩脚，但背后的故事，恐怕比话本还精彩。” 观墨端了茶进来，清香西溢。 遇回春坐起身，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忽然道：“观墨，去查两个人。” “少爷您吩咐。” 观墨立刻竖起耳朵。 他家少爷平时懒散，一旦要查什么事，那必然是有大乐子了。 “第一个，三西年前获罪的太医署丞苏远道，他家的案子卷宗，尤其是当年牵扯到的贵人、还有后来受益之人，尽可能详细。” “第二个，”遇回春顿了顿，指尖在茶杯沿上轻轻划着，“今日郡王府宴席，一个穿着月白旧襦裙，自称姓苏的姑娘，十七八岁模样，医术…可能懂点，但下毒手法极其粗糙。 查她的落脚处，注意，要隐秘，别惊动她。” 他想了想，补充道：“尤其留意她最近有没有去京城各大药铺采购些…不太寻常的药材。” 就她那包“笑不停”的水平，遇回春很怀疑她能不能配出更高级的货色。 “是，少爷。” 观墨领命，立刻退了出去办事。 效率之高，完全看不出他主子是个终日游手好闲的富贵闲人。 遇回春重新歪回榻上，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苏姑娘…或者该叫你真正的名字？” 他对着空气，仿佛在跟那个面红耳赤又强装镇定的姑娘对话，“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这京城，可是好久没来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尤其是，这种自带倒霉体质、还能把倒霉事变得如此好笑的人。 他己经开始期待下一次“偶遇”了。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 萧霁月把自己关在小院里，一边懊恼，一边重新规划。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贸然行动，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她尝试着去赵府附近蹲点，发现守卫森严，根本无机可乘。 她也去了几家药铺，想买些更好的药材，却发现京城药价昂贵，她带来的那点盘缠根本不禁花。 挫败感再次袭来。 第三日傍晚，她揣着仅剩的一些散碎银子，想到离住处稍远、但据说价格公道些的“济世堂”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买到些基础的药材，至少先配些防身的药粉。 刚走出巷口，迎面差点撞上一人。 “哎呀！” 对方似乎也没看路，一声低呼。 萧霁月稳住身形，抬头一看，顿时僵在原地。 云水蓝的锦袍，泥金折扇，一双总是含着戏谑笑意的桃花眼——不是那个冤家遇回春又是谁？！ 遇回春似乎也刚看到她，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化为那副令人牙痒的懒散笑容：“咦？ 这不是…‘团团’的主人苏姑娘吗？ 真是巧啊。” 巧？ 萧霁月狐疑地看着他。 这条陋巷远离繁华街区，他一个富贵公子哥，怎么会“巧”到这里来？ “遇公子。” 她勉强行了个礼，只想快点摆脱他，“好巧，公子请自便，小女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就要绕开他走。 “欸，苏姑娘且慢。” 遇回春身形一晃，又拦在了她面前，扇子一合，指向她来的方向，“姑娘住这附近？” 萧霁月心中警铃大作，硬邦邦道：“与公子无关。” “哦，”遇回春点点头，仿佛没听出她的排斥，自顾自道，“我恰好路过，想起这附近有家老字号的酱肘子味道极好，想着买些回去下酒。 姑娘可知‘刘记酱肉铺’怎么走？” 他表情真诚，仿佛真的只是个迷路的美食家。 萧霁月：“…”她确实知道巷子那头是有个刘记，但这理由听起来怎么这么假？ 她不想与他纠缠，随手一指：“那头右转到底就是。 公子请吧。” “多谢姑娘指点。” 遇回春笑得眉眼弯弯，却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他的目光在她略显焦急的脸上转了一圈，忽然道：“姑娘行色匆匆，面色似乎也有些疲惫，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没有！” 萧霁月立刻否认，心里却是一虚。 她确实为银子发愁。 “是吗？” 遇回春拖长了语调，眼神慢悠悠地落到她攥着那个干瘪钱袋的手上，“我看姑娘像是要去抓药？ 若是银钱不趁手，在下…不必！” 萧霁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将手背到身后，脸又涨红了，“我很好！ 不劳公子费心！” 又是这样！ 他总是这样！ 一副看穿一切、施舍同情的模样！ 她最讨厌他这副样子！ 看她像只炸毛的猫，遇回春眼底笑意更深，从善如流道：“是在下唐突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说起药材，我倒知道一家药铺，药材品质极佳，价格却比‘济世堂’还要公道三成，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有些‘特别’的药材，也只有他家能买到。” 萧霁月的心猛地一跳。 特别…的药材？ 她狐疑地看着他：“公子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遇回春眨眨眼，随即自己先笑了，“好吧，其实是因为那家掌柜的脾气古怪，看我这种纨绔子弟不顺眼，不肯卖我好货。 我看姑娘面善，或许他能给你个公道价？ 就当是…多谢姑娘方才指路之恩？” 这理由依旧漏洞百出，但那“价格公道三成”和“特别药材”实在太有诱惑力。 萧霁月此刻正是囊中羞涩之时，犹豫再三，还是没能抵住这诱惑。 “…在哪？” 她小声问，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遇回春唇角弯起一个得逞的弧度，扇子往另一个方向一指：“不远，拐过两条街，‘百草轩’。 掌柜姓葛，你提是…呃，提是城南故人介绍的即可。” 他差点顺口说“提我遇回春”，幸好刹住车，他可不想把这只有戒心的笨猫吓跑。 “多谢。” 萧霁月低声道了谢，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朝着他指的方向快步走去，一次头都没回。 遇回春看着她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用扇子抵着额头，低低地笑出声来。 哎呀，逗她真是太好玩了。 “少爷，”观墨如同幽灵般从旁边巷子里闪出来，面无表情地汇报，“查到了。 苏远道案卷宗关键部分有缺失，但当年指证他用药失误的主要人证之一，就是当时的兵部郎中，现在的侍郎赵启明。 苏家倒台后，赵启明迅速接任了苏远道一位门生空出的肥缺，并搭上了平康郡王。” 遇回春摇着扇子，毫不意外：“果然如此。 那姑娘呢？” “那位姑娘姓萧，名霁月。 现租住在城南榆钱巷最里处一个小院。 近日确实多次在各药铺询价，但购买的都是一些最基础的药材，银钱似乎颇为拮据。 今日她原本的目的地，确是济世堂。” 遇回春点点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今日哪里是“巧遇”，分明是算准了她会去济世堂，特意来这“守株待兔”的。 “百草轩…打点好了？” 他问。 “己按少爷吩咐，葛掌柜知道该怎么做。 药材按成本价给她，若有特别需求，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观墨答道。 “很好。” 遇回春满意地笑了，“走吧，去买酱肘子。 戏看完了，也该祭祭五脏庙了。” 他摇着扇子，优哉游哉地朝着真正的刘记酱肉铺走去。 帮助复仇小白花的第一步：解决她的资金和技术瓶颈。 遇回春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善人。 当然，主要是这出戏，他越来越想追下去了。 投资一下女主角，也是应该的嘛。 不知道那只笨猫，在“百草轩”看到那些物美价廉的好药材，还有葛掌柜那张比她亲爹还和蔼的脸时，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有趣。 遇回春的心情，如同这春日的夕阳，暖洋洋，亮堂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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