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雾瘴（凌夜凌夜）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无言雾瘴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凌夜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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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灰色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霉斑混合的涩味，沉重地压入肺叶。 凌夜蜷缩在冰冷潮湿的岩壁凹陷处，尽可能减少自身的体积。 头顶几米上方，昏黄的萤石灯在厚重的黑暗里勉强撑开一小片模糊的光晕，光线边缘无力地弥散，很快就被更深沉的阴影吞没。 水滴从不规则的顶壁某处渗出，固执地、间歇地敲打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单调到令人心慌的“嗒…嗒…”声。
对于凌夜这样的底层居民来说，这里与其说是庇护所，不如说是一个缓慢窒息的水泥棺材。 他微微偏头，目光穿过岩壁上开凿出的狭窄瞭望孔。 外面，是无边无际、缓慢翻滚的“无言雾瘴”。 浓稠的灰白色雾气隔绝了一切视线，十米之外便是彻底的混沌。 偶尔，雾的深处会传来一些难以名状的声响——像是某种巨大骨质摩擦的“嘎吱”声，又像是重物拖过粗粝地面的刮擦，但转瞬即逝，留下的唯有更加令人不安的死寂。 他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动，一种熟悉的、细密的刺痛感从颅骨深处蔓延开来。 这不是生理上的疾病，至少壁垒里那个只会分发廉价止痛药和消毒药水的“药婆”查不出任何问题。 这是一种源自更深层面的不适，仿佛有冰冷的无形细针探入脑髓，轻轻搅动。 他闭上眼，试图隔绝外界。 但更糟了。 眼皮合上的瞬间，那些“痕迹”反而更加清晰起来——瞭望孔边缘岩石上，无数昔日绝望手指抓挠留下的微弱“凹痕织纹”，仿佛还残留着嘶哑的呐喊；空气中漂浮着无数人散逸的细微情绪“波纹织纹”——焦虑、麻木、恐惧、偶尔闪过的恶意，色彩浑浊地交织在一起，涌入他的感知；甚至脚下积水荡漾开的涟漪，也仿佛带着某种无法理解的、预示危险的“波动织纹”……信息。 庞杂、混乱、无时无刻不在涌入的信息洪流。 他的“万纹瞳”被动地接收着这一切，无法完全关闭，如同一个永远无法静音的破旧收音机，接收着全频段的杂音。 头痛加剧了。 他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强迫自己睁开眼，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物理世界上。 领取每日配给营养膏的时间快到了，去晚了，连那点尝起来像锯末混合油脂的玩意儿都可能领不到。 他站起身，骨骼因为长时间蜷缩而发出轻微的脆响。 身影在昏暗中显得瘦削而沉默，像一道贴墙移动的影子，尽可能不引起任何注意，向着壁垒底层的分配点挪去。 路途不远，但需要穿过拥挤、肮脏的居住区。 用破烂帆布和废旧金属板勉强隔出的“房间”里，挤满了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人们。 低低的咳嗽声、婴儿无力的啼哭声、还有压抑的争吵声混杂在一起，构成壁垒底层永恒的背景音。 凌夜低着头，目光快速地从地面扫过，避开那些积水的坑洼和可疑的污渍。 他的“万纹瞳”依旧在不依不饶地向他灌输着多余的信息：旁边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疲惫织纹”浓得化不开；远处两个交头接耳者身上闪烁着“算计织纹”的微弱油光；墙壁上一道深刻的裂痕，其“历史织纹”显示它曾差点导致小范围坍塌……无用，且令人疲惫。 就在他快要到达分配点时，一阵不同寻常的“织纹”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来自于前方拐角处，几个穿着统一、略显臃肿制服的人——是统御局的基层巡逻队。 为首的队长身材高大，面容被防尘面罩和帽檐阴影遮去大半，只能看到一双缺乏温度的眼睛。 他正不耐烦地敲打着身旁的金属管道，发出沉闷的响声。 凌夜下意识地放缓脚步，将自己更紧地贴在阴影里。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队长身上。 除了常见的“权威织纹”和一丝“烦躁织纹”外，凌夜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焦虑织纹”，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黑色细线，缠绕在那队长的周身。 这种焦虑并非源于眼前的巡逻，而是更深层、更遥远的事情……“……库存报表又对不上……上面催得紧……”断断续续的词语从那边飘来，伴随着队员低低的回应。 凌夜立刻移开视线，不再去“读”取更多。 知道太多，在磐石壁垒绝不是好事。 他等到巡逻队骂骂咧咧地离开，才重新走出来，走到分配点那狭窄的窗口前。 窗口后面，一张麻木的脸伸出来，机械地递出一管灰绿色的营养膏。 凌夜接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墙壁上贴着的粗糙纸片。 那是终焉教团的传单。 上面用扭曲的符号和癫狂的字句描绘着“终焉之形”的降临，宣称唯有皈依才能获得雾瘴中的“恩赐”与解脱。 一股强烈的不适感猛地攥住了凌夜。 他的“万纹瞳”自行运转，从那传单上，他“看”到的不是墨迹，而是一种粘稠、黑暗、充满了疯狂呓语和诱惑力的“能量织纹”，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试图钻入观看者的脑海。 他猛地闭了一下眼睛，强行切断那令人作呕的感知，快步离开。 头痛，变得更加剧烈了。 仿佛有锥子在颅内敲打。 他握紧了手中那冰凉的营养膏，一步步走回自己那阴暗的角落。 外面的雾瘴依旧无声翻涌。 壁垒之内，另一种无形的雾瘴——由饥饿、绝望、恐惧和隐秘的疯狂所构成的雾瘴，同样无处不在，缓慢地侵蚀着所剩无几的一切。 凌夜靠在冰冷的岩石上，慢慢吞咽着那毫无味道的糊状物。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快要绷断了。 某种巨大的、不好的事情，正在这死寂的壁垒深处，在这无言的雾瘴笼罩下，悄然滋生。 而他这双可诅咒的眼睛，己经模糊地感知到了那令人不安的“预兆织纹”。 只是这一次，预感格外强烈，带着近乎实质的血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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