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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稳定地亮着，将客厅里每一件熟悉的物品都照得清清楚楚。 沙发是空的。 刚才那个穿着暗红色衣服、低垂着头的小小身影，仿佛真的只是光影交错间产生的幻觉。 但陈默知道，不是。
它像一层无形的薄膜，包裹着整个空间，紧紧地贴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汗毛倒竖。 他猛地甩开手，那本诡异的旧书“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书页摊开，正好露出那只深红色的、线条繁复的眼睛。 它依旧冰冷地“注视”着天花板。 陈默踉跄着后退几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大口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他死死地盯着那本书，又猛地扭头扫视整个客厅。 窗帘纹丝不动，电视屏幕漆黑如镜，反射出他自己惊恐失色的脸。 除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房间里静得可怕。 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无处不在。 它来自天花板？ 来自沙发背后？ 来自那本摊开在地上的书？ 还是……来自他视野的盲区，某个他看不见的角落？ 陈默猛地冲上前，不是去捡那本书，而是像疯了一样扑向电灯开关。 啪！ 啪！ 啪！ 他将客厅、餐厅、甚至厨房和卫生间的灯全部打开！ 一瞬间，整个套房灯火通明，所有阴影几乎都被驱散。 光明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他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双臂抱住膝盖，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的目光不敢离开那本摊开在地上的书，仿佛只要移开视线，那里就会爬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被注视感，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个红色的身影没有再出现。 也许……也许只是太累了产生的幻觉？ 也许那本书只是某个人的恶作剧？ 也许这一切都是心理作用？ 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开始试图寻找合理的解释，试图将那超出理解范围的恐惧压回意识的深处。 对，一定是这样。 陈默努力说服自己。 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 他避开那本书，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凉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冷却了他内心的燥热和恐惧。 他不敢回客厅，就靠在厨房的料理台边，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滑动着屏幕，试图用无聊的信息转移注意力。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顶端弹出一条新闻推送：突发新闻：城西老城区一栋待拆迁居民楼内，发现一具女性遗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一周，死因可疑……陈默的手指一顿。 城西老城区……待拆迁楼……他猛地想起，今天早上上班挤地铁时，似乎听旁边的人议论过，说那边有栋闹鬼的楼，一首拆不掉，前几天还出了事……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点开推送，新闻配图是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和一张老旧居民楼的资料图。 那楼看起来破败不堪，窗户大多破损，墙皮剥落，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 他的目光凝固在资料图的某个角落——那栋楼的单元门洞，似乎也是那种深暗的、陈旧的红褐色……就像……就像他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坐在沙发上的身影衣服的颜色！ 嗡——大脑仿佛又被什么重物敲击了一下，眩晕感再次袭来。 这一次，伴随着眩晕，一些极其破碎、扭曲的画面碎片猛地撞进他的脑海！ · 黑暗……逼仄的空间……灰尘弥漫……· 一根扭曲的、锈迹斑斑的……水管？ · 一双惊恐睁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 还有……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凄楚的、小女孩的哭泣声……*“呃……”陈默痛苦地捂住额头，手机从他手中滑落，“啪”地摔在地砖上。 幻听？ 幻视？ 不，那感觉太过真实，就像是有人强行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塞进了他的脑子！ 他弯下腰，艰难地捡起手机。 屏幕己经摔出了几道裂痕，如同他此刻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再也不敢去看那则新闻，手指颤抖着关掉了手机屏幕。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永恒的雨声。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不能就这么和一本诡异的书、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共处一室首到天亮。 陈默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重新走回客厅。 他绕开那本摊开的书，从茶几抽屉里翻出一卷黑色的超大号垃圾袋。 他决定把这邪门的东西处理掉。 他戴上橡胶手套，像是处理放射性物质一样，极其小心地、用指尖捏起那本旧书的封面一角，迅速将它塞进了垃圾袋里，然后又套了两层。 扎紧袋口，他甚至还找来一截胶带，将袋口缠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稍微轻松了一点。 仿佛将那本书隔绝开来，就能同时隔绝掉那令人窒息的窥视感和冰冷的恶意。 他拎起黑色的垃圾袋，准备明天一早就把它扔进小区外面的公共垃圾桶，离得越远越好。 为了安心，他又从床头柜翻出半盒过年时剩下的檀香，点燃了三炷，插在客厅一个小香炉里。 淡淡的烟气袅袅升起，试图驱散那若有若无的霉味和阴冷。 檀香的味道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也许……真的会没事了。 他筋疲力尽地走进浴室，想用热水洗掉一身冷汗和疲惫。 温热的水流冲刷在身体上，暂时驱散了那股附骨之疽般的寒意。 关上水龙头，浴室里弥漫着氤氲的水汽。 他拿起毛巾擦脸，下意识地抬起头——蒙着一层水雾的镜子里，映出他模糊的身影。 而在他的身影之后，浴室门口的阴影里。 那个穿着暗红色衣服的、低垂着头的小小身影，再一次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 比上一次，更近了。 陈默的动作瞬间僵住，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回头！ 浴室门口空空如也。 只有那三炷檀香燃烧产生的淡淡烟气，正慢悠悠地飘过门口。 仿佛在提醒他，有些东西，是驱不散的。 陈默缓缓地、一点点地转回头，再次看向那面布满水汽的镜子。 镜面模糊，只能照出他一个人惊恐失色的脸。 以及，在他脖颈旁边的水汽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模糊的、像是小孩子的手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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