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语，却杀了所有人(叶凌风梁子落)免费阅读完整版小说_最新小说全文阅读时间不语，却杀了所有人叶凌风梁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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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赶到城东钟表铺时，日头刚过晌午。铺子藏在条老巷深处，门脸是块褪色的木匾，写着“修记”两个字，笔画里还嵌着陈年的铜绿。推门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空气里飘着股机油混着檀香的味道，倒比火车站的铁锈味舒服些。 店主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正蹲在柜台后修坐座钟，听见动静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条缝：“小伙子是……张师傅？” “您认识我？”张一诧异。 “你师父打过电话，”老头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就是这玩意儿，一到半夜就倒着走，指针咔哒咔哒转，跟催命似的。”
张一抬头看，那是座老式摆钟，红木外壳，钟面蒙着层薄灰。此刻时针正乖乖指着两点，没什么异样。他刚要伸手摸，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松了松，吊哥的声音懒洋洋的：“阴气不重，倒有点……熟气？” “熟气？” “就是像认识的人留下的味儿，”吊哥咂咂嘴，“跟靖安老宅那口井里的水影有点像，又不太一样。” 正说着，老头突然“哎呀”一声，手里的螺丝刀掉在地上，滚到钟摆底下。他弯腰去捡，头刚凑近摆钟，钟面突然“咔哒”响了一声，时针竟真的往后跳了一格。 “瞧见没？”老头吓得往后缩，“白天偶尔也这样，到了夜里更邪乎，能从十二点倒着转回到六点，跟把一天的日子往回扯似的。” 张一蹲下来，盯着钟摆看。摆锤是块黄铜的，上面刻着朵模糊的缠枝莲，倒和戏楼梅老板那件水红戏衣上的花样有几分像。他伸手按住钟面，指尖刚碰到玻璃，突然听见阵细微的叹息，像个老太太在耳边说：“慢点儿……再慢点儿……” “这钟有年头了吧？”张一问。 “祖传的，”老头叹了口气，“我太爷爷是钟表匠，当年给大户人家修钟，这是他亲手做的最后一座。听说……他临终前就守着这钟，说要等个人。” “等谁？” “不知道，”老头摇摇头，“家里人只说太爷爷年轻时候，有个相好的姑娘，总来铺子里看他修钟，后来姑娘嫁去了外地，太爷爷就再没笑过。” 张一摸着钟摆上的缠枝莲，突然想起梅老板那支合二为一的梅花簪。执念这东西，果然能缠在任何物件上——铁轨记着未赴的约定，戏服藏着未圆的角儿，这摆钟，怕是在等个没回来的人。 夜里，张一守在铺子里。老头早就锁了门回家，只剩他和那座摆钟。三更刚过，钟摆突然“哐当”晃了晃，钟面的时针真的开始倒转，咔哒咔哒，节奏越来越快，像是在追赶什么。 张一没动，只是盯着钟面。倒转的时针掠过六点时，钟摆突然停了，钟面玻璃上竟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梳着发髻的老太太，正隔着玻璃往钟里看，手里捏着块没绣完的手帕，上面绣了半朵缠枝莲。 “您是在等太爷爷？”张一轻声问。 影子愣了愣，慢慢转过身。她脸上没什么黑气，只是眼窝有点空，像藏着化不开的怅然。“他说……等我绣完这朵莲，就用钟摆上的铜料给我打只镯子，”老太太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钟罩，“可我没绣完，就被家里人逼着走了。” “他等了您一辈子，”张一指着钟摆，“这缠枝莲，他刻了三十年才刻完。” 老太太盯着钟摆上的花纹，突然笑了，眼角淌下两滴透明的泪。“傻老头子，”她说着，把手里的手帕往钟面上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手帕碰到玻璃的瞬间，钟面突然“嗡”地一声，倒转的时针猛地停住，接着“咔哒咔哒”往前转，一点点回到两点的位置。摆钟里传出阵细微的齿轮咬合声，像积了多年的锈终于松开了。 老太太的影子渐渐淡了，手帕却透过玻璃融进钟面，那半朵缠枝莲突然变得鲜活，和钟摆上的花纹严丝合缝。张一低头看，手腕上的红绳轻轻晃了晃，吊哥打了个哈欠：“熟气散了……这下真成座普通钟了。” 第二天一早，老头来开门，看见摆钟安安稳稳地走着，钟面的缠枝莲像新刻的一样。张一没多说，只把太爷爷当年的工具箱递给老头——那是他在钟摆底下找到的，里面藏着张泛黄的纸条，写着：“莲开时，镯未成，待君归，钟不停。” 离开钟表铺时，阳光正好穿过老巷的屋檐，在地上投下格子似的影。张一摸出手机，师父的短信又来了，这次是个地址，附了张照片：片荒草丛生的坟地，其中一座墓碑前，插着支崭新的竹笛，笛身上刻着个“苏”字。 “城郊乱葬岗，有支笛子总在半夜响，”短信末尾加了句，“听说吹笛的是个民国的教书先生。” 张一看着照片里的竹笛，突然想起靖安老宅那半张照片上的“阿文”，想起戏楼里那支托人辗转送来的金梅簪。这些藏在时光里的念想，竟像串珠子，被他这双“居委会主任”的手，一颗颗捻了出来。 他笑了笑，踩着阳光往巷口走。红绳在手腕上轻轻跳，像在催他快点。看来这活儿，还得忙很久很久。但他不恼，毕竟每解开一个执念，就像替这世间，多留住了点没说完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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