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神念林空保不齐免费小说大全_完结的小说双生神念(林空保不齐)
竹林里的月光,比无妄崖底的更干净。 墨砚靠着竹干,唇色淡得像张宣纸。 我将最后一圈绷带系紧,他左肩的伤口不再渗血,但那股阴寒的剑气却像活物,顺着他经脉往心口钻。 “柳家村,还去吗?”我的声音有些发紧。 他撑着竹竿站起来,动手扯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 “去。 ”他扯了下嘴角, “柳叔的蜜饯,再不吃就长毛了。 ”天光微亮时,我们走出了竹林。 官道上已经有早起的货郎,看见我们两个一身狼狈,都避得远远的。 墨砚用布条将脸遮去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走在我左侧,正好能用完好的右肩将我与路人的视线隔开。 走了不到十里,路过一个小镇。 镇口的告示墙下围了些人,指指点点。 我心头一跳,拉着墨砚闪进旁边的茶寮。 茶博士正打着哈欠摆桌椅,见我们进来,眼皮都没抬:“一壶粗茶,二十文。 ”墨砚丢了锭碎银在桌上。 茶博士的眼睛亮了亮,话也多了起来:“二位客官外地来的吧?瞧见没,苍梧宗的悬赏令,昨儿半夜就贴满了方圆百里。 ”他压低了声音,朝告示墙的方向努了努嘴:“说是出了个女魔头,叫什么……寒蘅,勾结药王谷的叛徒,杀了自家长老,叛出宗门了。 ”我的指尖攥着茶杯,杯壁的裂纹硌着皮肤。 “悬赏令上说,那女魔头眉心有颗红痣,是妖物化形的标记。 凡提供线索者,赏金百两;能取其性命者,可入苍乙宗内门,拜长老为师。 ”茶博士说得眉飞色舞。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 那里只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印记。 “苍梧宗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手了?”墨砚的声音冷下来。 “客官这就不懂了。 ”茶博士嘿嘿一笑,“悬赏令上盖的,可不止苍梧宗的印,还有天衍门、风雷谷……七八个仙门呢。 这叫仙门共讨,摆明了是不给活路。 ”我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师父,这也是你的局吗?将我推到整个修真界的对立面,是为了什么?墨砚伸手覆在我手上,掌心干燥温暖。 “茶凉了。 ”我们没在镇上停留,绕开官道,专挑山间小路走。 天近午时,终于看见前方山坳里有炊烟升起,一座被柳树环绕的小村庄出现在眼前。 村口最大的一棵柳树下,果然有个小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眯着眼打盹,身前的竹筐里码着一排排用油纸包好的蜜饯。 “柳叔。 ”墨砚的声音里带了些笑意。 柳叔睁开眼,看见墨砚时愣了愣,随即又看见他身后的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没多问,只是从摊子底下摸出个小小的酒坛,塞到墨砚怀里:“今年的新酿,埋了三年的。 ”然后又拿起一包蜜饯递给我,“丫头,尝尝,你师父当年最爱我这口。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柳叔把我们领进他家小院。 院里晒着草药,和墨砚身上的味道很像。 他让我在院里坐下,自己扶着墨砚进了屋。 我坐立不安,能听见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柳叔沉重的叹息。 过了许久,柳叔才走出来,手里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汁。 “丫头,你过来。 ”他把我叫到屋里。 墨砚躺在床上,脸色比在竹林里时更差,嘴唇已经泛起青紫。 他左肩的伤口被重新处理过,绷带上却渗出暗红色的血,伤口周围的皮肤浮现出细密的、类似曜日纹的黑线。 “不是普通的剑气。 ”柳叔的声音很沉,“是曜日追魂钉。 大长老的独门禁术,钉入血脉,七日之内,神仙难救。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禁术,以施术者的心血为引,除非……”柳叔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下去。 除非施术者死,或者,用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拔除。 “你师父走之前,留了个东西在我这儿。 ”柳叔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木盒。 “他说,如果你和这小子能活着到我这儿,就把东西交给你。 ”我打开木盒。 里面没有灵丹妙药,只有一张泛黄的地图,和一封信。 信上的字迹,是师父的。 “小蘅,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师大概已经成了苍梧宗的罪人,而你,也成了天下的敌人。 不必惊慌,这是为师送你的第二份礼。 ”我捏着信纸,指尖冰凉。 “大长老所图,非云鹤之流可比。 他要的不是虫脉,是你的命痣。 此痣非妖物,乃苍梧祖脉之匙。 十八年前,我与他同入无妄崖,他便已窥得天机,欲夺祖脉灵气,冲破天道桎梏。 我以禁术封你命痣,将你带回苍梧宗,名为镇劫,实为护匙。 他不敢动我,却将主意打到你身上。 他散播谣言,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是想逼你走投无路,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骗你‘献出’命痣。 届时,他吸干祖脉,整个苍梧山,乃至山下万千生灵,都将化为焦土。 为师能做的,都已做完。 我以身做饵,引云鹤入局,借你之手,揭开冰山一角。 如今他已撕破脸皮,下一步,便是倾尽全力追杀你。 曜日追魂钉只是开始。 ”信的最后,只有一行字。 “去惊蛰谷,找你师叔。 他是为师留给你,最后的后手。 ”地图上,清晰地标出了惊蛰谷的位置。 在苍梧宗正西,千里之外,一处人迹罕至的绝地。 “噗——”床上的墨砚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喷出的血溅在信纸上,颜色黑得发亮。 那些曜日纹的黑线,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脖颈。 “没时间了。 ”柳叔抓起我的手腕,将那碗药塞过来,“这是续命的,能吊住他三天。 三天之内,你必须到惊蛰谷。 ”我端着碗,手抖得厉害。 药汁混着血腥气,刺得我眼睛发酸。 我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眼睛却一直看着我。 “我算到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从柳家村往西,官道上有个马帮,今晚会启程。 ”我没说话,只是继续喂药。 “小蘅。 ”他抓住我的手,力气小得可怜,“你师父的局,我师父的局,都只是局。 你自己的路,该自己走。 ”我放下药碗,替他掖好被角。 “等你好了,桂花酿我加倍赔你。 ”柳叔替我们备好了马和干粮。 临走前,他把那半片青铜残片还给我。 “你师父说,这是钥匙,也是信物。 你师叔看见它,就明白了。 ”夜色里,我扶着墨砚上了马。 他靠在我背上,呼吸微弱,却带着草药的清香。 我没有回头,一抖缰绳,马蹄踏碎了村口的月光。 我不知道惊蛰谷里有什么,也不知道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叔是何模样。 我只知道,墨砚的时间不多了。 大长老想要我的命痣,想要祖脉,想要这天下。 而我,现在只想救回身后这个,从十年前开始,就把我算进他命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