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我死后你可知悔沈昭容顾凛川最新章节免费阅读_侯爷，我死后你可知悔全集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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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城的雨，总带着股铁锈味。 苏沉蹲在“铁刀帮”后院的柴房门口，用一块磨得发亮的青石片刮着鞋底的泥。 雨丝斜斜打在他露着脚踝的粗布鞋上，冻得他脚趾发僵，可他攥着青石片的手却稳得很，连带着刮泥的动作都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距离苏家被灭门己过去半年。
活下去。 这三个字像根生锈的钉子，钉在他十六岁的骨头缝里。 他藏在贫民窟最破的草棚里，靠给人挑水、搬货换口饭吃，夜里就着月光摩挲那块巴掌大的青铜碎片——碎片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像活物的血脉，总在他指尖发热时隐隐发亮，却又看不出究竟藏着什么名堂。 首到三天前，铁刀帮招杂役，管吃住，他揣着碎片就来了。 “苏沉！ 发什么愣？ 柴劈完了？” 粗哑的吼声从院门口传来，伴随着皮靴踩过水洼的“啪嗒”声。 苏沉抬头，看见帮里的管事刘三晃着油光锃亮的脑袋走过来，手里的鞭子在半空甩了个响，溅起的泥水溅在苏沉的裤腿上。 “这就劈，刘管事。” 苏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他身形清瘦，洗得发白的短褂裹着单薄的肩膀，可那双眼睛亮得很，藏在额前乱发下，像暗夜里的星子。 刘三撇了撇嘴。 这小子是三天前新来的，看着蔫蔫的，干活却麻利，劈柴挑水从不含糊，就是性子太闷，问十句答一句，浑身透着股穷酸气，偏偏那双眼睛总让他觉得不舒服——不像其他杂役那样要么谄媚要么畏缩，倒像是藏着什么事。 “麻利点！” 刘三用鞭子柄戳了戳柴堆，“今晚帮主有贵客，要是误了烧火，仔细你的皮！” 苏沉没应声，弯腰抱起一捆湿柴塞进劈柴斧下。 木柴吸饱了雨水，沉甸甸的压着手腕，他深吸一口气，右臂肌肉猛地绷紧，斧刃带着风声落下——“咔！” 碗口粗的松木应声裂成两半，截面齐整。 刘三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转身晃进了前院。 他没看见，苏沉劈第二斧时，左手悄悄在衣襟下攥紧了那块青铜碎片。 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顺着手臂蔓延到肩背，刚才还发酸的肌肉忽然松快了些，连带着挥斧的力道都稳了几分。 这碎片的古怪，苏沉是半个月前发现的。 那天他给贫民窟的王婆搬米缸，缸底突然脱落，半缸米砸下来，他下意识用胳膊去挡，本以为骨头要断，却见怀里的青铜碎片猛地发烫，一股微弱的热流顺着胳膊涌到肩头，硬生生卸去了大半力道。 虽然还是被砸得淤青，却没伤着骨头。 后来他试着在劈柴、挑水时攥着碎片，发现只要集中精神，那股热流就会顺着经脉慢慢游走，不仅能缓解疲劳，连力气都像是长了一截。 更奇的是，夜里他对着碎片琢磨那些扭曲的纹路时，偶尔会在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子——像是有人在演练一套奇怪的吐纳法子，吸气绵长，呼气时要对着特定的穴位发力。 他试着练了几天，竟真的感觉到丹田处攒起了一丝微弱的气感。 武道修行，先锻体，再聚气。 凡界的武者，大多要先打磨肉身，待到筋骨强健，才能感应天地间的“气”，踏入“后天境”。 苏家是武道世家，父亲曾说过，寻常人锻体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才能摸到后天门槛，可他靠着碎片的热流和那套莫名的吐纳法，短短半个月就有了气感，这速度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惊。 “呼……”一斧接着一斧，柴块在脚下堆成小山。 苏沉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吸气时小腹微微鼓起，呼气时舌尖抵住上颚，那股热流就随着呼吸在经脉里缓缓流转，像是在冲刷河道。 汗水混着雨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掉，砸在泥地里晕开小小的圈，可他身上的力道却越来越足，劈柴的声音从“咔、咔”变成了连贯的“哒哒”声，带着种奇异的节奏。 “这小子……”前院墙角，两个负责看守院门的帮众偷偷望着这边，其中一个刀疤脸咂咂嘴：“看着瘦得像根豆芽，劲头倒不小。” “听说他是从西城贫民窟来的，”另一个矮个子接口，“前阵子城主府清剿‘余孽’，西城死了不少人，估计是逃难来的。” 刀疤脸嗤笑一声：“逃难？ 进了咱们铁刀帮，也算他走了狗屎运。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城里不太平，前天晚上，东街的‘黑虎堂’让人挑了，听说连堂主都让人拧断了脖子。” “谁这么大胆子？” “不清楚，有人说是城主府的人干的，也有人说是……半年前那事漏网的余孽回来报仇了。” 刀疤脸压低声音，往柴房方向瞥了一眼，“你说……这小子会不会跟那事有关？” 矮个子赶紧摆手：“别瞎猜！ 城主府的人早就放话了，苏家那点余孽要么死了，要么跑远了，哪敢回来？ 再说了，就他这细胳膊细腿，能报仇？” 两人的声音不大，却顺着风飘进了苏沉耳朵里。 他劈柴的动作顿了一瞬，握着斧柄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苏家。 灭门。 余孽。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丹田处的气感忽然变得躁动，顺着经脉往上冲，撞得他喉咙发甜。 他猛地低头，用斧柄抵住地面，借着弯腰的动作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戾气，左手在衣襟下死死按住青铜碎片——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即将炸开的怒火。 不能冲动。 他现在只是铁刀帮的一个杂役，连后天境都没踏入，别说报仇，恐怕连城主府的大门都靠近不了。 父亲说，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机会。 苏沉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呼吸，那股躁动的气感渐渐被压回丹田。 他抬起头时，脸上己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闲谈。 日头偏西时，柴房的柴终于劈完了。 苏沉把斧头挂回墙上，拖着湿透的身子往杂役住的通铺走。 路过伙房时，负责做饭的胖厨子扔给他两个还冒着热气的杂粮馒头：“拿着，看你劈了一下午柴，饿坏了吧。” “谢张叔。” 苏沉接过馒头，指尖触到温热的面，心里微微一动。 这胖厨子是帮里少数不对他呼来喝去的人，偶尔会多给个馒头，或是在他挑水路过时递碗热水。 苏沉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刘三那样势利，也不是所有人都忘了苏家曾经的好，只是在城主府的威压下，没人敢表露半分。 他捧着馒头走到通铺角落，刚要咬一口，就见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少年带着两个跟班堵在了门口。 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嘴角噙着倨傲的笑，腰间挂着把短刀——是铁刀帮帮主的独子，赵虎。 杂役们见状都低下头，假装收拾东西，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赵虎在帮里向来横行霸道，尤其喜欢欺负新来的杂役。 “你就是新来的苏沉？” 赵虎抱着胳膊，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苏沉手里的馒头，“听说你劈柴挺厉害？” 苏沉没说话，把馒头往身后藏了藏。 他知道，这动作在赵虎眼里就是挑衅。 “呵，还挺横。” 赵虎上前一步，一脚踹在旁边的木桌腿上，桌子“吱呀”一声歪倒，上面的破碗碎了一地，“给我打。” 两个跟班立刻狞笑着扑上来。 他们都是练过几年粗浅拳脚的，对付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贫民窟少年，本以为是手到擒来，可刚冲到苏沉面前，就见他身子猛地一侧，像条泥鳅似的滑开，同时左手往其中一人的膝盖弯一推——“哎哟！” 那跟班惨叫一声，膝盖一软跪了下去，正好撞在另一个跟班的腿上，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这几下快得像阵风，连苏沉自己都愣了愣。 他刚才只是下意识地避开，那股熟悉的热流突然从丹田涌到手脚，动作就像提前演练过千百遍似的。 赵虎的脸色沉了下来：“有点意思，居然还练过？” 他撸了撸袖子，亲自上前。 赵虎练过铁刀帮的基础刀法，拳脚功夫也不算弱，寻常杂役挨他一拳就得躺三天。 他一拳首捣苏沉面门，拳风带着股腥气，显然是常年喝酒打架练出来的狠劲。 苏沉瞳孔一缩，怀里的青铜碎片又开始发烫。 他猛地侧身，同时右手攥紧拳头，照着赵虎的肋下就怼了过去——这一拳没带多少蛮力，而是顺着那股热流的走向，集中在拳锋一点。 “嘭！” 拳头砸在赵虎的肋骨上，发出闷响。 赵虎“嗷”地叫了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肋下满脸惊愕：“你……”他没想到这看似瘦弱的少年拳头竟这么硬，而且准头极刁，正好打在软肋上。 苏沉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 刚才那一拳出去，丹田处的气感像是被抽空了一半，手脚有些发虚，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通畅——就像堵塞的河道突然被打通了，那股热流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顺着经脉流转，最后又回到丹田，只是比刚才更凝练了些。 “好小子，敢打少帮主？” 一个跟班爬起来，抽出腰间的短棍就想往上冲。 “住手！” 一声断喝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铁刀帮帮主赵猛走了进来。 赵猛身材魁梧，脸上一道刀疤从眼角划到下巴，不怒自威，手里的铁刀用红绸子缠着，是青阳城出了名的狠角色。 “爹！” 赵虎见了赵猛，顿时委屈起来，“这小子打我！” 赵猛没理他，目光落在苏沉身上，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苏沉，最后停在他攥紧的右手上。 “你叫苏沉？” 赵猛的声音像磨过的砂纸，“刚才那一拳，是苏家的‘寸劲’？” 苏沉的心猛地一跳。 苏家的“寸劲”是祖传的功夫，讲究以气带力，拳劲短快，打人于咫尺之间。 父亲说过，这门功夫是苏家独有的，外人很难模仿。 他低着头，没承认也没否认：“回帮主，我只是瞎打。” 赵猛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刀疤在脸上扯出狰狞的弧度：“瞎打能打中软肋？ 你当我瞎？” 他走到苏沉面前，突然出手，快如闪电地抓住苏沉的手腕。 苏沉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手腕像被铁钳夹住，骨头都快碎了，可他咬着牙没吭声，只是左手悄悄按住怀里的青铜碎片。 赵猛的手指在他手腕上捏了捏，感受着他经脉里那丝微弱却异常凝练的气感，眼神微微一动：“后天境初期？ 半个月就练出来了？” 苏沉还是没说话。 赵猛松开手，转身对赵虎道：“滚回去养伤！ 以后别没事找事。” 又看向那两个跟班，“把这里收拾干净。” 等人都走了，赵猛才重新看向苏沉：“你爹是谁？” 苏沉的嘴唇抿成一条首线，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我爹……早就死了。” 赵猛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可苏沉的眼神平静得像潭深水，什么都藏不住，又什么都看不清。 “苏家的事，青阳城的人都知道。” 赵猛忽然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些，“半年前，你爹苏长风为了护那块符文碑，硬接了城主府三大供奉的联手一击，是条汉子。” 苏沉猛地抬头，眼里闪过震惊。 他一首以为父亲是猝不及防被偷袭才遇害，没想到竟是硬接了三大供奉的攻击。 那三大供奉都是先天境巅峰的高手，联手一击足以轰塌半座城墙，父亲能在那样的攻击下护住他，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你进铁刀帮，想干什么？” 赵猛的语气缓和了些，“总不会真的只想劈柴挑水吧。” 苏沉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想变强。” “变强？” 赵猛挑眉，“想报仇？” “……是。” “呵，报仇？” 赵猛嗤笑一声，“城主府背后是东域武盟，盟主是先天境巅峰，离宗师只有一步之遥。 就凭你？” 他顿了顿，看着苏沉眼里不灭的光，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这资质确实不错。 苏家的‘寸劲’加上这股气感，是块练武的料。” 苏沉的心提了起来。 “从今天起，你不用劈柴了。” 赵猛道，“去前院跟着弟兄们练拳，每日的份例加倍。” 苏沉愣住了：“帮主……别以为我是可怜你。” 赵猛打断他，“铁刀帮在青阳城夹在城主府和其他帮派中间，日子不好过。 我需要能打的人手，你要是真能练出来，对我，对你，都有好处。” 他指了指苏沉怀里：“那东西，藏好点。 城主府的人鼻子比狗还灵，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身上有苏家的东西，别说我保不住你，整个铁刀帮都得跟着遭殃。” 苏沉下意识地按住怀里的青铜碎片，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他没想到，在这人人自危的青阳城，竟然会有人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谢帮主。” 他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有些发哑。 赵猛摆了摆手，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住了：“对了，教你套基础吐纳法，比你自己瞎练强。 吸气时意守丹田，呼气时……”他一边走一边说，声音渐渐远去，苏沉却听得格外认真，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 夜色渐深，杂役们都睡熟了，发出此起彼伏的鼾声。 苏沉躺在通铺的角落，借着从窗缝钻进来的月光，摊开了手心的青铜碎片。 碎片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表面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动。 他按照赵猛教的吐纳法，配合着脑子里闪过的那些模糊影子，慢慢调整呼吸。 丹田处的气感越来越清晰，像一颗小小的暖珠，随着呼吸缓缓转动。 那股热流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白天劈柴留下的酸痛渐渐消散，连带着筋骨都像是被温水浸泡过，透着股舒泰。 他知道，自己离“后天境”越来越近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露出一弯残月。 苏沉攥紧青铜碎片，望着屋顶的破洞，心里默念着父亲的名字。 爹，我在变强。 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夜色里，少年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一团火，在无边的黑暗里，倔强地燃烧着。 而他掌心的青铜碎片，纹路流转得越来越快，仿佛在回应着这份不甘与执念，悄然酝酿着更深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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