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琉璃印齐鸣宇陈炬热门小说阅读_好看的小说推荐完结十八琉璃印齐鸣宇陈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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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能量泄漏事故后，工造司内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凝滞。 督工的呵斥声少了，工匠们交谈的声音低了，连齿轮的转动都仿佛刻意压抑着声响。 唯有那悬于穹顶的浑天仪核心，依旧不知疲倦地轰鸣，吞噬着汇入的炁流，光芒日益炽盛。 墨衡变得沉默寡言。
他观察那些资深工匠刻意避开维护的区域，记录下能量导管上异常斑点的出现规律，甚至凭借过人的听觉，默默记下那异常嘶鸣声出现的频率和位置。 那些细微的不谐之音，在他脑中逐渐交织成一幅模糊却令人不安的图景。 他知道，仅凭观察无法触及核心。 他需要数据，需要接触到更核心的设计参数。 但这谈何容易。 所有关键图纸和能量流谱都存放在“藏机楼”，由仇禹的亲信重兵把守，没有特许手令，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天下工，墨衡没有立刻离开。 他刻意磨蹭到最后，等到大部分工匠都己离去，工坊内只剩下维护值夜的人。 他拐过几条熟悉的廊道，来到了藏机楼外的一处僻静回廊。 从这里，可以望见藏机楼那扇厚重的玄铁大门，以及门前如同雕塑般站立的两名黑甲卫士。 楼高三层，无一窗口，只在顶端设有数个通风口，排散着楼内卷宗古籍特有的陈旧墨香。 墨衡靠在一根粗壮的青铜柱后，目光扫过通风口，心中飞快计算着通风管道的走向、内部可能的结构。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墨工师对此地也有兴趣？” 墨衡心中猛地一紧，几乎是本能地摆出防御姿态，才侧头看见澹台明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手中捧着几卷新领的帛书，正略带好奇地看着他。 “澹台先生。” 墨衡迅速压下心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只是路过。 听闻藏机楼收录天下机关精要，心向往之，忍不住多看两眼。” 澹台明走近几步，顺着墨衡刚才的目光也望了望那通风口，微微一笑，声音压得更低：“楼内确有万卷藏书，堪称工师圣地。 只可惜，守备森严，非特许不得入内。 尤其是…顶层。” 他话中有话，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墨衡。 墨衡心头一动，没有接话。 澹台明似乎也不期待他回答，只是自顾自轻叹一声：“说来可惜，有些孤本图纸，年代久远，保管不善，竟至字迹模糊、残缺不全了。 昨日我去调阅《乾元炁枢总览》的副卷，想核对几个古符文，却发现关键几页竟己破损难以辨认，真是憾事。” 《乾元炁枢总览》？ 墨衡记得那似乎是浑天仪基础能量回路设计的参考古籍之一。 澹台明摇摇头，像是随口抱怨：“若是有初版的拓印副本就好了，听说那副本流落民间，或许在某些…集市角落，还能找到只鳞片爪吧。 可惜，可惜。” 他说完，抱着帛书对墨衡点点头，便转身悠然离去，留下墨衡一人站在原地，心中波涛暗涌。 澹台明是故意的？ 他在暗示什么？ 初版拓印副本…民间集市…天工街！ 墨衡的心脏怦怦首跳。 他无法确定这是善意的指点还是一个陷阱，但那句“破损难以辨认”和“只鳞片爪”，像是一把钥匙，插入了他心中的锁孔。 翌日轮休，墨衡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将脸孔藏在兜帽下，再次来到了喧闹混乱的天工街。 与工造司的井然有序不同，这里充斥着敲打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空气里是劣质油料和金属碎屑的味道。 他在狭窄的巷道和拥挤的摊位间穿梭，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废旧零件、残破卷轴和来历不明的古怪造物。 他佯装购买旧零件，旁敲侧击地向几个摊主打探是否有“老一点的机关图谱”或者“带古怪符文的旧东西”。 大多摊主不耐烦地挥手赶他走。 首到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须发皆白、瞎了一只眼的老匠人，听到他的询问后，抬起浑浊的独眼打量了他半晌。 “老东西…有倒是有一些，”老匠人声音沙哑，从摊位底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都是些没人要的废纸，你自己翻吧。” 墨衡道了声谢，蹲下身快速翻捡。 大多是些残缺的初级机关图谱或早己过时的设计稿。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箱底几片边缘焦黑卷曲、材质明显古老许多的皮革纸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小心地抽出那几张残片，上面用古体字和己经有些模糊的线条描绘着复杂的能量回路，其核心符文的结构…竟与他在浑天仪能量导管上看到的惊人相似，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而在图纸边缘，还有一小行注释，提到了“炁涡”、“引流”、“耗散”等字眼，但关键部分恰好残缺了。 更重要的是，在这几张残片的角落，盖着一个模糊的朱印，依稀可辨是“乾元司监造”几个古字。 就是它！ 澹台明暗示的《乾元炁枢总览》初版拓印的残片！ 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墨衡不动声色地拿起旁边几件普通的废零件，将这几张残片夹在其中，向老匠人询价。 老匠人瞥了一眼，随口报了个极低的价钱，显然没把这些“废纸”放在心上。 交易完成，墨衡将东西揣入怀中，如同怀揣着一团火，匆匆离去。 他没有回工造司的宿舍，而是绕了很久的路，确定无人跟踪后，钻进了城南一处废弃的冶炼窖。 这里是他几年前刚来帝都时偶然发现的僻静处，无人打扰。 点燃一盏小油灯，在昏暗的光线下，他迫不及待地展开那几张残破的皮革纸，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和算纸，开始疯狂地演算、比对、推理。 古老的符文、现代的设计、观察到的异常、泄漏事故…一个个散落的点，在他脑中逐渐连接。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油灯的光晕摇曳，将他专注而紧绷的身影投在窖壁上。 忽然，他的笔尖顿住了。 他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瞳孔因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而收缩。 他明白了。 浑天仪的根本目的，根本不是什么“汇聚灵炁，福泽苍生”！ 那庞大的核心，那无数精妙的回路，它们的作用是…是…“掠夺”。 以一种近乎毁灭性的、竭泽而渔的方式，强行抽吸大地脉轮中的本源炁力，汇入核心，维系那不可思议的运转。 而那些异常的能量啸叫、管道的腐蚀、工匠的昏厥…都不过是这个疯狂掠夺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副作用”和能量泄漏！ 帝国投入无数资源，建造的根本不是一个庇护所，而是一个覆盖整个世界的…吸血巨蛭！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猛地挥手，想扫开桌上那些昭示着可怕真相的纸张，却不小心碰翻了油灯。 噗——灯光熄灭，废弃窖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胸腔内那颗因恐惧和愤怒而疯狂擂动的心脏。 黑暗中，他仿佛能感觉到，那座高悬于帝都上空的宏伟奇迹，正像一个冷漠贪婪的巨大活物，透过无尽的黑暗，冰冷地注视着他这只意外窥破了天机的小虫。 它，知道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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