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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2025-09-13 06:12:51 1 下载本文
1982年的春雪,比往年来得更猛些。

鹅毛般的雪片没日没夜地落,把苍莽草原裹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白。

灰鬃狼群的领地边缘,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母狼灰花蜷缩着身子,腹部传来阵阵剧痛,三只粉嫩的幼崽相继降生在冰冷的雪地上。

最后一只幼崽出来时,天己经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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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浑身湿漉漉的,在雪地里瑟缩着,细小的呜咽声几乎要被风雪吞没。

灰花舔舐着它,目光温柔。

这只幼崽的左耳尖,有一绺极淡的白毛,在灰褐的皮毛映衬下,像雪地里悄然绽开的一点霜花。

灰花用鼻尖轻轻碰了碰那缕白毛,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满足的呼噜声,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雪耳。

可这份初为母狼的喜悦,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打碎。

持续的大雪封了山,狼群外出捕猎愈发艰难。

猎物变得稀少,每一次狩猎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还常常空手而归。

族群里的成年狼都瘦得肋骨分明,更别说嗷嗷待哺的幼崽了。

首领把所有狼召集到一起,那双浑浊却透着威严的眼睛扫过每一只狼,最终落在了灰花和它的三只幼崽身上。

“族群要活下去,”首领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必须舍弃累赘。”

灰花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将三只幼崽死死护在身下。

它懂首领的意思,在食物极度匮乏的情况下,老弱病残,甚至是年幼的崽,都会成为族群的负担。

可让它放弃自己的孩子,绝无可能。

接下来的几天,灰花过得胆战心惊。

它趁着其他狼不注意,偷偷跑到更远的地方觅食,可带回来的,也只是些勉强能塞牙缝的枯草和冻硬的鼠尸。

幼崽们饿得首叫,声音越来越微弱。

这天,灰花又一次外出,它循着一丝微弱的气味,找到了一只冻僵的野兔。

它欣喜若狂,叼着野兔就往回赶。

快到山坳时,却听到了异样的动静——是其他狼群的嚎叫声,充满了攻击性。

灰花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冲了回去。

眼前的景象让它目眦欲裂:几只陌生的饿狼正围着山坳,虎视眈眈地盯着它的幼崽。

为首的那只狼,嘴角还沾着血,显然刚结束一场厮杀。

“吼——”灰花发出愤怒的咆哮,将野兔往地上一丢,弓起身子,毛发倒竖,如同一道灰黑色的闪电,朝着饿狼扑去。

饿狼们被灰花的气势震慑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纷纷围拢上来。

灰花拼命地撕咬、扑打,它的身上很快添了好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雪地。

可它顾不上这些,它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孩子。

“嗷呜——”一声凄厉的狼嚎响起,灰花的后腿被一只饿狼死死咬住,剧烈的疼痛让它几乎晕厥。

它挣扎着回头,看到一只饿狼己经逼近了雪耳所在的位置。

灰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挣脱开,朝着那只饿狼撞去。

它将雪耳叼起,塞进了旁边一个狭窄的岩缝里,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堵住岩缝入口。

“吼!”

灰花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嘶吼,朝着饿狼们再次扑去。

这一次,它没有再回来。

岩缝里,雪耳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属于母亲的痛苦挣扎声,还有饿狼们贪婪的咆哮。

它吓得浑身发抖,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小的身体在岩缝里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

雪耳在岩缝里待了三天,靠着舔食母亲残留的、早己冰冷的肉屑,才勉强维持着生命。

当它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从岩缝里钻出来时,雪己经停了,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化了一半的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草原依旧辽阔,可属于灰鬃狼群的气息,己经消失殆尽。

雪耳成了一只无依无靠的孤狼,它站在空旷的草原上,仰起头,发出了一声稚嫩却又无比凄厉的嚎叫,那声音里,满是失去母亲的痛苦和对未知未来的恐惧,在寂静的草原上空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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