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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砂纸轻轻打磨着那块木门残片,午后的阳光透过纱窗,在木纹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十三年了,那些被化学药剂腐蚀出的蜂窝状凹痕依然清晰,像某种丑陋的勋章,烙印在我记忆深处。每当指尖抚过这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我总能瞬间回到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 ——2015 年 9 月 17 日,我九岁那年的四年级开学第三周。1 一、暖光下的阴影那年秋天来得格外早,教师节刚过,早晚就需要穿外套了。我记得那天下午放学时飘了点小雨,爸爸穿着深蓝色冲锋衣来接我,车后座放着刚买的乐高积木。"期中考试进步了,奖励你的。" 他笑着揉我的头发,胡茬有点扎人。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精密的伪装。 晚饭时客厅的暖光灯亮着,妈妈做了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爸爸突然说下周末要去邻市出差,"公司新项目启动,可能要住两天。"妈妈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不是说这个月不出差了吗? "爸爸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临时调整的,没办法。"他说话时避开了妈妈的眼睛,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我只顾着啃排骨,没注意到他们之间暗流涌动的沉默。 直到多年后妈妈才告诉我,那时她心里已经警铃大作。三年级下学期那个周末,她在爸爸外套口袋里发现的那张 "君悦酒店" 名片,像根细刺扎在她心头。 那张米白色的卡片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右上角印着烫金的酒店标志。 妈妈说她当时心跳得像擂鼓,趁着爸爸洗澡时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您好,我想查询一下上周六是否有位姓周的先生入住?" 前台犹豫了一下,"请问您是? "妈妈急中生智,"我是他爱人,他说落了份文件在房间。 " 对方沉默几秒后说:"确实有位周先生上周六入住,和一位李女士一起登记的。 "电话挂断的瞬间,妈妈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她把名片攥在手心,直到边缘硌得掌心生疼。那晚的争吵声至今还能穿透岁月传来,爸爸先是暴怒否认,接着在妈妈拿出通话记录后突然崩溃,"噗通" 一声跪在地板上。"我一时糊涂啊! "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个女人主动缠上来的,我再也不会了! "他拽着妈妈的裤脚,保证会断绝关系,甚至写下保证书,按了鲜红的指印。 我躲在卧室门后,透过门缝看到爸爸佝偻的背影,像被雨水打湿的狗。妈妈最终选择了隐忍。 "我不是原谅他," 她后来红着眼圈对我说,"是看着你熟睡的脸,舍不得把你的世界打碎。"她以为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家就能维持表面的完整,却没想到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会不断扩大,直到彻底崩塌。 2 二、手机里的秘密爸爸 "出差" 回来的那个周五晚上,家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带了当地特产的糕点,给我买了新文具,对妈妈却刻意保持着距离。 晚饭后他去书房打电话,关门前我隐约听到 "钱"" 房子 " 之类的字眼。 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神却失焦地落在屏幕上。十点钟左右,爸爸的手机落在客厅茶几上,突然亮起来,弹出一条微信消息预览:"亲爱的,那四十万什么时候给我?"妈妈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指纹解锁竟然还能用。点开那个备注为 "客户李" 的对话框,不堪入目的照片像炸弹一样在她眼前炸开。那些照片和视频里的爸爸,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 赤裸着上身,在酒店房间里和陌生女人亲密地搂在一起,背景里的窗帘图案她记得,就是君悦酒店的款式。"整个人都僵住了,手抖得连手机都拿不稳。" 妈妈后来描述那一刻,声音还会发颤,"就像掉进冰窟窿,从头顶凉到脚心。" 她迅速把手机放回原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爸爸从书房出来时,看到妈妈面无血色地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故作关切地问,伸手想碰妈妈的额头。妈妈猛地躲开,声音沙哑:"给我倒杯水。"爸爸去厨房的时间格外长。平时几秒钟就能完成的事,那天却过了将近两分钟。妈妈后来回忆,当时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既想立刻质问,又怕吵醒已经睡着的我。客厅挂钟的滴答声被无限放大,每一秒都像在凌迟她的神经。 我其实没完全睡着,正缠着妈妈要讲故事。听到爸爸进来的脚步声,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正好看到他端着水杯走向床边。"老婆,喝水。" 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就在他递水的瞬间,我调皮地挥了下胳膊,"啪" 的一声,水杯掉在地上,水泼溅到卧室那扇樱桃木门上。那是妈妈最喜欢的门,三年前装修时特意挑选的,纹理细腻,色泽温润。可就在那杯水接触木门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 不到五秒钟,漆面开始像水泡一样鼓起,紧接着 "撕拉" 一声,表层的漆皮竟然卷曲着剥落下来,露出底下苍白的木头本色。我吓得愣住了,妈妈也猛地坐起身。爸爸站在原地,脸色惨白,眼神慌乱得像被抓住的小偷。"怎、怎么回事?" 他结结巴巴地说,"是不是水有问题? 还是杯子没洗干净?"他围着那片剥落的漆皮打转,语无伦次地找着借口,"这门质量太差了,肯定是假货..."他越是辩解,妈妈的心就越沉。 她不动声色地让我躺下,盖好被子,然后对爸爸说:"太晚了,明天再说吧。"那天夜里,我迷迷糊糊感觉到妈妈很久都没睡,黑暗中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门,像在审视一个巨大的秘密。3 三、无声的求证第二天一早,妈妈趁爸爸去卫生间的功夫,拿着同样的玻璃杯,从厨房水壶里接了水,径直走到卧室门前泼了上去。我站在门口看着,那杯水就像普通的水一样顺着门板流下,除了留下一片湿痕,什么都没发生。 爸爸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强装镇定地笑了笑:"你看,就是偶然现象吧? 昨晚可能水里有什么杂质。"他伸手想揽妈妈的肩膀,被她侧身躲开。"也许吧。 " 妈妈淡淡地说,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爸爸偷偷把昨晚的玻璃杯扔进了垃圾桶。那天妈妈上班时心神不宁,反复回想那杯水腐蚀木门的场景。午休时她请假回家,在卧室角落的地板缝里找到了几滴未清理干净的残留液体,用密封袋小心翼翼地装起来。 她没有直接去质问爸爸,而是拿着样本去了市化工研究所。等待结果的那几天,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像暴雨前的天空。爸爸变得格外殷勤,主动做饭洗碗,甚至提出带我们去游乐园。但他越是这样,妈妈心里的疑云就越重。有天晚上我起夜,听到他们在客厅低声争吵。"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老是疑神疑鬼的。 " 爸爸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我疑神疑鬼?" 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周明轩,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接着传来妈妈压抑的啜泣声。我缩在楼梯口,不敢出声。那时的我还不懂他们在争执什么,只知道家里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冷,连阳光照进来都带着寒意。爸爸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陌生,妈妈的眼睛总是红红的,做饭时会突然对着锅铲发呆。一周后,化验结果出来了 —— 水中含有高浓度的氢氟酸,一种无色无味但腐蚀性极强的化学药剂,常用于玻璃雕刻和金属清洗。研究所的工程师特意叮嘱:"这种东西很危险,接触皮肤都会造成灼伤,要是喝下去..."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妈妈已经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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