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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2025-09-13 06:49:37 1 下载本文
死寂!

难以言喻的死寂笼罩着整个菜市场。

空气依旧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浓重的鱼腥味混合着呕吐物的酸腐气,却压不过那弥漫在每个人骨子里的寒冷。

刚才还喧嚣、污浊、充满市井气息的场所,此刻如同被按下了静止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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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倒在地的混混屎尿横流,身体抖得筛糠一样,牙齿打颤的声音异常清晰。

围观的人脸色煞白,眼神空洞,不敢呼吸,仿佛一点动静就会招来那个魔神般的男子投来同样注视的目光。

陈默的目光,在扫过那滩瘫软的混混废物后,如同实质般落在了摇摇欲坠的蓝色塑料雨棚上。

一步踏出。

“咔嚓!”

清晰的碎裂声从他脚下传来。

龟裂的纹路,从他落脚处向西周蔓延开去,如同蛛网,覆盖了油腻的水泥地面。

他无视一切,眼中只剩下雨棚里的两个人影。

走近了。

刺鼻的酸臭味混杂着霉变食物的气息更加浓烈。

小小的空间里,堆放着捡来的纸板和破旧被褥,几乎无法落脚。

一个廉价的小酒精炉歪倒在一旁,锅里是浑浊得像泔水一样的稀粥。

林清雪死死地将小雅搂在怀里,背对着入口,瘦削的肩膀紧绷着,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

她刚才在惊恐中下意识捂住了小雅的眼睛,不让她看到那地狱般的场景,但自己却被那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骨骼爆碎声和砸入冰柜的闷响吓得魂飞魄散。

她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是他吗?

那个醉醺醺回来只会拳脚相加、拿走家里最后一点钱的“丈夫”?

还是……那个刚刚将人变成冰坨的……魔鬼?

陈默的脚步停在了雨棚入口处。

空间太小了,他那无形散发出的、连星河都能碾碎的威压,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余波,都可能将眼前这两个脆弱如琉璃的人儿彻底摧毁。

他需要控制,需要收敛!

比在万界战场搏杀凶戾魔头还要艰难万倍地收敛!

他看清了林清雪后背那件洗得发白、己经看不出原色的廉价T恤上,污渍斑斑。

他看清了她枯黄打结的头发,瘦得凸起的脊椎骨隔着衣服都清晰可见。

他更看清了那只从林清雪臂弯里、怯生生露出一点点眼睛,偷偷打量着他的小女孩。

那双眼睛很大,本该是天真烂漫黑白分明,此刻却盛满了惊悸、不安和对陌生人的本能恐惧。

小小的脸蛋被晒得微红,带着营养不良的黄气,嘴唇因脱水而有些干裂。

她怀里死死抱着那只豁了耳朵、脏兮兮的小熊布偶,小小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小…雅…” 又一个名字,从陈默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仿佛带着砂砾摩擦的粗砺感。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

这个微弱的声音,如同投入死寂水面的石子。

林清雪的身体猛地一颤!

这声音……真的是他?

可这声音里蕴含的东西……为什么如此陌生?

不再是酒后的含混谩骂,不再是殴打前的暴躁嘶吼,那沙哑背后,是竭力压抑着的……什么?

痛苦?

绝望?

甚至……还有一种让她心脏发酸的…心疼?

不!

一定是错觉!

林清雪在心底尖叫。

是恐惧,是自己快被这接二连三的噩梦逼疯了!

“清…雪…” 陈默再次尝试呼唤妻子的名字,嗓音因压抑情绪而愈发颤抖。

他想靠近,想触碰,想用他的所有、他的生命去驱散她们眼中的恐惧。

林清雪却在听到名字的瞬间,如同受惊过度的小兽,用尽全力向角落又缩了缩,将女儿抱得更紧,头埋得更深,只有抖动的发丝泄露着她极致的恐惧。

这时,或许是保护女儿的母性暂时压倒了惊惧,或许是绝望到了尽头反而破罐破摔,林清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彻底的疲惫麻木,从臂弯里闷闷地传了出来,更像是自言自语:“……回来了……也好……周少爷……明天就要来收房子了……这破棚……也……保不住了……我们都……去死吧……死了……就干净了……周少爷”三个字,如同烧的的烙铁,狠狠烫在陈默的心脏上!

轰——!

一股远比刚才冻结混沌更加炽烈、更加恐怖、仿佛能将虚空都点燃的无形怒火,再次从陈默身上轰然爆发!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

但这一次,是实质性的热浪!

以他为中心,空气剧烈地扭曲、蒸腾!

雨棚的塑料布边缘瞬间卷曲焦化!

地上残留的鱼鳞污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碳化!

脚下那些龟裂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猛地向西周扩张!

咔咔作响的声音如同大地在呻吟!

离得最近的几个摊位,塑料桶、木架子在无声的炽热风暴中,迅速变形、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整个菜市场的温度,在刚刚经历了一次冰寒地狱后,瞬间又跳升到宛如熔炉!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每个人额头上滚落,转眼又被恐怖的高温炙烤蒸发!

陈默那双深邃如同宇宙黑夜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两朵焚尽万界的源火在熊熊燃烧!

他缓缓抬起了头,视线似乎穿透了肮脏混乱的市场棚顶,投向了某个未知但己被判了死刑的地方。

冰冷、肃杀、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声音,如同从九幽深渊传来,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汗流浃背、魂飞魄散的灵魂耳边:“周家?”

“很好。”

“从今往后,云城,不会再有这个姓氏。”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恐怖的高温威压如同潮水般褪去,但留下的话语,却像最冷的冰,凝固在每个人的骨髓里。

没有一个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如同没有人会怀疑刚刚那个混混是怎么变成冰雕的!

陈默的目光重新落回雨棚,落在那几乎被吓晕过去的林清雪身上。

眼底的暴戾瞬间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心痛和不容置疑的意志。

他伸出手,五指在空中虚握,空气里极其微量的水汽和散逸的尘埃粒子被无形的力量强行聚拢、压缩、凝固——下一刻,一片巴掌大小、温热、散发着食物清香的干净白面包,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他蹲下身,将面包递向那个依旧惊恐地捂着嘴巴偷看的小女孩。

“小雅,饿了吗?

爸爸…回来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再温柔一些。

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与他宣告周家死刑时的冰冷霸道,形成了足以击穿灵魂的强烈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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