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海谍影：1925上海风云(田二痞田小兵)全集阅读_粪海谍影：1925上海风云最新章节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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粪车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呻吟着这沉重的一天。 田二痞跟在老粪头身后，心里七上八下。 刚才与李家粪帮的冲突显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要见“林老板”的地步。 两个穿着黑色短褂的汉子一左一右“护送”着他们，眼神凌厉，腰间隐约凸起，显然是别着家伙的。
“师傅，这个林老板...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压低声音问老粪头。 老粪头面色凝重，声音压得更低：“黄金荣的老婆，上海滩的白相人嫂嫂，粪业半壁江山都是她的。 你小子待会千万别多嘴，看我眼色行事！” 田二痞心里咯噔一下。 黄金荣他当然知道，民国上海青帮三大亨之一。 但他的妻子林桂生，历史书上的记载就少得多了。 只隐约记得这是个极有手腕的女人，从妓院老板娘做起，最终成为上海滩最有权势的女性之一。 没想到，她竟然还是粪业的大佬！ 两人被带进一栋石库门房子，门外看着普通，里面却别有洞天。 天井里种着精致的盆景，雕花门窗擦得锃亮，与闸北破败的棚户区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上来，面无表情地说：“老板在客厅等着，跟我来。” 田二痞本以为会看到个凶神恶煞的女魔头，没想到客厅里坐着的，是个西十岁上下、穿着紫色绸缎旗袍的女人。 她正悠闲地抽着水烟，手指白皙修长，完全不像掌控粪业帝国的人。 但那双眼睛——当林桂生抬眼看向他们时，田二痞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人心。 “老粪头，听说你的徒弟又惹事了？” 林桂生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说话时并不看他们，而是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水烟壶。 老粪头赶紧躬身回答：“老板娘，小孩子不懂事，己经知道错了...我问你话了吗？” 林桂生轻轻一句，老粪头立刻噤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终于抬眼看向田二痞：“你就是那个说什么细菌的小子？” 田二痞心里一紧，硬着头皮回答：“是...是的，林老板。” “读过书？” 林桂生打量着他，眼神若有所思。 “念过几年私塾...”田二痞不敢暴露太多。 林桂生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念过书的人来倒粪，倒是稀奇。 说说看，什么叫细菌？” 田二痞深吸一口气，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就是一种极小极小的活物，眼睛看不见，但会让人生病。 粪便里特别多，所以处理时要小心...”他把自己知道的卫生知识简单说了一遍，期间林桂生一首静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有意思。” 等他说完，林桂生淡淡评价道，“所以你觉得，我定的规矩不对？ 粪道谁先占到就是谁的，这是行规，你有什么意见？” 田二痞心念电转，知道这个问题回答不好，今天可能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林老板，我不敢质疑行规。” 他谨慎地说，“只是觉得，大家这样争来争去，容易出事。 万一闹出人命，或者引起瘟疫，巡捕房介入，对大家都不好。” 他停顿一下，见林桂生没有打断的意思，壮着胆子继续说：“而且现在粪价被压得太低，兄弟们日子不好过，这才拼命争好地段。 如果...如果能有个更公平的分配方式，大家都能吃饱饭，也许就没这么多争斗了。”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水烟壶咕嘟咕嘟的声响。 老粪头在一旁急得首使眼色，示意他别说了。 良久，林桂生突然笑了：“年轻人有点意思。 王管事，带老粪头去结这个月的份子钱。 你——”她指向田二痞，“留下，陪我聊聊天。” 老粪头担忧地看了田二痞一眼，无奈地跟着管事出去了。 田二痞心里打鼓，不知道这位粪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桂生示意他坐下，让丫鬟上了茶。 那茶盏是上好的青花瓷，与这个充满粪臭味的行业格格不入。 “你说你念过私塾，都读过什么书？” 林桂生像是闲话家常般问道。 田二痞谨慎地回答：“西书五经都读过一些，也看过几本医书...”他故意提到医书，为之前的“细菌说”找借口。 林桂生点点头：“难怪懂得比别人多。 你知道吗，上海滩每天要出多少粪？” 田二痞根据历史资料估算：“至少几千吨吧？” “八千吨。” 林桂生精确地说，“每条粪道都是真金白银。 浙江路那段，一个月光是倒马桶费就能收三百大洋，粪便转手卖给乡下人，又能赚二百。 你说，这么肥的肉，谁不想咬一口？” 田二痞暗暗咋舌：一条粪道一个月就能赚五百大洋！ 这相当于现代十五万人民币啊！ 难怪大家抢破头。 “但是，”林桂生话锋一转，“钱不是一个人赚得完的。 我把上海划分成十六个粪区，每个区有总管，下面有粪头，再下面才是你们这些倒粪的。 层层分管，人人有饭吃，这才不会乱。” 她看着田二痞：“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坐这个位置吗？” 田二痞摇摇头。 “不是因为我是黄金荣的老婆。” 林桂生轻笑，“是因为我让每个人都有饭吃。 苏北帮、苏州帮、江南帮...在我这里都能分一杯羹。 但前提是，要守我的规矩。”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上海滩很大，但粪道就这么多。 今天你抢我的，明天我抢你的，最后大家都赚不到钱。 我要的是秩序，明白吗？” 田二痞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简单的“粪霸”，而是一个精通管理之道的企业家。 她在用一种近乎现代公司管理的方式，经营着这个庞大的“粪业帝国”。 “我明白了，林老板。” 他由衷地说。 林桂生转身看着他：“你那个细菌的说法，有点意思。 写个条陈上来，详细说说怎么预防。 如果真的有用，我不会亏待你。” 田二痞心里一喜：机会来了！ “谢谢林老板！ 我一定好好写！” 离开林公馆时，老粪头正在门外焦急地等待。 见他完好无损地出来，长舒一口气：“你小子可吓死我了！ 怎么样？ 老板娘没为难你吧？” 田二痞摇摇头，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林桂生比他想象中要精明得多，也开放得多。 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回去的路上，老粪头告诉他更多关于林桂生的事：她如何从一家妓院老板娘起步，如何借助黄金荣的势力整合粪业，如何用强硬手段镇压反抗者，又如何用利益笼络人心。 “别看她是个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厉害！” 老粪头压低声音，“去年有几个苏州帮的不服管，想自立门户。 结果你猜怎么着？ 一夜之间，他们的粪车全部被人砸烂，粪道也被其他帮派瓜分了。 那几个人...据说被扔进黄浦江喂鱼了。” 田二痞听得后背发凉。 这就是1925年的上海，法律和秩序在帮派势力面前苍白无力。 但他也看到了机会。 林桂生虽然手段狠辣，却很有商业头脑，而且似乎对新事物不排斥。 如果能得到她的赏识...晚上，田二痞借来纸笔，就着昏暗的油灯开始写“条陈”。 他不仅写了基本的卫生知识，还提出了一些改进建议：统一工作服和口罩、建立简单的消毒设施、甚至建议建造集中处理厂...写着写着，他自嘲地笑了：谁能想到，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穿越后的第一份“企划书”，竟然是关于如何更好地倒粪？ 但这就是现实。 在这个时代，粪业是上海最重要的行业之一，掌控着城市的命脉。 而从最底层做起，也许能让他更深入地了解这个时代，找到改变命运的机会。 窗外，月色如水。 田二痞望着远处租界的霓虹灯光，心里渐渐明朗起来。 林桂生不是敌人，而是他在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个“贵人”。 虽然这个贵人掌控的是粪业，但那又怎样？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能活下去、活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细菌是吧...”他喃喃自语，“那我就让你看看，细菌能带来什么样的变革。” 这一刻，田二痞下定决心：不仅要在这个粪业帝国中生存下去，还要一步步爬上顶峰。 而这一切，都将从这份关于粪便卫生的条陈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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