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根：岁月的田埂》根生秀莲全本阅读_(根生秀莲)全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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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刚过，黄土坡村就浸在了暮色里。 各家的油灯次第亮起来，像撒在黑夜里的星子，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出屋里忙碌的人影。 李根生正蹲在灶门口帮根花烧火，忽听见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着清脆的喊：“根生，图纸拿来了！” 他猛地站起来，灶膛里的火星溅出来，烫了裤脚也不顾。
“可算赶回来了，镇上到村里的土路坑坑洼洼，自行车颠得我屁股都麻了。” 她笑着把图纸递过去，布包里还裹着个油纸包，“农技站的王技术员给的，说这是邻村改梯田的成功样板，还让我给你带了几个馒头，怕你琢磨图纸忘了吃饭。” 根生接过图纸，手指都有些发颤。 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白纸，上面用墨线画着整齐的梯田剖面，标注着“坡度15度田埂宽80厘米排水沟深50厘米”，字迹工整，一目了然。 他迫不及待地把图纸铺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根花也凑过来，手里还沾着灶灰，指着图纸上的线条问：“三哥，这就是咱要改的梯田吗？ 看着真规整。” “嗯，有了这图纸，就不用瞎摸索了。” 根生的眼睛盯着图纸，亮得像燃着的灯，“王技术员说，按这个标准修，保准能保水增产。” 他摸出铅笔，在图纸上圈圈画画，哪里是自家的坡地，哪里该修水渠，哪里要留排水沟，密密麻麻写了一堆标注，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把专注的神情照得清清楚楚。 秀莲坐在一旁，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嘴角噙着笑，又从布包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是《梯田修建技术要点》，王技术员写的，你晚上没事看看，有不懂的我再去问他。 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咱们去跟王老憨他们碰个头。” 送秀莲到门口，根生攥着那本小册子，心里踏实得很。 月光洒在土路上，白花花的，像铺了层霜，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更显得村子安静。 他回到堂屋，根花己经把油灯挑亮了些，凑在图纸旁看：“三哥，你看这里，是不是该留个缺口浇地？” 根生走过去，顺着她指的地方一看，还真有个细节没考虑到。 “还是你眼尖，明天得问问王技术员。” 他笑着揉了揉根花的头发，“你先去睡，三哥再琢磨琢磨。” 根花点点头，临走时还不忘把油纸包里的馒头放在桌上：“三哥，记得吃馒头，别熬太晚。” 根生应着，又埋首图纸里。 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他一会儿对照图纸看自家坡地的地形，一会儿翻《技术要点》记施工步骤，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桌上的馒头没动，图纸上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天快亮时，他才打了个盹。 刚合上眼没一会儿，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大哥根福压低的声音：“根生，你醒着没？” 根生推开门，看见根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新磨的锄头，锄头刃亮得能映出人影，刀把上还缠着新的布条，防滑。 “大哥，你咋来了？” “趁你大嫂在做饭，俺偷偷溜过来的。” 根福把锄头塞给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这锄头俺磨了一晚上，快得很，你修梯田用得上。 俺夜里也能来搭把手，就是得等你大嫂睡熟了，别让她发现。” 根生接过锄头，沉甸甸的，握着缠着布条的刀把，心里暖烘烘的。 “大哥，谢谢你，老是让你偷偷摸摸的……谢啥，都是亲兄弟。” 根福摆了摆手，刚想说什么，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骂：“李根福！ 你个杀千刀的！ 你死这儿干啥呢？ 家里的猪都饿叫唤了，你还有闲心给别人送锄头！” 赵氏叉着腰站在院门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怒气，手里还拿着个烧火棍，看样子是刚从灶屋跑出来的。 根福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笑也僵住了：“俺……俺就是来看看根生，没送啥……没送啥？” 赵氏眼睛一瞪，指着根生手里的锄头，“那不是你磨的？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分家的时候咋说的？ 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你倒好，家里的活不干，整天想着帮别人折腾，你是不是想把这个家败光？” “俺不是帮别人，根生是俺弟弟，他干的是正事……”根福嗫嚅着，声音越来越小。 “正事？ 啥正事？ 改那劳什子梯田，不是瞎折腾吗？” 赵氏往前走了两步，指着根生的鼻子骂，“根生，俺告诉你，别以为你能说会道就能拉拢你大哥！ 他要是再敢给你帮忙，俺就回娘家，让你大哥一辈子打光棍！” 根生皱起眉头，刚想开口，赵氏又转向根福，手里的烧火棍往地上一顿：“还不快跟俺回去喂猪！ 再在这儿磨蹭，俺就把你那破锄头扔黄河里去！” 根福看了看赵氏，又看了看根生，脸上满是愧疚，最终还是低着头，跟着赵氏走了。 刚走出院门，就听见赵氏的数落声：“你要是再敢管闲事，看俺不扒了你的皮！ 家里就那点家底，经得起你折腾吗？ ……”声音越来越远，根生站在院子里，手里攥着那把新磨的锄头，心里又暖又涩。 暖的是大哥的心意，涩的是大哥的难处，还有赵氏那尖刻的话，像根刺扎在心里。 “三哥，别往心里去。” 根花端着一碗热水走过来，递给他，“大嫂就是那样的人，嘴硬心软，等她知道改梯田能增产，就不会反对了。” 根生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心里的涩意淡了些。 “嗯，三哥知道。” 他摸了摸根花的头，“快洗漱一下，吃完饭咱去找王老憨他们。” 刚洗漱完，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秀莲。 她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个刚蒸好的玉米馍，还有一小罐咸菜。 “猜你没吃饭，给你带了点。” 她看见根生手里的锄头，眼睛亮了亮，“这锄头磨得真亮，是大哥送的吧？” 根生点点头，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秀莲听了，笑了笑：“赵氏就是刀子嘴，心里其实也盼着日子能好点。 等咱们的梯田修出眉目，她自然就不反对了。 走，先去王老憨家，他家的地跟你家挨着，要是他能加入，咱们就多了个有力气的帮手。” 根生把图纸和小册子收好，揣在怀里，又拿起那把新磨的锄头，扛在肩上。 阳光己经爬上了山头，洒在黄土坡上，把土地照得金灿灿的。 根花锁好院门，跟在他们身后，蹦蹦跳跳的，像只快乐的小鸟。 路上遇到几个早起的村民，看见根生扛着新锄头，都好奇地问：“根生，这是要干啥去？” “准备改梯田，修水渠，让地能多收点粮。” 根生笑着回答，声音洪亮，不再像之前那样犹豫。 有人露出怀疑的神色，也有人说：“要是真能行，俺也加入！” 根生心里更有底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真干出样子，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支持他。 扛着大哥送的锄头，揣着秀莲带来的图纸，身边跟着懂事的小妹，他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脚步也越来越轻快。 黄土坡的路虽然坑坑洼洼，但只要心里有盼头，就不怕走不平整。 根生看着前方的坡地，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梯田改好，把水渠修通，让这片黄土长出希望，让家里人，让全村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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