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陈景明清晨的断弦全章节在线阅读_清晨的断弦全集免费在线阅读
第一章 血色清晨冰冷的晨曦,透过落地窗,切割着公寓内过于完美的寂静。 空气里飘散着微弱的铜腥味和柠檬清洁剂的混合气息,甜腻得令人作呕。林薇站在门口,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掠过客厅,最后定格在卧室门缝下那一滩已然凝固的、颜色深沉的污迹上。 又一个生命的终点站。她套上鞋套,走进这个堪称样板间的公寓。极简风格,黑白主调,所有物品摆放得一丝不苟,仿佛从未被人真正居住过。死亡的混乱与这里的秩序感格格不入。 死者陈景明躺在卧室的地毯上,衣着整洁,双手交叠于腹部,姿态安详得像在排练一场永恒的睡眠。他左手腕那道深刻的伤口是唯一的败笔,身旁跌落着一把美工刀——建筑师常用的那种。“初步判断,割腕自杀。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法医头也没抬,“现场太干净了,没有挣扎痕迹,遗书在床头柜上。”林薇循着指示看去,一张A4打印纸被工整地压在台灯座下。她走近,没有立刻拿起,只是俯身看着。宋体,五号字,措辞严谨而疏离,通篇都在表达对世界的厌倦和自我的否定,像一份冷冰冰的免责声明,找不到一丝属于个人的情绪或牵挂。“太标准了,”林薇低声自语,像是对自己说,“标准得像是从模板库里抄来的。”她绕开尸体,开始她的工作。 视线扫过书架、桌面、沙发缝隙。职业本能让她无法接受这种完美的悲剧。她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是分门别类的文具;指腹划过桌面,没有灰尘。她蹲下身,看向电脑桌的主机——侧板被卸下,随意地放在一边。机箱内部,本该连接硬盘和数据线的地方,空无一物。硬盘不见了。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自杀的人,会有心思在死前专门拆走硬盘并藏起来吗?她猛地起身,手指快速敲击着书桌面板,终于在抽屉最内侧摸到一个细微的凸起。轻轻一按,一个隐藏的小型保险箱弹了出来。 门虚掩着,里面空空如也,锁孔周围留着几道新鲜的、仓促划出的金属刮痕。“林队,”上司张建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情况很清楚了,知名建筑师,压力过大,自杀身亡。舆论需要安抚,尽快出报告结案吧。”林薇回头,看到他略显不耐的脸。“张局,有几个地方还需要再核对一下。硬盘不见了,还有个保险箱被撬了……”“那些不重要!”张建国打断她,声音压低却更显严厉,“现场有遗书,有凶器,死因明确。自杀就是自杀,别再节外生枝。收拾一下,回去吧。 ”现场的人逐渐散去,只留下取证的同事在做最后的工作。林薇最后一个离开,沉重的单元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锁上,仿佛要将所有的疑问都封锁在这片虚假的宁静之中。 她坐进驾驶室,却没有立刻发动汽车。车窗外的城市开始苏醒,喧闹与她内心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那份打印的遗书、消失的硬盘、被撬的空保险箱……所有碎片在她脑中盘旋,却拼凑不出一幅完整的图画。就在这时,她的私人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一个经过明显处理的、冰冷扭曲的电子音,每个字都像是从深渊里挤出来的:“不是自杀。”电话戛然而断。忙音嘟嘟地响着,林薇迅速回拨,听筒里只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音。她握着手机,指节微微发白,望向那栋再次陷入沉寂的高级公寓楼。不是自杀。那是什么? 第二章 最后的设计屏幕上的设计线条精准而冰冷,一如陈景明此刻的心情。 文化中心项目的最终图纸已修改了十一稿,但他仍觉得入口的弧形不够完美。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只有电脑风扇的嗡鸣与他作伴。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指尖无意识地、一遍遍地擦拭着已光洁如新的圆规,试图抹平内心深处的褶皱。就在这时,手机震动,屏幕亮起一个没有存储的号码。他迟疑片刻,还是接了。“陈先生,下一期的款项最迟后天必须到账。您知道,我们这边的服务和‘资源’都是很紧俏的,很多人排队。”对方的声音礼貌却毫无温度。陈景明的指节瞬间绷紧,压低了声音:“我知道。再给我两天时间。”“希望您遵守合同。违约的后果,您很清楚。 ”电话挂断,忙音像是催命的钟摆。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昂贵的西装也掩不住那份被掏空般的疲惫。那份为救治母亲而签下的代孕合同,如今已成勒紧他脖颈的绞索。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一个加密聊天软件。 唯一的联系人备注是“周经理”。最后的对话停留在昨天。 周经理:基因筛选是客户的特殊要求,符合合同补充条款第4项。您只需等待结果,无需过多询问。陈景明:我要确保她的绝对安全。还有,用药必须完全透明。 周经理:我们是最专业的机构。请您履行付款义务,就是对她最大的保障。专业? 陈景明脑海里闪过一周前那场秘密会面的片段。嘈杂的咖啡馆角落,那个叫苏晴的女孩脸色苍白,手指紧张地搅动着衣角。“陈先生…他们给的药,剂量很大,我总觉得头晕恶心…而且,体检抽的血也太多了,不像一般的孕检…”她声音发颤,突然抓住他的袖子,眼里满是恐惧,“我觉得他们拿走的…不只是子宫那么简单…”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让她放心,承诺会去查清楚。可现在,“周经理”的警告和催款电话,像冰冷的铁壁,将他围困。 不能再等了。陈景明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决绝。他猛地坐直,快速插上一个从未用过的移动硬盘,糊的“基因优化”协议、还有一长串非富即贵的客户名单…每一个文件都可能引爆一颗炸弹。 备份完毕,他果断物理拆下电脑主机里的原硬盘,藏进随身公文包的夹层。 他回到那座昂贵却冰冷的公寓,开始一种近乎偏执的打扫。每一本书都重新对齐,每一个角度都擦拭得一尘不染。他不是在整理生活,而是在清除所有可能的个人痕迹,为自己,也为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准备一个“干净”的结局。最后,他坐在书桌前,目光投向玄关,静静等待着。他知道,催债的人不会给他两天时间。突然,尖锐的电子门铃声响彻死寂的公寓。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目光死死盯向那扇厚重的、即将被打开的门。 第三章 疑点清单办公室的白板被林薇写满了凌乱的箭头和问号,中心是“陈景明”的名字,旁边是一个刺眼的、被圆圈重重包围的“自杀?”。 打印遗书、消失的硬盘、被撬的保险箱、那个冰冷的匿名电话……每一个词都像一根尖刺,挑战着官方结论的合理性。她退后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思维的迷宫,直觉告诉她,答案就藏在那些缺失的拼图里。屏幕亮起,一份秘密传来的银行流水记录弹出窗口。 陈景明的账户近半年如同泄洪般,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笔大额资金转出,收款方是一个名为“安璟健康咨询中心”的模糊账户,总数额令人咋舌。 这完全不符合他作为知名建筑师的稳定收入和消费习惯。巨大的经济压力?被勒索? 还是为某项昂贵的秘密服务付费?“健康咨询……”林薇低声咀嚼着这个词,直觉告诉她,这扇门背后,绝不仅仅是体检那么简单。 法医室里消毒水的味道也盖不住老白递过来的报告里隐含的火药味。“正式报告就那些,割腕,失血性休克,完事儿。”老白压低了声音,手指点着几张未归档的化验单,“但自个儿瞧:血液里检测到微量右美托咪定,一种强效镇静剂。还有,他左肘窝有个新扎的针眼,很隐蔽。这些东西,‘上面’觉得不影响自杀的结论。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镇静剂,针孔。这足以让一个强壮的人在无力反抗的情况下,被摆布成“自杀”的模样。离开时,现场勘查员的补充信息也发了过来:公寓管理员回忆,案发前几天,有个看起来身体不适、穿着宽松连衣裙的年轻女孩来找过陈景明。“林薇,这个案子该结了。”张建国的声音在她身后的办公室门口响起,不容置疑。他背对着光,表情晦暗不明,“遗书、凶器、动机,都很清晰。不要在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钻牛角尖,有些人,有些事,掀开了对谁都没好处。”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下的同时却点燃了林薇胸中的火。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但一小时后,她的车再次停在了陈景明公寓楼下。 年轻女性、还有那些本该出现在孕检中的镇静药物……所有的线索在她脑中疯狂旋转、碰撞,最终指向一个她从未想过,却唯一能解释所有怪诞细节的方向。她深吸一口气,在手机浏览器里输入了关键词:“本市 高端 代孕 机构”。 第四章 双重生活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像是渗进了骨髓,冰冷而绝望。陈景明靠在墙上,耳边回荡着医生的话:“……新型靶向药,一个疗程三十万,是最后的机会。”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母亲的呼吸机在病房里规律地响着,那声音是生命的倒计时,也是催命的符咒。他滑动手机屏幕,搜索着“快速贷款”、“紧急筹资”,最终,一个界面优雅却隐蔽的网站跳了出来——“生命之光,为您圆满人生”。 在一间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豪华办公室里,周经理穿着熨帖的西装,笑容像精心计算过的弧度。“陈先生,请放心,我们提供的是最人性化、最先进的志愿辅助生殖服务。您的情况我们非常理解,我们的客户很多都像您一样,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只是暂时遇到一点……小困扰。 ”他推过来的合同厚厚一沓,条款优厚得令人恍惚,但密密麻麻的保密协议和免责声明也看得人头皮发麻。 陈景明的目光落在那个能救母亲命的金额数字上,深吸一口气,接过笔。 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像是某种东西被彻底割裂的声音。 他刻意忽略了合同中几处关于“基因筛选优化”和“特殊医疗处置权”的模糊条款。 流程开始了。取精,体检,一切都在一种高效而冰冷的气氛中进行。 机构的实验室配备了最尖端的设备,干净得反光,却莫名让人感到窒息。一次体检结束后,无意听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低声交谈:“……G-77系列的显性表达测试结果异常活跃,上面很满意……”另一人回道:“嗯,客户要求的所有特质都要优先保证,母体指标为次。 ”G-77?像是某种产品编号。他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还有那些远超常规孕检范围的基因检测项目,报告上的序列图他看不太懂,却本能地感到不安。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发现自己公寓楼下似乎总停着不同的车,车里的人影模糊。他向周经理提起,对方只是微笑:“这是为了确保您和未来孩子母亲的安全,避免不必要的打扰。”终于,在机构的会客室里,他见到了那个女孩——苏晴。她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显得格外瘦小,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宽大的毛衣也遮不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周经理就站在一旁,像一尊微笑的监视器。交谈是程序化的,问答都像排练过。就在周经理转身去接电话的瞬间,苏晴猛地抬起头,那双大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恐惧,她飞快地塞了一个纸团到他手里,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急促地说:“…求你…救救我…”然后迅速低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