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与暖面包温景然林晚完本热门小说_小说推荐完结旧书与暖面包温景然林晚
1 归程与尘埃林晚拖着二十二寸的行李箱站在巷口时,初秋的风正卷着几片梧桐叶打在她的脚踝。青石板路被雨浸得发深,缝隙里还嵌着去年冬天没化透的雪水冻出的细痕,像极了她外婆手背上的皱纹。“晚丫头? 真是你啊!”巷口修鞋的陈叔从工具箱里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手里还捏着半根没吃完的油条。 林晚认出他袖口磨白的蓝色工装——小时候她总蹲在他摊子旁,看他用粗针把裂开的皮鞋缝成新的,他就会从兜里摸颗水果糖塞给她。“陈叔,”林晚把行李箱往旁边挪了挪,让过一辆驮着菜筐的自行车,“我回来住了。 ”“住外婆那老书店?”陈叔放下手里的活,往巷深处指了指,“前儿还看见张阿姨帮着开窗通风呢,说怕里头潮得慌。”林晚“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行李箱的轮子在青石板上磕出“咯噔咯噔”的响,像在敲打着她这半年来紧绷的神经。 三个月前,她在上海的广告公司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后,对着电脑屏幕突然看不清字,医生说她是过度疲劳导致的视力骤降,劝她“找个能喘气的地方歇着”;半个月前,母亲在电话里哭着说,外婆走之前留了遗嘱,那间开了三十年的“晚音书店”,要留给她。 书店的木门还是外婆当年选的老杉木,门楣上“晚音书店”四个字的漆皮掉了大半,露出底下浅褐色的木头纹理。林晚掏出钥匙——是外婆去世前寄给她的,用红绳系着,还挂着个小小的铜制书签——插进锁孔时,指腹能摸到锁芯里经年累月的锈迹。 “咔嗒”一声,门开了。一股混着旧书油墨味、潮湿霉味和淡淡樟木味的气息涌了出来。 阳光从蒙着灰尘的玻璃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中浮动的尘埃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书架还是老式的实木架,最高一层摆着外婆年轻时看的《牡丹亭》,封皮已经泛黄发脆,书脊上用钢笔写的名字依稀能看清:苏晚音。林晚放下行李箱,走到靠窗的藤椅旁——那是外婆最喜欢的位置,夏天会铺一块竹席,冬天就裹上厚厚的绒垫。 她伸手摸了摸藤椅的扶手,指腹触到细小的裂纹,突然就红了眼眶。 小时候她总趴在藤椅旁的小矮凳上写作业,外婆坐在藤椅上翻书,阳光落在她们身上,暖得能让人睡着。“外婆,”她轻声说,声音在空荡的书店里飘着,“我回来了。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一片,正好贴在玻璃窗上,像一封迟迟未拆的信。 2 面包香与白衬衫整理书店是个漫长的活儿。林晚从网上买了除尘掸和消毒水,每天从早上九点忙到傍晚五点,累了就坐在藤椅上歇会儿,饿了就泡一碗泡面。 书店里的书大多是外婆留下的,有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武侠小说,有九十年代的言情杂志,还有不少精装的名著,每本书里都夹着外婆的书签——有的是干了的桂花,有的是裁剪整齐的报纸边角,还有的是她小时候画的涂鸦。第三天下午,林晚正踩着梯子整理最高一层的书,突然闻到一股甜丝丝的香气。不是泡面的调料味,也不是旧书的味道,是刚烤好的面包香,混着黄油和酵母的暖意,从巷口飘过来。 她停下手里的活,从梯子上下来,走到门口往外看。巷对面新开了一家面包店,白色的招牌上写着“景然面包房”,玻璃门里能看到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正在揉面团。 男人背对着她,身形挺拔,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的机械表,揉面的动作很稳,每一下都像是在按某种节奏。“晚丫头,来尝尝刚烤的蔓越莓面包! ”张阿姨提着一个油纸袋走过来,头发上还沾着点面粉。她是巷里的老住户,以前总帮外婆看店,林晚小时候最爱吃她做的南瓜饼。“张阿姨,您怎么在这儿? ”林晚接过油纸袋,指尖碰到温热的袋子,心里也暖了些。“这面包房是小温开的,我来给他搭把手。”张阿姨朝面包房努努嘴,“就是里头那个小伙子,人老实,手也巧,前儿给我烤了个核桃包,香得我家老头子都抢着吃。”林晚咬了一口蔓越莓面包,外皮酥脆,内里柔软,蔓越莓的酸甜刚好中和了黄油的腻,暖乎乎的口感从舌尖传到胃里。 她好久没吃过这么踏实的食物了——在上海的时候,她总把外卖当正餐,有时候忙起来,连外卖都忘了吃。“好吃吧?”张阿姨笑着说,“小温以前在大城市的面包房做师傅,上个月才回来的,说想守着家里的老房子。”正说着,面包房的玻璃门开了,穿白衬衫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刚出炉的全麦面包,看到林晚和张阿姨,愣了一下,然后朝她们笑了笑。男人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笑的时候眼角有浅浅的细纹,显得很温和。“张阿姨,这是……”他看向林晚,声音低沉,像秋日里的风。“这是晚丫头,苏阿姨的外孙女,回来守书店的。”张阿姨介绍道,又对林晚说,“这就是小温,温景然。”“你好,我是温景然。 ”温景然把手里的全麦面包递过来,“刚烤好的,还热着,你试试。”林晚接过面包,指尖碰到他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怔。“谢谢,我叫林晚。”“知道,”温景然笑了笑,“张阿姨跟我提过,说你外婆的书店,是这条巷里最热闹的地方。 ”林晚低头咬了一口全麦面包,麦香很浓,带着点嚼劲。她想起小时候,外婆的书店里总是坐满了人,有学生,有老人,还有下班来躲雨的上班族。 那时候巷里还没有这么多外卖员,大家买本书,就坐在藤椅上看,外婆会给他们倒杯热水,有时候还会拿出自己烤的饼干。“以后要是饿了,就来面包房拿点吃的。”温景然说,“我每天早上七点开门,晚上八点关门。”林晚点点头,把剩下的面包放进油纸袋里。 阳光正好落在温景然的白衬衫上,照得布料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他身后的面包房里,暖黄色的灯光亮着,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3 旧日记与下雨天整理到书店最里面的书架时,林晚发现了一个铁盒子。盒子是暗红色的,上面有精致的花纹,锁已经生锈了,她用指甲抠了半天,才把锁扣弄开。盒子里装着外婆的日记。一本本,都是用牛皮纸包着封面,上面写着年份,从1985年到2020年,整整三十五本。 林晚拿起最上面的一本,1985年的,封面已经磨得发亮,她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是外婆清秀的字迹,墨水已经有些褪色。“今天开了书店,叫‘晚音’,因为我女儿叫晚晚,希望她以后能像音乐一样,活得开心。”“晚晚今天学会走路了,跌跌撞撞地跑到书店里,把我刚整理好的书弄倒了一地,可我一点都不生气。 ”“晚晚要去外地上大学了,我送她到火车站,她哭着说会经常回来,我也哭了,怕她在外面受委屈。”林晚坐在地板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日记,眼泪无声地掉在纸页上,晕开小小的水渍。她想起母亲说,外婆年轻的时候是中学老师,后来因为身体不好,就辞了职,开了这家书店。母亲结婚后搬到了城里,外婆就一个人守着书店,守了三十年。 “今天晚丫头来了,才五岁,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趴在地上看漫画书,看了一下午,临走的时候还问我,能不能把书带回家看。我跟她说,下次来,外婆给你留着。 ”“晚丫头今天打电话来,说她考上上海的大学了,声音里满是欢喜,我也高兴,可又有点担心,上海那么大,她一个小姑娘,会不会想家?”“晚丫头工作了,说在广告公司,很忙,有时候加班到半夜。我让她别太累,她总说没事。 我每天都给她留着她喜欢的《小王子》,等着她回来。”看到这里,林晚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哭了起来。她想起自己这几年,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很少给外婆打电话,有时候外婆打来,她也只是匆匆说几句就挂了。去年春节,她因为要加班,没回家过年,外婆在电话里说“没关系,你好好工作”,可她不知道,那时候外婆的身体已经不好了。 “哗啦啦——”外面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晚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雨丝把巷口的梧桐树叶打湿,远处的屋顶上,升起了淡淡的雾气。“有人在吗?”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林晚擦了擦眼泪,回头一看,是温景然。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身上沾了点雨水,手里拿着一个油纸袋。“下雨了,我看你书店的灯还亮着,就给你送点面包过来。”温景然走进来,把油纸袋放在桌子上,“刚烤的芝士面包,热乎的。”林晚看着他,想说谢谢,可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说不出话来。温景然看到她红红的眼睛,也没多问,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我外婆以前也喜欢在下雨天看书。”温景然说,目光落在书架上,“她说下雨天最安静,适合跟书里的人聊天。”林晚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我外婆也这么说。”“她的日记? ”温景然看到地上的铁盒子和翻开的日记,轻声问。林晚点点头,“我今天才发现的,里面写了好多关于我的事。”温景然在她旁边的地板上坐下,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一起看着窗外的雨。雨声淅淅沥沥,面包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旧书的味道也变得温柔起来。林晚觉得,心里的那块硬邦邦的地方,好像被这雨声和面包香,慢慢泡软了。4 豆豆与童话书雨停后的第二天,书店里来了一个小客人。小女孩大概五岁,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蓝色的背带裤,手里拿着一个草莓形状的发卡。她站在书架前,仰着头,踮着脚尖,想够最高一层的书,可怎么也够不到。“小朋友,你想找什么书呀? ”林晚走过去,弯下腰问她。小女孩转过头,眼睛圆圆的,像两颗黑葡萄,“我想找《白雪公主》,妈妈说白雪公主有漂亮的裙子,还有七个小矮人做朋友。 ”林晚笑了,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彩色插图版的《白雪公主》,递给她,“是这本吗?”“对! 就是这本!”小女孩接过书,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坐在地板上,翻开书看了起来。 林晚坐在藤椅上,看着小女孩认真的样子,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拿着一本童话书,能看一下午。那时候外婆会坐在她旁边,给她读故事,她听着听着,就会趴在外婆的腿上睡着。“姐姐,你知道白雪公主为什么会吃毒苹果吗? ”小女孩突然抬起头,问林晚。“因为她太善良了,相信了坏人的话。”林晚说。 “那她后来醒了吗?”“醒了呀,王子救了她,他们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小女孩点点头,又低下头看书。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姐姐,你这里有《小王子》吗? 我妈妈说,《小王子》里有一朵很美的玫瑰。”林晚心里一动,从书架的第二层拿下一本《小王子》,这本书的封面是天蓝色的,上面画着一个小王子和一朵玫瑰,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本。“你看,是这本吗?”“对! ”小女孩接过书,翻到有玫瑰的那一页,“妈妈说,这朵玫瑰很娇气,小王子要每天给她浇水,还要给她盖玻璃罩,因为他很爱她。”林晚看着小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