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周哲(魏阙惊鸿:曹冲制霸录)全章节在线阅读_(魏阙惊鸿:曹冲制霸录)全本在线阅读
正月十六的晨曦透过砺剑斋书房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曹丕端坐在黑漆书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环首刀的刀柄。 案头摊开着一卷《韩非子》竹简,但他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上面。 书房西壁皆是书架,整齐地陈列着经史子集。 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味,却无法抚平曹丕眉宇间的焦躁。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进。” 曹丕头也不抬地说道。 门被推开,一个身着深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躬身而入。 此人年约五十,面容清癯,眼神闪烁,正是丞相府御医张昶。 他的腰间佩着一个青囊,里面想必装着各种医疗器具和药材。 “下官参见五官中郎将。” 张昶的声音低沉而谨慎,行礼时目光快速扫过室内。 曹丕抬手示意他近前,语气平淡无波:“事情办得如何?” 张昶趋前几步,压低声音:“回中郎将,羹食昨日己进,然...然至今未见府内举丧。” 书案上的青铜镇纸被曹丕的手指碰得轻轻一响。 “哦?”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神陡然锐利起来,“详细说来。” 张昶咽了口唾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昨日黄昏,按计划将加了料的药膳送至听竹轩。 据眼线回报,曹冲公子确实用了羹汤,但后来...后来如何?” “后来听竹轩内似乎有些动静,但具体情形不得而知。 今早探听,只说公子病情稳定,并未见异常。” 曹丕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忽然,他冷笑一声:“莫非是剂量不足?” “绝无可能!” 张昶急忙道,“那药量足以...足以让一头壮牛毙命。 且药性隐蔽,银针难测,唯有活物试之方能显现。”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闻香炉中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那就是冲弟并未真正服下。” 曹丕缓缓道,眼神阴鸷,“或者...他有所察觉。” 张昶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这...这怎么可能? 公子年幼,怎会懂得这些...年幼?” 曹丕嗤笑一声,站起身走向窗边,“仓舒之智,非常人可及。 父相常言此子少聪察岐嶷,生五六岁,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 你莫要小看了他。” 窗外,几名仆役正在清扫庭院,动作谨慎而安静。 曹丕的目光掠过他们,若有所思。 “中郎将的意思是...”张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曹丕转身,目光如刀:“再去探。 我要知道昨日听竹轩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张昶躬身应道:“下官遵命。 只是...”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近日丞相似有关注御药房之事,若频繁往来听竹轩,恐引人疑窦。” “疑窦?” 曹丕轻笑一声,走回书案后坐下,“张御医在丞相府侍奉多年,探问公子病情,不是分内之事吗?” 张昶的额头渗出更多汗水:“中郎将说的是。 只是此事风险甚大,若是有个万一...风险?” 曹丕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张御医莫非忘了,若非孤相助,你那侄子张珪恐怕早己在廷尉狱中烂死了吧?” 张昶浑身一颤,急忙跪伏在地:“中郎将大恩,下官没齿难忘!” “起来说话。” 曹丕语气稍缓,“你放心,事成之后,不仅你侄子的案子一笔勾销,孤还会向父相举荐你为太医令。 太医院首座之位,难道不比你如今区区一个府医强?” 张昶站起身,眼神中闪过贪婪与恐惧交织的光芒:“下官...下官明白。 定当竭尽全力,为中郎将分忧。” 曹丕满意地点点头,从案头取过一个锦袋抛给张昶:“这些金饼,且拿去打点。 需要收买什么人,不必吝啬。” 张昶接过锦袋,入手沉甸甸的,不禁咽了口唾沫:“谢中郎将赏赐。 下官这就去安排。” “且慢。” 曹丕叫住正要退下的张昶,“行事谨慎些。 冲弟聪慧,莫要露出马脚。” “下官谨记。” 张昶躬身行礼,倒退着出了书房。 房门轻轻合上,室内重归寂静。 曹丕独自坐在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韩非子》的竹简。 “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好一个神童,好一个父相最疼爱的幼子...”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静”字上,那是去岁他生辰时曹操所赐。 当时父相拍着他的肩膀,称赞他“沉稳有度,堪当大任”。 然而不过数月,就因为曹冲解出了那道困扰幕府多日的算术难题,父相的目光就再次被吸引了过去。 “禀中郎将。” 门外忽然传来心腹侍卫汲布的声音。 “进。” 汲布推门而入,这是个精悍的汉子,约莫三十年纪,眼神锐利,行动间透着军人的利落。 “方才张御医出去时神色慌张,可是事情有变?” 汲布低声问道。 曹丕冷哼一声:“仓舒似乎察觉了什么,昨日之事未能成功。” 汲布眉头微皱:“可需属下...”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必。” 曹丕摆手,“府内动手风险太大。 况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仓舒终究是孤的弟弟。” 汲布沉默片刻,道:“中郎将仁厚。 只是如今丞相对冲公子越发看重,长此以往...孤知道。” 曹丕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但有些事情,急不得。 你继续盯着听竹轩的动静,特别是出入之人。 若有可疑,立即报我。” “诺。” 汲布躬身领命,却又道,“还有一事。 今早丞相召见了荀令君和郭祭酒,似乎谈及了南征之事。” 曹丕的眼神微动:“可探听到具体内容?” “只听说是关于粮草筹备和荆州情报。 具体细节不得而知。” “继续留意。” 曹丕沉吟道,“南征在即,这是大事。 若是能在此事上有所建树,必能得父相看重。” 汲布应声称是,又道:“近日许都城内来了几个荆州商贾,属下己派人接触,或可获取些情报。” “做得不错。” 曹丕颔首,“但要谨慎,莫要暴露身份。” “属下明白。” 汲布退下后,曹丕独自在书房中踱步。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但他的心中却笼罩着一层阴霾。 曹冲的聪慧他是知道的。 那个年仅十三岁的弟弟,确实有着超乎常人的才智。 若非如此,也不会得到父相如此宠爱。 但正是因为这份聪慧,才更加危险。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枚青铜虎符在手中把玩。 这是去岁他随军征讨袁氏残余时,父相亲自赐予的,象征着兵权和信任。 “过慧易夭...”曹丕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仓舒,莫要怪为兄心狠。 要怪就怪你太过聪明,太过得宠...”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似是几个弟弟在庭院中嬉戏。 曹丕走到窗边,看到曹植正在与几个年幼的弟弟玩投壶游戏,笑声朗朗,神采飞扬。 又一个才华横溢的弟弟。 曹丕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生在寻常百姓家,或许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他是曹操的长子,注定要承担起继承家业的重任。 任何威胁到这个目标的人,都必须清除。 “来人。” 他朝门外唤道。 一个侍从应声而入:“中郎将有何吩咐?” “去库房取那方新得的端砚,给子建送去。 就说我看他近日诗作大有进益,特以此勉励。” 侍从领命而去。 曹丕望着窗外曹植接到砚台时惊喜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子建好文,性率真,不足为虑。 但仓舒...他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书案前。 案上摊开的《韩非子》正好翻到《孤愤》篇:“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独私...”曹丕的手指轻轻抚过竹简上的文字,眼神渐渐坚定。 为了魏公的大业,为了曹家的未来,有些事,不得不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