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惧风霜(巴图苏普)热门网络小说推荐_最新章节列表何惧风霜(巴图苏普)
第 1 章我把羊赶到山坡另一边,离他们远一点。我从怀里掏出半块饼,又干又硬。 我刚咬了一口,听见马蹄声。是苏普。他一个人骑马过来,手里拿着个东西。 他从马上跳下来,动作有点不稳。他走到我面前,把一件旧外套塞进我怀里。“穿上。 ”他说,声音很低。他的眼睛没看我,看着我的羊。“别冻着。”他又从怀里掏出半块饼,是热的。“这个还热,你吃。”我看看他手里的热饼,又看看我自己手里冷的,没伸手。 他直接把热饼塞到我手里,把我那块冷的拿走了。“换换。”他说完,就自己啃那块冷饼。 我把外套披上,他的味道和热气把我包住。我小口小口地吃那块热饼,有油的味道,很久没吃过了。我们俩都没说话,就站着。“要下雪了,”苏普说,“把羊赶回去。 ”他说完就翻身上马。我点点头,甩了一下鞭子,吆喝着羊群往部落走。雪粒子砸在脸上,有点疼。雪很快就下大了,风声盖住了一切。我看不清路,只能看见苏普骑在马上的一个黑影子。一股腥臭味钻进我鼻子。我还没来得及想,三个灰影子从雪堆后面扑出来。羊一下子炸开,叫声乱成一团。是狼。三只,眼睛都是绿的。 最近的一只冲我扑过来,张着嘴,口水都要滴到我脸上。“文秀!”苏普喊了一声。 一股力气从旁边撞过来,我被撞倒在地上。我滚了两圈,抬头看。一只最大的狼,牙齿咬进了苏普的大腿。“噗嗤。”是肉被撕开的声音。血喷出来,把他的裤子染红了,也把雪地染红了。“文秀,快跑!”苏普吼着,用鞭子抽狼的头,“别管我! ”那只狼不松口,咬得更深,用力地甩头。我的脑子什么都听不见了。我看着苏普倒在地上,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看着狼撕他的肉。我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握紧牧羊铲。我冲过去,对着那只咬着苏普的狼,举起铲子,用我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对着它的头砸下去。“砰! ”一声闷响。狼嚎了一声,松开嘴,尾巴夹着,跑了。另外两只狼也跟着跑了,消失在雪里。 周围安静了。我扔掉铲子,跪在苏普旁边。他躺在雪里,血还在流,把一大片雪都染红了,很快就冻住了。他的脸惨白,嘴唇是青的。他的眼睛慢慢闭上了。“苏普!”我摇他,“苏普你醒醒!”他没反应。他的腿,还能保住吗?第 2 章我把兽医阿爸拉进帐篷。 他只看了一眼苏普的腿,就吸了一口冷气。帐篷里的火光跳了一下,照着他的脸。 “伤口见了雪,寒毒进了骨头,”他摇着头,“三天,三天之内肯定烂掉。神仙也救不了。 ”他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痛我。苏普的阿妈一下子就瘫在地上,开始哭。我跪在苏普床边,看着他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唉,”兽医阿爸叹了口气,像是在自己跟自己说话,“也不是没办法。只有一个可能。戈壁最深处,背风的石头缝里,长一种‘雪参’,能去寒毒,能长骨头。”我猛地抬头看他。“但是,”他马上又摇头,“那地方,九死一生。 走过去就要三天三夜,碰上沙尘暴,尸首都找不到。没人能活着回来。 ”我眼睛里的光又灭了。帐篷帘子被人掀开,部落首领巴图进来了,阿古拉跟在他后面。 巴图先看了看床上的苏普,又看我,嘴角带着笑。“一个残废,一个孤女,还想找雪参? 做梦!”他走到苏普阿妈面前,声音不大,但帐篷里的人都听见了。“别撑着了。 把你家那块水草最好的牧场给我,我给你几只羊。以后我还能赏你口饭吃,不然你们两个,就等着饿死。”苏普的阿妈哭得更厉害了。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我守在苏普旁边,眼泪在眼睛里转。昏迷的苏普手动了一下。我赶紧抓住,他的手很冷,但他反过来抓紧了我。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小。 “文秀……等我好了……带你……看日出……”我擦掉眼泪,站了起来。我冲出帐篷。 外面的人都看着我。巴图还在那儿笑着,等着看笑话。我大声地对自己,也对所有人说:“我一定会把雪参带回来。”我说完,转身回了帐篷。我知道,这一趟,不会顺利。第 3 章天还没亮,我就背上包袱,悄悄地走了。我没走大路,绕了个圈子,先去戈壁边上检查我做的路标。那是用三块石头堆起来的,我早就准备好了。路标还在,我松了口气,走进了戈壁。戈壁的白天很安静,只有风声和我的脚步声。太阳一出来,就把人烤得发烫。我走了不到半天,感觉背上的羊皮水袋越来越轻。不对劲。我停下来,把水袋解开。水袋底下有个小洞,水漏掉了一大半。我立刻回头,心跳得很快。 远处有个黑点,越来越近。是巴特,巴图的手下。他骑着马,很快就到了我面前,脸上带着笑。他看了一眼我的水袋,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石头路标。他骑着马过去,一脚踢过去,三块石头散了一地。“巴图大哥说了,让你死在戈壁里,别回来碍事! ”巴特在马上喊。原来是这样。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戳破水袋,毁掉路标,想让我渴死。 我看着他,握着水袋的手指都白了。硬拼不行,他有马,我打不过,也跑不过。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冷静。我慢慢放下水袋,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几块黑乎乎的东西。 是晒干的狼粪。平时我用这个熏羊圈,驱赶野兽。我蹲下身,背对着巴特,用打火石点狼粪。 一股臭味和浓烟冲上天。烟又黑又浓。“你干什么!”巴特脸都变了。 他知道这烟是什么意思。这烟会引来苏木的巡逻队。草原上,不许私下里动手。他骂了几句,不敢再待下去。“没水没路标,我看你怎么活!”他扔下这句话,掉转马头,跑了。 我立刻把水袋里剩下的一点水,倒进小水壶里,一滴都不敢浪费。然后,我解下布包,把地上的雪都装进去。阿爸说过,雪不能直接吃,化成水能救命。布包很快就湿了,又冷又重。我把它背在身上,冰冷的雪水贴着我的后背,冷得我直哆嗦。 我回头看了一眼被踢散的石头,又看了看巴特消失的方向,没有停,走向了戈壁更深处。 没有水,没有路,但我必须往前走。苏普还在等我。第 4 章沙尘暴说来就来。 前一刻还晴着,下一刻,黄沙就盖了过来。天都黄了,风刮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着记忆,顶着风走,想去那片背风的岩石区。我走了很久,感觉一直在原地打转。突然,我一脚踩空,摔倒了。脸和手掌被沙子磨得疼。我撑起来,看见地上的脚印,是我自己的。我心里一凉。是“鬼打墙”。我摔倒的时候,腰上的小水壶飞了出去,滚了几圈,被沙子埋了。我最后的水,没了。我爬过去,用手疯狂地刨沙子,什么都找不到。沙子灌了我一嘴,又干又涩。布包里的肉干也都是沙子,没法吃。远处,传来几声狼嚎,越来越近。我趴在沙地上,喘着气。 兽医阿爸的一句话突然冒出来:“戈壁里,跟着蜥蜴走,总能找到水。”蜥蜴!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强迫自己冷静,把头埋得很低,眯着眼睛在地上找。风沙太大,找一只小蜥蜴太难了。我的眼睛被沙子迷得又红又痛,眼泪都出来了。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和沙子差不多颜色的影子。一只小小的沙地蜥蜴,只有我半个手掌大,正顶着风,往一处石头缝爬。我心里又有了希望。我用最后的力气,手脚并用地跟上去。 我不敢跟得太近,怕吓跑它。那只蜥蜴爬得很慢,但一直往前。 它最后爬进了一道很隐蔽的石缝里。我爬过去,那道石缝被几块碎石挡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用手扒开碎石,一股潮湿的凉气扑过来。石缝后面,是一个小泉眼!清澈的泉水正从石头底下冒出来。我把脸埋进水里,大口大口地喝。 冰凉的水流进喉咙,浇灭了心里的火。我喝够了,抬起头,靠在湿石头上喘气。我一抬头,呼吸停住了。泉眼上面,两米高的石壁上,长着几株植物。叶子上有一层白霜,根像龙爪一样抓着石头。是雪参!我找到了!第 5 章我猛地回头。巴图骑在马上,看着我。他身后,巴特和另一个手下也骑着马,堵住了石缝的出口。他们根本没走远。 他们一直在后面跟着我,等我找到雪参。“小丫头,辛苦你了。”巴图笑着说,声音很冷,“这雪参,我们收下了。”他朝巴特看了一眼。“把雪参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巴特从马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根绳子,向我走过来,“不然,就把你绑在这里喂狼。 ”我看着他们,心跳得很快,但我的手很稳。我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假装去够石壁上的雪参。石壁很滑,我故意爬得很慢。他们的眼睛都盯着我手边的雪参,没人注意我另一只手,在布包里悄悄地摸索。我摘下了三株雪参,攥在手里。然后,我假装脚下一滑,叫了一声。手里的一株雪参,“不小心”掉了下去,落在几米外的地上。 巴图和巴特的眼睛都亮了。“快,去捡回来!”巴图说。巴特立刻上前,弯腰去捡。 就是现在!他弯腰的时候,我迅速从布包里摸出一片干草叶,放进嘴里,用尽全力吹了一声又尖又长的哨子。“——咻——”这是我和苏普平时用来叫羊的信号。 哨声穿透了风沙,传出很远。巴图和巴特都愣住了,不明白我要干什么。几秒钟后,他们就明白了。之前被我用狼粪烟引来的狼群,没有走远。它们听到了哨声,循着声音找了过来。它们看见泉眼边的这几个人,肚子里的饿劲立刻上来了。 几只饿狼从黄沙里窜出来,绿眼睛死死地盯着离群最近、身上还有旧伤血腥味的巴特。“狼! 狼来了!”巴特的另一个同伙吓得尖叫,掉转马头就跑。巴图也脸都白了,他骂了一句,猛地一拉缰绳,想跑。而巴特,他上次就被狼咬过,心里怕得要死。他想跑,腿却软了,直接被冲在最前面的头狼扑倒。“啊——!”他惨叫起来。场面一下子乱了。 我趁机从石壁上滑下来,抓起地上的那株雪参,看也不看被狼围住的巴特,拼命地向着草原的方向跑。风声,狼嚎声,人的惨叫声,在我身后响成一片。我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混乱中,我感觉背上的布包猛地一轻。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我刚才摘下的另外两株雪参,在我滑下石壁的时候,掉在了泉眼边的石头堆里!我只抢回了一株!第 6 章我拖着累垮的身体,带着那一株雪参,终于回到了部落。天已经黑了。我远远就看见苏普的帐篷外围满了人,气氛很压抑。娜仁嫂子第一个看见我,她一把拉住我,把我拽到一边,小声说:“文秀你可回来了!巴图比你先到一步,他到处说,说你被狼吃了,雪参也没找到,苏普的腿……彻底废了!”我的心猛地一揪。娜仁嫂子眼圈都红了,“苏普信了,他以为是你为了他……他不想活了,昨天夜里,自己用小刀割去腿上的绷带,想……幸好被他阿妈发现,但伤口又裂开了,流了好多血,人已经快不行了……”我推开她,冲进帐篷。一股血腥味和草药味扑过来。苏普躺在床上,脸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呼吸很弱。 他听见动静,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是我,他眼里亮了一下,但马上又暗了下去。 他拉住我的手,声音很虚。“文秀……别管我了……巴图说得对,我就是个废人……你……你把牧场给他,换条活路吧……”他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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