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远航温州张禾全集免费小说_免费小说完结最后的远航(温州张禾)
张禾拿到诊断书的那天,窗外正下着三十年来这座城市最大的暴雨。 雨点疯狂地砸在医院的玻璃窗上,形成一道道扭曲的水痕,将外面的世界模糊成一片灰蒙蒙的水雾。诊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压抑。“胶质母细胞瘤,四级。”李医生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酷,手指轻轻点着MRI影像上那一团不规则的白色阴影,“位置非常不好,在脑干附近,手术风险极高。即使手术成功,平均生存期也仅剩12到18个月。”张禾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影像上那个不该存在的“入侵者”。奇怪的是,他此刻的感觉并非震惊或恐惧,而是一种奇特的抽离感,仿佛医生正在讨论的是某个陌生人的病情。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诊断书上凹凸不平的医院印章,那触感异常清晰。 “如果不做手术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平静得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李医生沉默了片刻,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三到六个月。”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也许更短,取决于肿瘤生长的速度。放疗和化疗可以稍微延长一些时间,改善生活质量,但无法根治。”诊室里只剩下空调的低鸣和窗外暴雨的咆哮。 张禾的目光从MRI影像移向窗外,看着被雨水模糊的城市轮廓。 这座他生活了三十五年的城市,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他忽然想起二十岁生日那天,自己坐在大学宿舍里,满怀憧憬地写下的那纸“毕生心愿清单”。那时他以为人生漫长,有足够的时间去实现所有梦想。如今十五年过去了,那张清单上的大多数项目,依然只是纸上的墨迹——被日常生活的琐碎和工作压力淹没的遥远梦想。“我明白了。 ”张禾将诊断书仔细折好,放进口袋,“谢谢您,医生。 ”李医生似乎对他的平静感到有些意外,“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治疗方案,即使不手术,也有一些——”“不用了。”张禾站起身,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我已经知道需要知道的了。”走出诊室,医院走廊上来往的人群似乎都沉浸在各自的悲喜中。一位年轻男子捧着鲜花匆匆走过,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一位老妇人坐在轮椅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一个孩子哭闹着不愿打针,被父母轻声安抚。所有这些平凡的瞬间,对张禾来说突然变得珍贵起来。他没有打车,而是选择徒步走回家。 暴雨已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城市被洗刷得干净清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衫,但他毫不在意。他感受着雨丝轻抚脸颊的凉意,深吸着雨后空气中特有的泥土芬芳。死亡不再是个抽象概念,它变得具体而急迫,像口袋里的诊断书一样实实在在。每一步,他都感觉自己正在与这个熟悉的世界慢慢告别。 路过街角的咖啡店,他想起自己总是说“下次有空再来坐坐”;经过书店橱窗,他看到一直想读却总没时间买的那本书;公园长椅上坐着一对老夫妇,并肩看着雨后的彩虹——那是他从未想象过的属于自己的未来。五公里的路程,他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每一步都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每一步都在迎接有限的未来。回到家,他脱下湿透的外套,从书柜最底层翻出那个旧笔记本。纸页已经发黄,墨迹也有些晕开,4. 学会弹钢琴并公开演奏一曲5. 与父亲和解6. 真正地爱一个人他看着这份清单,忽然笑出声来。这些年轻时写下的梦想,在死亡逼近时显得既天真又珍贵。 有多少人像他一样,把梦想无限期推迟,总以为还有明天?“一个月,”他对自己说,“就一个月。”不是医生说的三到六个月,而是一个月。 他要用最饱满的精力去完成这些心愿,而不是等到病痛将他完全吞噬。第二天,张禾做了一系列让人难以置信的决定。他辞去了做了十年的工作,退租了住了五年的公寓,卖掉了几乎所有财产。同事们惊讶于他突然的“疯狂决定”,有人猜测他中了彩票,有人怀疑他得了抑郁症。只有张禾自己知道,这是他新生的开始——在死亡阴影下的新生。 办理完所有手续后,他的银行账户里多了一笔不小的资金,足够支持他完成那份清单上的梦想。而他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里面装着几件简单的衣物、那个旧笔记本和一份详细的计划。第一站,海南。 飞机降落三亚时,张禾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这不是普通的头痛,而是一种深部的、压迫性的疼痛,让他的视野边缘开始模糊。 他赶紧从包里取出医生开的止痛药,干吞了两粒。“需要帮忙吗?”空乘人员关切地问道。 张禾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晕机,谢谢。”这是他确诊后第一次明显的症状发作。 在机场洗手间,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深深的黑影。 他泼了些冷水在脸上,深吸一口气。“还来得及,”他对自己说,“一切都还来得及。 ”根据网上查到的信息,他找到了三亚的一个小码头,那里停靠着各种大小的船只。 经过多方打听,他找到了“希望号”——一艘十二米长的帆船,正准备进行远洋航行。 船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但眼睛却明亮有神。 大家都叫他海叔。“横渡太平洋?”海叔听完张禾的请求,哈哈大笑,“年轻人,你知道那要多久吗?至少一个月!而且需要经验,不是谁都能去的。 ”张禾没有隐瞒自己的情况,“我知道时间不够。事实上,我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他拿出诊断书,“脑癌晚期。这是我最后的愿望。”海叔的表情从玩笑变为严肃。 他仔细看了看诊断书,又端详着张禾的脸,沉默良久。“海洋不怜悯任何人,”最后海叔说,“它不会因为你的情况特殊就对你温柔一些。”“我不需要怜悯,”张禾回答,“只需要一个机会。”海叔叹了口气,“我不能带你去横渡太平洋,那是对你不负责任。 但我们可以带你出海三天,让你体验大洋的气息。真正的太平洋,不是近海能比拟的。 ”张禾想了想,点点头,“足够了。谢谢您。 ”希望号上有三名船员:海叔、大副阿明和年轻的水手小磊。听说张禾的情况后,他们都表现出同情和尊重,但海叔严厉地告诫所有人:“在海上,他就是普通船员,必须干活,没有特殊待遇。大海不会因为谁生病就宽容。”张禾感激地点头。 他不想被当作病人对待,尤其是在这最后的冒险中。起航的那天,天空湛蓝如洗,微风拂面。 希望号缓缓驶离港口,帆吃饱了风,船体开始有节奏地摇晃。张禾站在甲板上,看着海岸线渐渐远去,心中涌起一种奇特的自由感。 海叔教他辨识风向、调整帆向、打各种水手结。张禾学得很快,他的记忆力似乎因为情况的特殊而变得更加敏锐,仿佛要抓住每一个细节。“你很聪明,”海叔评论道,“如果不是...你可能会成为一个好水手。”“也许上辈子我是吧。 ”张禾笑着说。第一天风平浪静,夜晚的海洋漆黑如墨,只有船灯照亮一小片水域。 星空格外明亮,因为没有城市光污染的干扰。张禾躺在甲板上,望着满天繁星,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却又奇妙地与宇宙相连。第二天下午,情况开始变化。 海平线上出现了不祥的暗色云团,风势逐渐加强。“风暴要来了,”海叔面色凝重,“比预报的要早。小磊,收主帆!阿明,检查所有安全绳!张禾,进舱里去!”但张禾摇头,“我想体验它,全部。”海叔瞪着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能会没命!”“我知道,”张禾平静地说,“但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海叔看了他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但你必须系好安全绳。感受大海的愤怒是水手的权利,但愚蠢不是。 ”风暴来得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猛烈。短短半小时内,希望号就被五米高的巨浪包围。 船体剧烈摇晃,几乎呈45度角倾斜。雨水横飞,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张禾紧紧抓住栏杆,感受着狂风暴雨拍打在脸上的刺痛感。他的头痛再次发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视线因颅内压力开始模糊。他跪在甲板上呕吐,胃里翻江倒海。“进舱休息吧! ”阿明在经过时喊道,声音几乎被风声吞没。张禾摇头,用安全绳将自己更牢固地固定在船舷,“我要感受它,全部!”在风暴最猛烈的时候,一种奇特的感觉涌上心头。在巨大的自然力量面前,他的疾病、他的死亡、他的遗憾,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大海不关心他的故事,不关心他的命运,它只是存在着,强大而漠然。 这种漠然反而带来了一种解脱感。风暴持续了六小时。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海面逐渐平静下来。希望号受损不严重,只是主帆需要修理。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但安然无恙。海叔递给张禾一杯热茶,“你挺过来了,水手。”张禾接过茶杯,双手因寒冷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他望着无边无际的湛蓝海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生命如同这艘小船,渺小却仍在奋力前行。下船前,海叔送给他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清澈的海水。“这是太平洋的水,你横渡了它的一部分,不是吗?”海叔说,“记住这种感觉。大海教会我们,终点不重要,航行本身才是全部。 ”张禾紧紧握着那个小瓶子,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清单上的第一项,虽然不是最初想象的方式。在回程的飞机上,他又一次头痛发作,比之前更加剧烈。 邻座的乘客关切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他只是摇摇头,吞下止痛药。望着窗外绵延的云海,他想起海叔的话:终点不重要,航行本身才是全部。他开始明白,或许完成心愿清单的真正意义,不在于勾掉每一项任务,而在于追寻过程中的体验与领悟。 飞机开始下降,新的目的地就在前方。撒哈拉的星空在等待着他,而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第二站 撒哈拉沙漠飞往开罗的航班上,张禾的头痛发作得更加频繁了。他不得不频繁使用医生开的强效止痛药,但即使是这些药物,也只能勉强将疼痛压制到可以忍受的程度。他的视力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就像一台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机。邻座是一位埃及老人,看到他痛苦的模样,用带有浓重口音的英语关切地问道:“年轻人,你还好吗?”张禾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头痛,谢谢关心。”老人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张禾,“试试这个,薄荷叶。咀嚼它,或许能缓解一些。这是我祖母教我的方法。”张禾感激地接过,放入口中几片叶子。一股清凉感顿时在口中弥漫开来,奇怪的是,头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些。 “您是回家吗?”张禾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老人的眼睛亮了起来,“是的,回开罗。 我在加拿大看望儿子一家。他们让我留在那里,但埃及是我的根,我离不开尼罗河的水和沙漠的风。”他们聊了一路。老人名叫哈桑,退休前是大学的历史教授。听说张禾想去撒哈拉看星空,他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啊,撒哈拉的星空!”哈桑感叹道,“那是真主赐予人间的礼物。 我年轻时曾带领学生去沙漠考察,夜晚的星空让我至今难忘。你会觉得宇宙触手可及,而自己渺小如沙粒。”张禾听着老人的描述,心中涌起一阵渴望。他必须到达那里,必须亲眼见证那片星空。然而,命运似乎另有安排。刚下飞机,通过海关时,张禾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试图扶住墙壁,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 周围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视野迅速变暗。最后的感觉是冰冷的地板和远处传来的惊呼声。 醒来时,他已经在开罗的一家医院里。白色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气味,但周围的声音是陌生的阿拉伯语。一位护士注意到他醒了,立刻叫来了医生。 “你晕倒在机场,”医生用流利的英语解释道,“好心人叫了救护车。我们做了检查,发现你大脑里的...”医生犹豫了一下,“问题。”张禾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 胶质母细胞瘤,四级。”医生的表情变得凝重,“是的。我很抱歉。你的情况不太乐观,最近有接受治疗吗?”张禾摇摇头,“我正在完成一些心愿。我计划去撒哈拉沙漠。 ”医生皱起眉头,“以你现在的状况,长途旅行非常危险。我们建议你住院观察几天。 ”住院?张禾心里一沉。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病床上。“我必须去撒哈拉,”他坚定地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医生叹了口气,“即使你去得了,沙漠中的医疗条件也很有限。 如果在那里发生紧急情况...”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那天晚上,张禾躺在异国的病床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撒哈拉近在咫尺,却又远如天涯。 窗外的开罗城灯火辉煌,但他渴望的是沙漠中没有任何光污染的纯净星空。 同病房的正是飞机上遇到的哈桑老人——他在帮助张禾时不小心扭伤了脚踝,正好被安排在同一间病房休息。老人的家人来看望他时,听说了张禾的情况和心愿。 哈桑的儿子马哈茂德是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和善的中年人。 他用流利的英语与张禾交谈:“我父亲说你想去看撒哈拉的星空?”张禾点点头,苦笑道:“但现在看来不可能了。”马哈茂德沉默了片刻,与父亲用阿拉伯语快速交谈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对张禾说:“也许不是完全不可能。 撒哈拉很远,但埃及也有沙漠。明天晚上,如果我父亲情况好转,我可以带你去白沙漠,虽然不如撒哈拉广阔,但星空同样美丽。”希望重新在张禾心中燃起,“真的吗? 不会太麻烦你们吗?”“帮助他人是真主的教诲,”马哈茂德微笑道,“何况你让我父亲在长途飞行中有了愉快的交谈。”第二天,哈桑的脚踝情况好转,医生同意他出院。令张禾惊喜的是,他自己的症状也暂时缓解了许多,获准离开医院,但医生郑重警告他必须避免过度劳累。当晚,马哈茂德开着一辆旧吉普车来接张禾。 车上已经准备好了毛毯、水和食物,还有哈桑老人——他坚持要一同前往。 “我很久没有去沙漠看星星了,”老人眼睛闪着光,“这是个好借口。”车驶离开罗,城市的灯光逐渐被抛在身后。两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法尤姆绿洲边缘的白沙漠。 之所以称为“白沙漠”,是因为这里有大片奇特的白色岩石地貌,在月光下仿佛雪原般神秘美丽。马哈茂德将车停在一片平坦的沙地上。三人下车,铺开毛毯,躺下来仰望天空。那一刻,张禾屏住了呼吸。漆黑的夜幕上,无数星辰熠熠生辉,比他在太平洋上看到的还要密集、还要明亮。银河像一条发光的巨河流过天际,清晰得几乎不真实。没有光污染,没有人造物,只有无尽的天穹和沉默的沙漠。“很美,不是吗?”哈桑轻声说,“我每次看到这样的星空,都会想起小时候祖母告诉我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是星尘做的,最终也会回归星辰。 死亡不是终点,只是形式的转变。”张禾眼中泛起泪光。在浩瀚的宇宙面前,他的生命短暂如流星,但此刻的他却感到一种奇特的永恒。他的疾病,他的恐惧, |
精选图文
荆文柏林婉英(林婉英荆文柏)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 荆文柏林婉英章节列表
贺司晔沈蓓依(沈蓓依贺司晔)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贺司晔沈蓓依)沈蓓依贺司晔最新章节列表(沈蓓依贺司晔)
小说《沈蓓依贺司晔》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沈蓓依贺司晔全文在线赏析(沈蓓依贺司晔)
(墨衍姬小卿)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姬小卿墨衍阅读无弹窗)墨衍姬小卿最新章节列表(姬小卿墨衍)
陆泽远舒蕴(舒蕴陆泽远)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陆泽远舒蕴小说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列表(舒蕴陆泽远)
顾扶洲陆晚晚(陆晚晚顾扶洲)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陆晚晚顾扶洲小说顾扶洲陆晚晚)陆晚晚顾扶洲最新章节列表(楚樱宋靖)
2023新上热文林寒璐璐在线免费读-林寒璐璐的小说(林寒璐璐)完整版免费读全文
林寒璐璐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林寒璐璐小说)林寒璐璐在线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