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运战场，开局抽取自刎乌江(潘凤松本健一)在线免费小说_热门网络小说国运战场，开局抽取自刎乌江潘凤松本健一

腊月雪夜，东院稚子尸骨未寒，西院丝竹宴饮正欢。苏清鸢抱着念安冰冷的小身体，眼睁睁看着丈夫顾晏廷将唯一的救命药端进了寡嫂柳玉蘅的院子——只因她的儿子是"顾家嫡脉"，而自己的孩儿，不过是可以用一箱东海明珠打发的"旁支"。

当柳玉蘅抱着痊愈的侄儿登堂入室，笑着踩碎她亡子的长命锁时，苏清鸢终于明白：这朱门深宅从不是家，是噬人的修罗场。她收起眼泪，将陪嫁账册翻得簌簌作响，把当年父亲留下的手稿藏进袖中，连带着那箱被视作"补偿"的明珠，都成了她复仇的利刃。

可谁曾想，亡子贴身的银锁里藏着毒痕，寡嫂的陪房婆子死得蹊跷，连王府最忠心的老管家，指甲缝里都沾着城郊破庙的黑泥。当她顺着药渣里的断子草查到西院，竟牵出三年前父亲被贬的旧案，甚至发现——那个被全府捧在手心的"嫡脉侄儿"，眉眼间竟藏着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纹路。

腊月的雪下得没头没脑，把整个顾王府的青瓦都敷成了白毡。东院的回廊下，苏清鸢抱着怀里渐渐失了温度的孩儿，指腹一遍遍摩挲他冻得发僵的小脸蛋。念安的睫毛上还凝着点雪沫子，像极了他满月时，顾晏廷亲手为他缀在襁褓上的珍珠络子。

"夫人，雪大了，进屋吧。"张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狐裘披风几次想搭上苏清鸢的肩，都被她轻轻推开。

西院的方向隐约传来丝竹声，隔着漫天风雪，那调子脆得像淬了冰的玉片，一下下刮在人心上。苏清鸢闭了闭眼，三天前也是这样的雪夜，她的念安和西院柳玉蘅的承宗同时发起高热，太医捧着唯一的一剂"还魂散"跪在廊下，白须上的雪化成水，滴滴答答打在青砖上。

顾晏廷站在庭院中央，玄色锦袍落满了雪，像株被冻僵的枯树。他沉默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拿起那碗黑漆漆的药汁，一步没停地走向西院。

苏清鸢没哭，也没追。她只是抱着念安坐在冰冷的床沿，看着窗外的雪片落进铜盆，融成一滩浑水。直到念安的小手彻底凉透，她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干得像被北风刮了三天三夜的宣纸。

今儿是念安下葬的日子，顾晏廷没来。倒是管家福伯捧着个紫檀木箱子进了东院，箱子上的铜锁擦得锃亮，映得福伯脸上的褶子都透着些为难。

"夫人，王爷说...让您节哀。这些是东海来的明珠，给您补补身子。"福伯把箱子放在桌上，铜锁"咔哒"一声弹开，满箱的珠子晃得人眼疼。

苏清鸢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落在那些滚圆的珠子上。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去，珠子里映出的，却是念安最后时刻皱紧的小眉头。她忽然笑了，笑声轻得像雪落："我儿子的命，就值这一箱珠子？"

福伯的脸白了白，躬身道："王爷也是为了大局。长房不能断了香火，承宗少爷是...是顾家长脉的指望。"

"指望？"苏清鸢站起身，裙摆扫过冰冷的地面，"那我的念安呢？他不是顾家的种？"

"夫人息怒，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滚。"苏清鸢的声音没带一丝火气，却让福伯的膝盖莫名一软。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说，躬身退到门口时，听见身后传来苏清鸢清淡的声音："把这箱子东西抬去库房，锁在最里面。跟我的嫁妆放一起，别让它脏了念安住过的地方。"

张嬷嬷红着眼眶应了，指挥两个小丫鬟抬箱子时，手指都在抖。东院太大了，念安在时，廊下总挂着他的虎头鞋，窗台上摆着顾晏廷送的拨浪鼓，夜里还有他咿咿呀呀的哼唧声。如今这些都没了，只剩下雪落在琉璃瓦上的簌簌声，静得让人发慌。

苏清鸢开始整理东西。妆台上那支羊脂玉簪，是她及笄时顾晏廷送的，他当时说"清鸢的名字里有玉，该配这样的好东西"；衣柜里那件火狐裘，是去年围猎后他亲自裹在她身上的，皮毛暖得能焐化冰雪；就连书案上那方端砚，都是他亲手刻了"鸢飞"二字的...

她曾以为这些都是心尖上的东西。直到三天前雪夜里，他走向西院的背影那么决绝，她才忽然明白——这些不过是他顾晏廷做给外人看的戏码。每月十五来东院留宿，像初一十五上供般准时；送些珠玉绸缎，如同给西院送去的人参补品，都是明码标价的"俸禄"。

苏清鸢把这些东西一件件用油纸包好，装进樟木箱里。包到那支玉簪时，指尖被冰凉的玉面硌了一下，她想起成婚那日，顾晏廷亲手为她簪上时，眼里的光比这玉还亮。那时他说："清鸢，往后我定不负你。"

真是笑话。

最后翻到箱底时，她摸出一本泛黄的《女诫》，是母亲的遗物。书页间夹着一张小像，是她刚生下念安时画的。画上的婴儿闭着眼，小嘴巴微微张着，眉眼像她，鼻子却像极了顾晏廷。苏清鸢用指腹轻轻抚过画像上的小脸，喉间像堵了团冰，咽不下，也吐不出。

西院的丝竹声又响起来了，比刚才更热闹。隐约还有宾客的调笑声，以及孩童清脆的笑声——想来是柳玉蘅在摆酒，庆祝承宗大好了。那些声音隔着一道院墙，却像针一样扎进苏清鸢的耳朵里。

她正坐着发怔，院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的通报："夫人，西院夫人来了。"

苏清鸢没动。张嬷嬷刚要去挡，柳玉蘅已经抱着孩子掀了帘子进来。她穿了件绯色撒花软缎裙，领口袖边都绣着金线，衬得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怀里的承宗裹在白狐披风里，小脸粉嘟嘟的，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看。

"哎呀，妹妹这院子怎么回事？"柳玉蘅捂着鼻子皱眉头，"一股子药味儿，闻着都让人心里发堵。你也别总闷着，人啊，得往前看。"

她说着把承宗往前递了递："承宗，快叫婶娘。你婶娘以前最疼你了。"

承宗眨巴着眼睛看苏清鸢，眼里全是陌生，甚至还有点被她苍白脸色吓到的怯意。苏清鸢的目光落在孩子眉眼间，心像被冰锥刺了一下——真像啊，和念安刚满月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妹妹？"柳玉蘅见她不说话，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你看你这屋子冷清清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念安他...已经走了，你总得为王爷想想，为顾家想想吧？你这样，王爷看了也心疼。"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青瓷茶杯，眉头又皱起来："这茶都凉透了，下人是怎么伺候的？赶明儿我给你送两个机灵的过来。"

"不必。"苏清鸢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磨砂纸，"东院的人，还能伺候好我。"

柳玉蘅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妹妹就是性子倔。人啊，就怕钻牛角尖。来，嫂嫂陪你说说话。"她抱着承宗在苏清鸢身边坐下，手臂不经意地一挥，"啪"的一声脆响，苏清鸢腰间的玉佩掉在地上，碎成了三瓣。

那玉佩是母亲留的遗物，温白的玉面上刻着缠枝莲，念安满月时，苏清鸢亲手挂在他襁褓上的。后来念安病了，她又摘下来贴身戴着，总觉得能沾点孩子的气息。

"哎呀！"柳玉蘅故作惊慌地捂住嘴，"妹妹对不住，我这手太笨了...碎了就碎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回头我让王爷给你寻十个八个更好的，保准水头比这个足。"她低头哄着被吓哭的承宗，语气轻描淡写，"不过是块死玉，哪有活人重要呢？"

苏清鸢慢慢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柳玉蘅。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腊月的冰湖，冷得能淬出寒气。柳玉蘅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了，抱着承宗匆匆起身："我...我还有事，承宗也该喂奶了，妹妹你好好歇着。"

说完，她几乎是逃着出了东院。

苏清鸢没去看地上的碎玉，也没动。直到日头西斜，金红色的光透过窗棂照在地上，把碎玉的棱角映得发亮，她才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曾揣着念安，揣着她以为的"家"。

院门再次被推开时，带着一身寒气的顾晏廷走了进来。他看到地上的碎玉，又看到苏清鸢僵坐的身影，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苏清鸢，你闹够了没有？"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玉蘅好心来看你，你给她甩什么脸子？为了块破玉，把承宗都吓哭了！她一个寡嫂在府里本就不易，你身为弟媳，就不能顾全大局？"

苏清鸢缓缓转头，看着他玄色锦袍上未抖净的雪沫，忽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笑。她轻声问："顾晏廷，我们合离吧。"

顾晏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你疯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合离？你的吃穿用度，你的诰命身份，都是顾家给的！离了我，你苏清鸢算个什么东西？"

"我什么都不要。"苏清鸢站起身，裙摆扫过碎玉，发出细碎的声响，"我只要带走念安的灵位。"

"不可能！"顾晏廷的脸沉了下来，"念安是顾家的血脉，他的灵位必须入顾家祠堂！"

正争执间，柳玉蘅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端着点心的丫鬟。"王爷，您别跟妹妹置气。"她把参汤递到顾晏廷手里，柔声细语，"妹妹刚没了孩子，心里苦，说些胡话也是有的。"

她转向苏清鸢，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妹妹，你怎么能说合离呢？王爷待你还不够好吗？念安是顾家的骨肉，灵位怎么能让你带走？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王爷苛待你，顾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顾晏廷喝了口参汤，眼神冷得像冰："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才的话，安分守己待在东院，你还是顾王府的夫人。"

苏清鸢看着他，又看了看柳玉蘅端着点心盘、指节泛白的手，忽然笑了："我要合离。我要带走念安。"

"好，好得很！"顾晏廷把参汤碗狠狠掼在地上，青瓷碎成了片，滚烫的汤溅在苏清鸢的裙角，她却像没知觉似的，"你不是想要了断吗？我成全你！你不是舍不得你儿子吗？我今天就让你看清楚，他到底是谁家的种！"

他拽着苏清鸢的手腕就往外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苏清鸢没挣扎，任由他拖着穿过回廊，穿过漫天飞雪，走向那座阴森森的顾家祠堂。

祠堂里供着顾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香火缭绕，空气里满是陈旧的檀香味。顾晏廷一把将苏清鸢推到在地，指着最上首的牌位厉声道："看好了！这是我顾家的列祖列宗！念安是顾家的子孙，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

他亲手将写着"顾念安"的灵位摆在顾家长兄——也就是柳玉蘅亡夫的牌位正下方，那位置低矮狭窄，像个卑微的陪衬。然后他拿起三炷香，点燃后插进香炉，对着牌位躬身行礼。

"顾家不肖子孙顾晏廷，叩告列祖列宗。"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字字句句都像鞭子抽在苏清鸢心上，"承宗已安然无恙，幼子念安顽劣体弱，福薄缘浅，未能存世。然其生为顾家之人，死亦当为顾家之鬼，护佑长房血脉绵延。"

他放下香，转身面对苏清鸢，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苏清鸢，你看清楚了。念安此生最大的用处，就是为我兄长陪葬，全我顾家大义。从今日起，他与你，尘缘已断。"

苏清鸢趴在冰冷的青砖上，额头磕到了台阶，疼得眼冒金星。她看着那个小小的灵位，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抑制不住的笑。

顾晏廷皱紧眉头："你又发什么疯？"

苏清鸢慢慢抬起头，额角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眼神却亮得惊人。她看着顾晏廷，一字一句道："顾晏廷，你知道吗？其实念安...本就不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