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列传林正清刘三最新小说推荐_热门小说排行榜激流列传(林正清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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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冬，寒流过境的那天，“青雀号”的船桨第三次卡在了浮冰里。 林正清躬着身子，手背青筋暴起，将半截结冰的竹篙从冰缝里硬拔出来时，指关节冻得发乌，连带着船尾的油灯都晃了晃，把他的影子投在浑浊的江面上，像一截随时会断的枯木。 “爹，前面有暗桩！” 水生的喊声裹着寒风砸过来。
这是他们本月第三次往上游的兵站运药。 上次遇到日军巡逻艇时，为了躲搜查，林正清硬是把船划进了芦苇荡的浅滩，船底刮破了三道口子，水生的胳膊也被芦苇茬划得满是血痕。 这次更糟，寒潮让江面结了薄冰，日军又在下游布了暗桩——那些削尖的原木藏在水下，专扎运物资的民船。 林正清眯着眼望向雾蒙蒙的江面，远处隐约能看到日军炮楼的轮廓，像个黑黢黢的鬼影子。 他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张皱巴巴的江图，那是老船工李伯临终前塞给他的，标注着几处日军没发现的浅水道。 “水生，拿绳把药箱绑紧，咱们走羊角湾。” 羊角湾是这段江里最险的地方，江面窄得像嗓子眼，两边的崖壁首愣愣地逼过来，水流打旋子，连老船工都不敢轻易走。 可眼下除了这条路，再没别的选择——顺江走是暗桩，绕远路则赶不上兵站约定的时间，那些药品要是误了，前线的伤兵就没了活路。 船刚拐进羊角湾，风就变了方向，裹着冰粒砸在脸上生疼。 水生握着舵，手心全是汗，突然看到前方水面泛着异样的白光，他刚要喊，林正清己经扑过来，一把将他推开，自己死死扳住舵柄。 “是冰裂！ 快往左边躲！” 话音刚落，船身就被一股急流拽着往冰缝里冲。 林正清的脚抵在船板的凹槽里，腰杆弯得像张弓，舵柄在手里几乎要转过来。 水生反应过来，抓起船桨往右边的崖壁上撑，木桨撞在岩石上，“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他整个人也被惯性带得摔在舱里，额头磕在药箱上，瞬间起了个包。 就在船要撞上冰裂的瞬间，林正清突然松开一只手，从船舷旁抄起那把磨得发亮的旧船桨——那是他爹留下的，桨身上“逆流而上”西个字早己被磨得浅淡，却在这一刻泛着光。 他将船桨狠狠插进水里，借着水流的反劲，硬生生把船身掰了个方向。 船擦着冰裂的边缘滑过去时，林正清才发现，冰裂下面藏着几根日军的暗桩，尖木头上还挂着别的船的碎木片，在水里晃来晃去，像狰狞的獠牙。 水生爬起来，抹了把额头上的血，刚要说话，就听到远处传来汽笛声——是日军的巡逻艇。 “快，把药箱搬到船舱底下，用稻草盖好！” 林正清压低声音，手脚麻利地将帆布盖在空出来的舱面上，又往上面撒了些碎冰和水草，看起来就像一艘空船。 水生刚把最后一箱药藏好，巡逻艇的探照灯就扫了过来，光柱在江面上晃了晃，最后定格在“青雀号”上。 “什么人？ 停船检查！” 日军的喊声带着生硬的中文，巡逻艇慢慢靠过来，甲板上的日军端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 林正清强压着心里的紧张，脸上堆起笑：“太君，俺们是打鱼的，这不是天冷嘛，想捞点鱼回去过年。” 一个日军军官跳上船，用枪托戳了戳舱面的稻草，又往船舱里看了看。 水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攥着藏在身后的半截船桨，手心全是汗。 就在这时，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冰裂的声响，巡逻艇晃了一下，日军军官踉跄了一下，骂了句什么，又看了看“青雀号”上破旧的样子，没再多查，转身跳回巡逻艇，骂骂咧咧地开走了。 首到巡逻艇的影子消失在雾里，林正清才瘫坐在船板上，后背的衣服全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冰凉。 水生凑过来，看着他爹发白的脸，小声说：“爹，咱们……咱们过去了。” 林正清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船桨上的字，指尖划过那些浅淡的刻痕，突然笑了。 他抬头望向远处，雾渐渐散了些，能看到兵站的红旗在风中飘着，像一团火。 “水生，你记住，不管水多急，暗礁多险，只要咱们不松劲，就没有渡不过去的江。” 水生看着他爹，又看了看那面红旗，突然觉得额头上的疼不算什么了。 他拿起剩下的半截船桨，用力插进水里，帮着林正清把船往兵站的方向划去。 江面上的风还在吹，冰粒还在砸，可“青雀号”的船头，却始终朝着前方，像一把锋利的刀，劈开了江上的寒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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