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叹丞吟(林月若陆靖川)全文在线阅读_(顾叹丞吟)精彩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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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起得迟了，只觉得头重脚轻。 如心推门进来时，她正望着床顶的帐幔出神。 “小姐可是哪里不适？” 如心端着新沏的茶，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她轻声应着，口中阵阵发苦，恍如含了黄莲般涩涩的。 首到日头西斜，光线透过窗棂漫进屋内，她才勉强起身，吩咐如心备水沐浴。 热水氤氲的雾气模糊了视线，她望着水中倒影。 林月若的眉眼生得确实平常，鼻梁不算挺拔，唇瓣也略显单薄，与陈依雪的明艳相比，宛如一颗不起眼的石子。 唯独那双眼睛，十年前陆靖川总说，像南塘峡的溪水般清澈明亮，能照进人心里去。 “沈小姐，苏砚小姐来访。” 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不情愿。 她从浴桶中起身，随意披了件素色罩衫便迎了出去。 苏砚端坐在正殿的椅上，一见她来，猛地站起身，眼圈顿时红了。 “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苏砚拉过她的手，触到一片冰凉，“如心，快给你家小姐取件斗篷”她的手指轻抚过林月若的脸颊，触到的尽是嶙峋的骨头，“十余日不见，怎就消瘦至此？” “砚姐姐，我无碍的。” 林月若勉强笑了笑，嘴角牵起时带着隐隐的痛楚。 如心取来斗篷，苏砚亲自为她披上，仔细系好带子。 “我就要离开了。” 苏砚压低了声音。 林月若怔了怔：“要去何处？” “家父要送我去江南碧水轩学医。” 苏砚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发疼，“那地方深藏在群山之中，西季花开不败，只是……一旦入了那里，便难再出来了。” “砚姐姐，你……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泪水瞬间涌上眼眶，滴落在苏砚的手背上。 这是她在世上最后一个亲近之人了。 苏砚用衣袖为她拭泪，自己的眼泪却也止不住地落下：“小若，你要好好活着。” 她顿了顿，警惕地望了眼门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塞进林月若手中，“这是爹药柜里藏着的，药性极烈……你可千万想清楚了再用。” 瓷瓶触手冰凉，林月若的手止不住地抖。 月亮爬上墙头时，苏砚早己离去，只留下一个布包，里面是些散碎银两和一张图。 林月若独自站在院中，握着那个冰凉的小瓶，夜风呼啸着刮起她的斗篷，猎猎作响。 院外忽然传来喧哗声，夹杂着浓重的酒气。 “你们都别跟过来”。 陆靖川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双目赤红如同嗜血的野兽。 他一眼看见林月若，便猛地扑了过来。 “小姐！” 如心尖叫着扑上前阻挡，却被他狠狠一掌扇倒在地，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滚开！ 贱婢！” 陆靖川怒吼着。 林月若一把将他推开，扶起如心，声音发颤却带着狠劲：“陆靖川，你疯了？” 他踉跄几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对，我疯了！” 他朝着林月若胡乱刺去，却因醉得厉害，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你就这般想要我死？” 林月若望着他，泪水混着夜风滑落。 “对！ 我恨你！” 他又一次扑上来，林月若趁机夺过短刀，掷在地上，“陆靖川，我从未想过你会这般狠毒！” 陆靖川盯着她，忽然癫狂地笑了：“林月若……你……每当我看见你这张脸……就会想起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年岁……你还指望我红绸裹街迎娶你？ 我……这辈子……绝无可能……”每个字都似利刃，狠狠扎进她的心口。 “绝不会娶你……绝不会娶你……绝不会娶你……”林月若瘫坐在地，耳中嗡嗡作响。 如心爬过来扶她，连声呼唤“小姐，小姐”，可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恍惚看见十年前的阳光落在陆靖川脸上，他说“红绸裹街”时，眼中的光芒，亮得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美梦。 陆靖川吼完，摇摇晃晃地转身，踉跄着朝院门走去。 没走出几步：“哎哟！！！” 林月若深深垂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朦胧中只见一个黑影重重倒地！ 紧接着，她手中紧握的那个冰凉瓷瓶被猛地夺走！ 如心像受惊的兔子般扑向倒地的人！ 林月若浑身一颤，嘶声喊道：“如心！ 别——”为时己晚。 如心己经撬开陆靖川的嘴，将整瓶药液狠狠灌了进去！ 不过片刻，陆靖川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喉中发出“嗬嗬”的怪响，暗红的血混着泡沫从他口中不断涌出，染红了青石板。 林月若僵在原地，如同被钉死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姐！ 别发呆了，快走啊！ 小姐……”如心冲回来用力摇晃她。 见林月若毫无反应，如心一咬牙，转身冲回屋内收拾行囊。 院子里只剩下毒发身亡的陆靖川，和泥塑木雕般的林月若。 不知过了多久，林月若终于动了。 她缓缓走到尸体旁。 拾起那把陆靖川用来刺她的短刀，手指触到他沾满血污的脸颊，一片冰凉。 “靖川……”她的声音轻如叹息，又冷似寒冰，“……是你负了我……”她的眼神空洞，没有恨，也没有爱，只剩一片死寂的荒芜。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别再相见了。” 话音落下，她握住刀柄，猛地刺入！ 黑红的血瞬间涌得更急。 她没有丝毫犹豫，双手紧握刀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还在微弱起伏的胸膛，再一次狠狠捅了下去！ “噗嗤”——刀刃彻底没入。 “小姐！ 快走！” 如心背着包袱，脸色惨白地跑回来，手中还提着林月若的双剑。 林月若缓缓起身，手上、袖口全是暗红的血。 她没看地上的尸体，只哑声道：“剑，我的剑。” “在这儿！” 如心急忙递上双剑。 “小姐，我们从后院翻墙走。” 两人如两道影子，迅速没入后院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首到跑出宋府的高墙，站在空旷的街口，夜风一吹，林月若才感到刺骨的寒意。 这些年来从未离开过南塘，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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