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亦可撩原(赵柱子王石头)最新好看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流民亦可撩原(赵柱子王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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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滩涂饿殍黑影在芦苇丛里越聚越多，像是被惊动的蚁群。 赵柱子拽着张婶往柳丛深处钻，王石头紧跟在后面，小胳膊小腿在泥里摔了好几跤，却咬着牙没哭出声。 刚才被砸断腿的兵痞还在窝棚里哼哼，这会儿却突然没了动静——想来是被外面的人发现了。 “往那边走！”
他背着半袋杂粮，怀里还揣着那把沾血的锄头，每一步都陷在没过脚踝的淤泥里，裤腿上沉甸甸地挂着泥块。 张婶怀里的婴儿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哭得撕心裂肺，她只能用破布堵住孩子的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混着泥水淌进脖子里。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前面突然开阔起来。 原来是片被黄水冲垮的坟地，墓碑歪歪扭扭地插在泥里，有的己经断成两截，露出下面的棺木，棺盖被水泡得发胀，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白骨。 王石头脚下一滑，正好摔在半截棺木上，吓得“哇”地哭了出来。 “别出声！” 赵柱子赶紧捂住他的嘴，蹲下身往回看。 芦苇丛里的黑影己经追到了柳丛边，有人举着火把，火光在风里晃得厉害，照亮了一张张狰狞的脸——不是李地主家的家丁，是穿着号衣的官军。 “这群杀才怎么来了？” 张婶的声音发颤，抱着孩子的手更紧了。 赵柱子心里也纳闷，官军按理说该去堵决口，怎么会跑到这滩涂里来抓人？ 他扒着一块断碑往那边看，只见领头的是个骑着马的把总，手里拿着马鞭，正指着坟地方向吆喝：“都给我仔细搜！ 巡抚大人有令，滩涂里的流民要么编入河工，要么就地‘清减’，一个都不能留！” “清减”两个字像冰锥似的扎进赵柱子心里。 他想起去年冬天，邻村的流民聚集在县城外，官军也是这么说的，结果第二天就听说，那些人全被赶到冰河里了。 他拽着张婶和王石头往坟地深处退，那里有几棵歪脖子柳树，树底下堆着些枯草，或许能藏人。 刚躲到柳树后，就见两个官军举着长矛走进坟地。 一个官军踢了踢地上的棺木，啐了口唾沫：“晦气！ 这鬼地方能有什么人？” 另一个则用长矛挑开枯草：“别废话，搜完了好回去领赏。 听说李地主给把总送了银子，要抓个杀了他家仆人的佃农。” 赵柱子的心猛地一缩。 原来这些官军是冲着他来的。 他握紧了怀里的锄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要是被发现，不仅他活不成，张婶和王石头也得遭殃。 他看了看身边的张婶，她怀里的婴儿己经不哭了，小脸憋得发紫，怕是快断气了。 王石头则死死攥着他的衣角，小身子抖得像筛糠。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哭喊。 原来是几个流民没藏好，被官军发现了。 一个老婆婆抱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官爷饶命！ 我们这就去修河堤，不要杀我们……”可那官军根本不理会，举起长矛就刺了过去。 老婆婆惨叫一声，倒在血泊里，孩子吓得首哭，却被另一个官军一脚踹进了泥里。 张婶捂住嘴，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赵柱子死死咬着牙，指甲嵌进了掌心。 他想冲出去，可看着身边的王石头和怀里的婴儿，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知道，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两个官军搜了半天，没发现什么，骂骂咧咧地走了。 赵柱子松了口气，刚想喘口气，就见王石头突然指着他的腿，眼里满是惊恐。 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裤腿上沾着些暗红的血迹，刚才躲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他赶紧用枯草擦，可血迹己经干了，怎么也擦不掉。 “柱子哥，我们怎么办？” 王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 赵柱子看了看天色，太阳己经快落山了，滩涂里的风越来越冷。 他摸了摸怀里的杂粮袋，还有小半袋。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天黑了再走。” 他扶着张婶，带着王石头往坟地更深处走。 那里有个半塌的土地庙，庙里的神像己经被水泡得看不清模样，地上积着厚厚的淤泥。 赵柱子用锄头把淤泥扒开，腾出一块地方，又捡了些干草铺在地上。 “我们就在这儿躲一夜。” 张婶把婴儿放在干草上，解开破棉袄裹住孩子，可孩子还是没动静。 她探了探孩子的鼻息，突然放声大哭：“我的娃！ 我的娃没气了……”赵柱子心里一沉，走过去一看，孩子己经没气了，小脸冻得发紫。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婶。 在这乱世里，人命比草还贱。 王石头蹲在一边，看着死去的婴儿，小声地哭了起来。 赵柱子摸了摸他的头：“别哭了，我们得想办法活下去。” 就在这时，土地庙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柱子心里一紧，抓起锄头就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老头，拄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老头的头发和胡子都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里却透着一股精明。 “你们也是躲官军的？” 老头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地上的婴儿，叹了口气，“这乱世，活着真难。” 赵柱子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老头笑了笑：“我就是个滩涂里的老东西，姓周，你们叫我周老丈就行。 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官军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我都知道。” 赵柱子看了看周老丈，觉得他不像是坏人。 “周老丈，你知道这附近还有什么地方能躲吗？” 周老丈想了想：“往南走有个芦苇荡，那里芦苇长得比人还高，官军一般不会去。 不过那里有很多饿殍，还有些野狗，你们得小心。” 赵柱子点了点头：“谢谢你，周老丈。” 周老丈摆了摆手：“谢什么，都是苦命人。 我这里还有块饼，你们拿着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硬的饼，递了过来。 赵柱子接过饼，心里有些感动。 在这乱世里，一块饼就能救一条命。 “周老丈，你自己留着吧，我们还有粮食。” 周老丈笑了笑：“我老了，活不了多久了。 你们年轻人还得活下去。” 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赵柱子看着周老丈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把饼掰成两半，递给张婶和王石头：“吃点吧，补充点力气。” 张婶接过饼，却没吃，只是看着地上的婴儿，眼泪又掉了下来。 王石头小口小口地啃着饼，眼里满是感激。 就在这时，土地庙外突然传来一阵野狗的叫声，声音越来越近。 赵柱子心里一紧，抓起锄头就站了起来。 他知道，野狗闻到血腥味，肯定会来的。 他走到土地庙门口，往外一看，只见十几只野狗正围着土地庙打转，眼里闪着绿光。 为首的是一只大黑狗，嘴里还叼着一块骨头。 “不好，野狗来了！” 赵柱子赶紧把张婶和王石头往庙里拉。 野狗看到他们，狂吠着冲了过来。 赵柱子举起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大黑狗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其他的野狗吓得往后退了退，但很快又围了上来。 赵柱子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看了看土地庙的屋顶，突然有了主意。 “张婶，你带着王石头爬到屋顶上去！” 张婶点了点头，抱着王石头，吃力地爬上了屋顶。 赵柱子则在下面用锄头抵挡着野狗的进攻。 野狗越来越多，他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 他心里一沉，知道肯定是官军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张婶和王石头，又看了看围在身边的野狗，心里陷入了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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