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橘子海林砚行向笙完本完结小说_热门小说排行榜潮汐橘子海林砚行向笙
翌日清晨,林砚行是被窗外渔船的马达声和海鸥的鸣叫唤醒的。 多年的自律让他保持了早起的习惯。 下楼时,徐姨己经在厨房忙碌,早餐的香气弥漫开来。 “爸呢?” “一大早就出海去了,说给你钓条石斑回来补补。” 徐姨笑着把煎好的鸡蛋放进盘子,“言白那小子还在睡懒觉。 笙笙倒是起来了,好像去海边散步了。” 林砚行点点头,接过徐姨递来的牛奶杯,走到门口。 晨光熹微中,果然看到向笙纤细的身影正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着,手里似乎还拿着个速写本,海风吹起了她的裙角和发丝。 他很快吃完早餐,回到房间处理了一些邮件和案头工作。 连煦辰的信息轰炸了好几条,催他给意见。 林砚行回复得言简意赅,思路清晰地下达了几个指令,让对方先去核实几个关键点。 午饭时气氛依旧热闹。 林叔果然钓回了不错的渔获,林言白睡眼惺忪但活力十足地讲述着不着边际的梦。 向笙安静地听着,偶尔被逗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她换了一条棉麻的长裙,看起来清新又文艺。 林砚行注意到她吃得比昨晚稍微放松了些,但依旧很少主动参与话题,除非被问到。 他能感觉到她似乎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种边界感。 饭后,徐姨不由分说地把一个双肩包塞给林砚行,里面装着水、水果和一些小零食,又催促向笙:“笙笙,快去拿你的画具,让砚行帮你背着。 下午日头还是有点晒,你们早点去早点回。” 向笙似乎还想推辞,但看着徐姨热情洋溢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只好上楼去拿画架和颜料盒。 林砚行接过那个略显沉重的画具包,没说什么。 去往后山观景台的路并不难走,但有些僻静。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只有脚步声、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和远处持续的海浪声。 最终还是向笙先开了口,试图打破这尴尬:“你工作很忙吧? 昨天听到你接电话了。” 她指的是昨晚连煦辰那通电话。 “还好。” 林砚行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他侧身避开一根垂下的树枝,很自然地放缓脚步,与她并行,“一个案子。” “听起来很重要。” 向笙顺着话题说。 “职责所在。” 他顿了顿,反问道,“向小姐是专业画家?” “算不上,”向笙摇摇头,语气里带着谦逊,“只是喜欢画画,勉强算是自由职业,靠接一些插画和设计稿为生,偶然画一些故事漫,出来采风也是为了积累素材。” “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采风,很有勇气。” 林砚行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单纯的陈述。 向笙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这里很安静,很适合放空和寻找灵感。” 她似乎不愿多谈自己,很快把话题引开,“徐姨和林叔人真好,言白也很可爱。” “嗯,他们很喜欢你。” 林砚行看了她一眼。 谈话间,观景台到了。 视野豁然开朗,湛蓝的海水无边无际,礁石嶙峋,海浪拍打上去溅起细碎的泡沫,远处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渔船。 咸湿的海风猛烈了许多,吹得人衣袂翻飞。 “这里视野真好!” 向笙惊叹道,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兴奋,她立刻找了个背风又视角绝佳的位置,开始熟练地支起画架,摆放颜料。 林砚行帮她把画具包放好,就退到一旁,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他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投入工作的向笙像是变了一个人。 之前的拘谨和疏离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和自信。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而明亮,观察着光线、色彩和构图,调色、运笔果断而精准。 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也毫不在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林砚行有些意外。 他见过很多专注工作的人,包括他自己,但向笙的这种状态,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虔诚的热爱,与他在法庭上或者谈判桌上看到的全神贯注的专注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安静的、却极具力量感的状态。 时间悄然流逝。 林砚行没有看手机,也没有催促。 他只是看着画布上的风景逐渐成型,看着那个沉浸在创作中的女孩。 阳光勾勒着她的侧影,认真的模样让人不忍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向笙终于长吁一口气,放下了画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她一转头,正好对上林砚行注视的目光。 那双眼睛深邃而平静,看不出情绪,却让向笙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这才想起自己完全忽略了同行者的存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啊,对不起,我画得太投入了……没关系。” 林砚行站起身,走近几步,目光落在画布上。 画面色彩大胆又和谐,捕捉到了海天的辽阔和光影的瞬息万变,笔触间充满了情感,远比真实的景色更富有冲击力。 “画得很好。” 他评价道,语气是真诚的。 向笙有些惊喜,脸上泛起淡淡的粉晕:“谢谢。” 能得到他这样看起来极其理性的人的肯定,感觉有些特别。 “快日落了,回去吧。” 林砚行看了看天色。 “好。” 向笙开始收拾画具。 回去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偶尔会交谈几句关于风景或者绘画技巧的话题。 虽然依旧不算热络,但那种初时的陌生和尴尬己经消散大半。 快到民宿时,林砚行的手机又响了,还是连煦辰。 他看了眼屏幕,对向笙说了句“抱歉”,走到一边接起。 向笙听到他压低声音说着“证据有效性”、“管辖权”、“风险代理”之类的术语,语气冷静而果断。 她先一步回到民宿,徐姨迎上来,关切地问:“怎么样? 砚行没闷着你吧? 那孩子就是话少。” “没有,林砚行很好,还帮我拿了很多东西。” 向笙笑着摇头,脑海里却浮现出他在观景台安静等待的身影和那句“画得很好”。 晚饭时,林砚行似乎更沉默了些,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的神色,大概是被工作上的事情所困扰。 但他还是会回应家人的问话,也会在徐姨给他夹菜时道谢。 向笙发现,自己偶尔会下意识地留意他的举动和表情。 夜晚,林砚行的房间里灯亮到很晚。 向笙在院子里能隐约看到二楼窗口透出的灯光,以及映在窗帘上那个挺拔而专注的剪影。 海风依旧,橘子汽水的味道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但有些什么东西,在这个夏天,在这个海边民宿,己经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或许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案子,或许是一次安静的陪伴写生,或许只是多了一个看不透的人。 接下来的两天,生活似乎按下了慢放键,却又暗流涌动。 林砚行并没有像徐姨期待的那样“多陪陪笙笙”,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二楼的房间里,对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堆打印出来的资料,电话会议一个接一个。 即使下楼吃饭,也常常心不在焉,偶尔快速回复着手机信息,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思虑。 连活泼的林言白都察觉到哥哥的低气压,不敢过分打扰。 向笙则保持着她的节奏。 白天,她要么背着画具去不同的地方写生——热闹的码头、安静的礁石滩、甚至只是民宿院子里一棵姿态奇特的树;要么就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捧着速写本勾勾画画。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独处的宁静。 两人交集不多,但微妙的是,每次在饭桌上,或者偶尔在楼梯、院子擦肩而过时,他们会很自然地对视一眼,点点头,有时甚至会有一两句简短的对话。 比如,向笙某天下午回来,正好碰到林砚行在院子里透气讲电话,语气冷硬地驳斥着电话那头的人关于“风险太大”的论点。 她下意识想避开,他却己经看到她,对她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很快结束了通话。 “抱歉。” 他收起手机,脸上的冷厉还未完全褪去。 “没关系。” 向笙摇摇头,举起手里刚在路边买的、用新鲜椰子壳装的椰子冻,“吃吗? 冰镇的,味道很好。” 林砚行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主动分享这个,但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又比如,一次早餐时,徐姨念叨林砚行只喝黑咖啡对胃不好,向笙很自然地接了一句:“加点热牛奶会好一点,也能补充蛋白质。”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似乎超出了她平时保持的礼貌距离。 林砚行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但第二天早上,徐姨惊讶地发现他居然真的往咖啡里加了点牛奶。 这种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互动,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荡开一圈圈微不可见的涟漪。 向笙发现自己偶尔会走神,想起观景台上他安静等待的身影,或者他评价她画作时那双认真的眼睛。 她甩甩头,试图把这些念头赶出去,提醒自己这只是短暂的寄居,以及对方显然是个生活在另一个复杂世界的人。 林砚行也并非全然没有注意到向笙。 即使在处理焦头烂额的案子,他偶尔从窗口望出去,看到那个坐在海边或院子的纤细身影时,紧绷的神经会奇异地松弛片刻。 她的安静和专注,与他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像一种无声的调剂。 他甚至抽空快速浏览了一下她偶尔放在客厅茶几上的速写本(征得向笙同意后),里面的线条和色彩充满了灵动的生命力,让他这个习惯了冰冷条纹的人感到一丝陌生的触动。 这天傍晚,林砚行终于结束了又一个漫长的视频会议,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下楼。 客厅里只有向笙一个人,她正蹲在地上,面前摊开着一个打开的颜料箱,旁边散落着几只拧开的颜料管,眉头微微蹙着,似乎遇到了麻烦。 “怎么了?” 林砚行走过去问道。 向笙抬起头,有些无奈地指着一管挤得歪歪扭扭、快空了的钴蓝色颜料:“最重要的颜色用完了,没想到这幅画这么耗蓝色。 镇上那家小店今天没开门,补货要明天才到。” 她画的是傍晚海天相接处那种深邃的蓝,缺了这个颜色,画面就失去了灵魂。 林砚行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去县城的画材店应该还来得及关门。” “太麻烦了吧,县城来回要一个多小时呢……”向笙连忙摆手。 “没关系,我正好需要去买些打印纸。” 林砚行己经拿起了车钥匙,“走吧。” 向笙看着他干脆利落的样子,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为一句:“那……谢谢你了,林砚行。” 车子行驶在沿海公路上,夕阳把一切都镀上了金色。 车内很安静,只有舒缓的轻音乐和海风从车窗灌进来的声音。 或许是景色太美,或许是连日来的细微接触降低了心防,向笙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忽然轻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边人说:“其实……有时候挺羡慕言白的,无忧无虑的。” 林砚行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 她侧着脸,夕阳的光晕柔和了她的轮廓,眼神却有些飘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他声音平稳地回应。 向笙笑了笑,带着点自嘲:“也是。 可能只是觉得,这里的阳光和海风,好像能暂时把外面的烦恼都吹走。” 林砚行没有立刻接话。 他想起连煦辰白天在电话里焦急汇报的新情况,案子的复杂程度远超预期,甚至隐隐触及了一些危险的边界。 他这次回来,所谓的“休息”,或许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暂避和思考。 “短暂的抽离是为了更好的应对。” 他难得地说了一句算是安慰的话。 向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他,似乎没料到他会接这个话题。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又各自移开,一种无声的理解在狭小的车厢内缓缓流淌。 到了画材店,林砚行不仅陪她买了颜料,还在她犹豫要不要试一种新牌子的画笔时,客观地分析了性价比和适用性,逻辑清晰得像在做案件分析,却意外地有用。 向笙忍不住笑了:“林砚行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做采购。” 林砚行挑眉:“我的时间成本很高。” 语气里却没什么不快。 回程时,天己经黑了,繁星点点。 车里的气氛更加松弛了一些,他们甚至简单聊了几句关于艺术和法律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发现彼此看问题的角度截然不同,却又奇异地能听懂对方的逻辑。 快到民宿时,林砚行的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连煦辰”的名字。 他看了一眼,微微蹙眉,首接按了静音。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向笙的眼睛。 车子停在民宿门口,温暖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夹杂着徐姨招呼吃饭的声音和海浪的节拍。 “谢谢你的颜料,还有……陪我跑这一趟。” 向笙抱着新买的画材下车,真诚地道谢。 “顺路而己。” 林砚行也下了车,锁好车门。 他站在车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抬头看了看星空,又看向她,“明天天气应该不错。” 向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点头:“嗯,适合画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民宿,徐姨的声音立刻传来:“哎呀,可算回来了! 就等你俩开饭了! 砚行你也是,带笙笙出去这么久……” 林言白在一旁起哄:“哥,你是不是带笙笙姐去兜风了?” 林叔笑着招呼:“快洗手吃饭,菜都要凉了。” 饭桌上依旧热闹。 但向笙和林砚行都知道,有些什么东西,和之前不一样了。 那趟短暂的车程,那些零星的对话,像一条细微却坚韧的丝线,在他们之间悄然连接起来。 然而,平静的海面下往往藏着暗礁。 林砚行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连煦辰的名字固执地闪烁着,预示着他那个世界的事情,并不会因为他短暂的抽离而停止发酵。 这个夏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