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池秘史(小霜超阳)免费小说_最新小说全文阅读游池秘史小霜超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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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走后，日头慢慢沉到了染坊的青砖檐角下，把小安的影子拉得老长，孤零零地贴在门槛上。 她捏着那块刻着“阳”字的木牌，指腹反复摩挲着那道模糊的刻痕，心里头像是被后院那口老酒缸狠狠浸了一遍，酸的涩的苦的，全搅在了一起。 怪不得呢。 清河的码头问遍了撑船人，开封寻遍了老师傅，河西踏遍了金沙漠，怎么就连半点影子都摸不着？
清河人眼里那个“深情专一”的小霜，是假的；教她武功、给她缝衣、夜里拉着她说话的师父，原来也藏着另一个名字——超阳。 那她们这阵子算什么？ 小霜分了手后，拉着她的手说“以后就咱们俩守着小院”时，眼里亮闪闪的光，是假的？ 她趴在小霜膝头学心法时，师父指尖轻轻蹭过她发顶的温度，也是假的？ 小安猛地把木牌攥紧，指节泛白，木刺扎进掌心渗出血珠，她却没觉得疼——心里那处疼得更厉害，像被剪刀反复铰着，碎得连缀都缀不起来。 这场感情，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 她掏心掏肺的信任，死心塌地的依赖，在旁人眼里，说不定早成了个大笑话——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徒弟，还对着个假身份的人，盼着一个道歉的吻呢。 她甚至觉得，自己像被钉在了清河的街口，被整个燕云十六州的风指着笑：你看她多傻，人家随口编个名字，她就当了真。 可笑着笑着，眼泪倒先落了下来。 不是气的，也不是羞的，是慌。 小霜没出现。 哪怕身份被戳穿了，哪怕她守着这空荡荡的染坊等了这么久，人还是杳无音信。 王伯只说了她原叫超阳，带了个病妹妹，其他的呢？ 她当年为什么从南边逃来？ 是惹了麻烦，还是欠了债？ 这次突然走了，是不是跟那些没说出口的过往有关。 先前心里那点“绝不原谅”的硬气，早被这阵慌意冲得稀碎。 什么欺骗，什么谎言，什么燕云十六州的笑话……她都不在乎了。 她只想起小霜走前那天，还蹲在后院帮她拾掇散落的武学残页，指尖沾了墨汁，蹭在她手背上笑：“安儿你看，染到你身上了，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那时候她还红着脸躲开，现在却恨不得把那点墨渍刻进肉里。 小安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往灶房走。 灶上的铁锅还是凉的，她舀了瓢水倒进去，生火时柴草呛得她咳了两声，眼泪又掉进了灶膛里，滋啦一声就没了影。 她得守着小院，得等着。 不管她是小霜，还是超阳，不管她藏了多少事，骗了她多久——她只想知道，师父现在是否还平安。 这念头普通得很，就像镇上农妇盼着秋收，就像河边艄公盼着风顺，是她这颗陷在感情里的心，能盼到的最平凡、也最要紧的事了。 锅里的水慢慢热起来，冒着细白的水汽，小安蹲在灶前，望着跳动的火苗发呆，心里一遍一遍地念：师父，你要是平安的，就好。 哪怕不回来，哪怕永远不告诉她为什么走，只要平安就好。 小院的炊烟又开始每日按时往天上飘了。 小安重新把灶房拾掇得整整齐齐，米缸空了就去镇上粮铺买，后院的老酒缸也日日搅着——哪怕酿不出小霜之前说过的那种味道，她也固执地守着这些。 有人路过门口，见她蹲在门槛上酿酒，会叹着气问：“还等？” 她就抬头笑一笑，不说话，眼里的红血丝藏在睫毛底下，不细看瞧不出来。 早不怪了。 先前攥着那块“阳”字木牌掉眼泪的夜里，她翻来覆去想了大半宿。 想起小霜刚捡她回来时，她发着烧，是师父守在床边，每隔半个时辰就用温水擦她的额头；想起她笨手笨脚扯坏了师父辛苦得来的武学秘籍，是小霜连夜重抄，手指被磨出好几个茧子也没哼一声；想起分了手那天，小霜拉着她的手站在院里，风把两人的衣角吹得贴在一起，师父低声说“安儿，以后我只有你了”，声音发颤，却比什么都真。 假名字又算什么？ 藏了过往又算什么？ 那些疼她护她的日子是真的，夜里坐在廊下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拉着她的手时掌心的温度也是真的。 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要是师父回来，她该说什么？ 或许该先把那块木牌递过去，笑着说“师父，这个我拾着了”，然后拉她进灶房，端出刚温好的粥。 至于先前在心里盘的“要个吻才原谅”，早被她抛到脑后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要，哪怕……哪怕是开着镇上人说的那种跑得飞快的“豪车”，住着墙是用白玉镶嵌而成的“别墅”，只要师父平安，她都愿意。 这心思傻得很，她自己也知道。 可陷在里头，就只觉得这是最要紧的事。 镇上人也可怜她。 王伯把知道的那点事又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末了总叹：“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她当年在开封的师父早过世了，南边更是没处打听。” 跑商的老周从外地回来，会特意绕到染坊门口，把路上见着的、眉眼有点像小霜的妇人都描述一遍，见小安眼里亮了又暗下去，也只能挠挠头：“姑娘，别急，说不定过阵子就回来了。” 连己经和小霜分了手的小静，都来过一回。 站在院门口，看着院里支着的晒衣杆，沉默了半晌说：“她要是想藏，你寻遍燕云十六州也寻不着。 当年她来清河，谁也没料到她会留下。” 说完转身走了。 没人有办法。 小安也知道。 可她还是守着小院。 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开门，扫院子时会特意把门前的路也扫干净，怕小霜回来时踩着灰；夜里会在窗台上摆盏油灯，灯芯挑得亮堂堂的，怕师父赶路回来，看不清门口的台阶。 有回夜里下大雨，风把院门上的旧灯笼吹得晃来晃去，她披着衣裳坐在门槛上，听着雨打在青瓦上的声音，眼泪又掉下来。 她对着雨幕轻声说：“师父，你要是在赶路，就找个地方歇歇，别淋着雨。” 雨没停，门也没开。 第二天雨歇了，天边出了道淡淡的虹。 小安拿着抹布擦门槛上的泥，擦着擦着，看见门槛缝里卡着片干枯的柳叶——是先前小霜蹲在这儿给她讲学时掉进去的。 她指尖碰了碰那片柳叶，忽然笑了，带着点泪意：“师父，我等你呢。 不管你在哪儿，不管你啥时候回来，我都等。” 这感情真得有点傻气，可她认了。 大家都束手无策，她也没别的法子，就只能守着这点念想，等那个可能回来、也可能回不来的人。 只要能等着她平安回来，就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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